之几觉得,这一辈子没多少人会遭遇这种事吧,还一口气来两次,犯案的还是同一个人,怎么想怎么觉得膈应得慌。就算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吧,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好吗。
虽然多少有些相信他是无心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绝不会轻易松口就是了,当然也不会真的将人弄得非死即残什么的,毕竟此人,自己还有大用处呢。
自己的真实身份虽然是大有来头,但之几自己心里清楚,但凡跟皇室沾边儿的都不止表面的那些东西,很多暗潮汹涌的东西,是看不见的。换言之,温府其实没有表面那样平静,这一点,从太子露面时温府的表现就已经透露出些许微妙了。
自己再不懂事,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跑来得罪这些江湖上名声不低的门派,而现在的常剑华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之几反复仔细想过了,对于常剑华此人,该有的惩罚是必不可少的,但又不能将其得罪,小惩大诫即可,并且得通过这件事让他感到愧疚,欠下一两个恩情什么的就更好了。常剑华这人不是重义气嘛,自己都要被压回门派了还想着帮兄弟干架。那就让他用义气来补偿自己好了,这样一来,若是将来自己真的遇到难处来找他,就是冲着这份义气,他也会帮自己一把的吧?sxynkj.ċöm
这么想来,之几的心情也没那么不爽了。
“其实,小女子也不想为难常公子的,但,想来常公子也能理解,女儿家的清白是至关重要的东西,若是传出去,小女子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之几在帷帽的遮掩下组织好语言,长吁短叹地对常剑华说道,期间还不忘咽泣地抽搐两下,就连彩衣都以她真的哭了,连忙上前安慰,洪守阳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马掌柜听了之几这话也有些愤愤不平,觉得这常剑华真是不识趣。人家姑娘家家的,清白何其重要,这小子是脑子转不过弯来还是根本不在意,连一句歉意都没有,更别说赔偿了,自己也是脑抽,何必维护他,不知好歹的。
常剑华听了,也是一阵吃惊,但这会儿就好像智商上线了一般,脑子里疯狂思考,才说道:“姑娘,你我也只是萍水相逢,何况我们彼此其实并不认识,甚至到现在还是陌生人,实在谈不上婚嫁之事,…”
也不等常剑华说完,彩衣先安耐不住,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这个宵小之辈,你以为你是谁,还想要和我家姑娘谈婚嫁之事,以我家姑娘的才貌,就你也配?真是好不知天高地厚,姑娘,你快吩咐,让彩衣将这登徒子打死得了!”
彩衣也是气急了,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莫说自家小姐可同当朝太子殿下是先帝赐婚,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未来的皇后娘娘啊!即便抛开这一点,自家小姐也是渭阳郡主心头肉,洛南首富的爱女,洛南小霸王的宠妹…,那么多身份随便一样也不是一个江湖人士能配得上的,更何况这人一看就行事鲁莽,是个无脑之辈。依着彩衣的想法,便是让这常剑华给自家小姐提鞋都不配。
“彩衣。”之几只得叹气,相处这么久,哪里不知道这丫头的性子,处处为自己着想,瞧这给气的,眼神里都在飞刀子,恶狠狠的样子,之几突然明白,在现代时为何那么多男生喜欢小猫一样的女生,奶凶奶凶的,就是自己一个女的,都被萌干三升的血槽了。
“常公子见谅,我这婢子向来心直口快,方才的话也是情急之下,并非她本意,还请常公子莫要跟她一般计较。”之几说着将彩衣拉回自己身边,轻拍她的手背,又扭头接着对常剑华说:“常公子也请放心,小女子并没有要要挟常公子什么,小女子也早就心有所属,方才同常公子说的,也只是想让常公子给个说法罢了。”
常剑华听了这话,也算是明白了,合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呗。人家早就有心仪之人,和自己说那番话,是希望自己给个说法,毕竟女子清白确实重要,若是传出去了,这姑娘怕是不能和心仪之人走到一起,而罪魁祸首就是自己,这还得了!
“这位姑娘,你且放心,这件事我常剑华便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去,在下绝不会耽搁了姑娘的清白。”常剑华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忍着疼痛站起身来,再狼狈也要抱拳说话,估计在他自己眼里这样说话更能显示出自己的诚意。
但之几怎会这么轻易放过他,说好的小惩大诫,小惩嘛,刚才已经让彩衣和洪守阳痛扁一顿,但这还不够,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到呢。
“小女子并非信不过常公子,常公子乃名门正派,说话自是作数的,但,此事不止我们在座几人知晓。”之几为难地说道。
马掌柜刚准备说自己会守口如瓶的,但仔细一听,这姑娘好似话里有话,自己一时间有些摸不透,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常剑华也是犯了难,在外面不比在门派之中规矩森严,这里是客栈,难免隔墙有耳,大家都清楚,内功深厚之人,感官大都远超常人,若是有心,几人方才一番对话早被听了去。
正在常剑华犯难,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是好时,又听之几低泣着说:“彩衣,我想大哥了,若是大哥还在,便不会让我再受委屈了。”
彩衣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家小姐现在的身份是孤女唐之几,所以这儿提到的大哥不是自家少爷温锦,是那个被胡编乱造出来,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吴羹水。
“姑娘,莫要伤心了,公子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姑娘的,姑娘别哭了,以后还有彩衣陪着姑娘呢!”
这话听在常剑华耳朵里,便以为是这姑娘失去了疼她的兄长,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再看着正被安慰的女子,定定神说道:“姑娘莫要伤心,另兄在天有灵,定是不希望看到姑娘落泪的。其实不瞒姑娘,在下是家中独子,一直希望有一个妹妹,若是姑娘不嫌弃,从今以后,就将在下看做哥哥,在下定能像另兄那般保护姑娘。”
是呀,只要自己和人家姑娘是兄妹关系,那这件事将来真传出去了,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啊,而且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哪怕是无心之失,但其实伤了这姑娘。并且自己没有骗人,常剑华的确是家中独子,还是经历九死一生才来到这世上的,所以哪怕莽撞无脑,门派里也会看在七长老的份上,尽量偏袒他。
之几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心下满意了,但面上还是犹豫不决,毕竟立马就答应下来,会叫人觉得,自己就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可,这样,会不会太冒犯了,正如常公子方才所言,你我二人若非此事,也只是擦肩而过的陌路之人,小女子的脾性,常公子估计也不会喜欢的。”之几说着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颤身,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夹带这咽泣的。
彩衣有些弄不明白,自家小姐到底是要闹哪样啊,但即便不知道,还是安分地站在她身旁,静观其变。
“姑娘怎会如此想,姑娘想要个兄长,在下想要个妹妹,这不就巧了么,况且通过这些事,在下也看出了姑娘是个心性坚定,善解人意的好女子,在下觉得没有比姑娘更适合的人选了,当然,若是姑娘不愿意,还请姑娘原谅在下的冒昧之建。”
“…,小女子倒是极为渴望的,但又担心这样会给常公子造成麻烦。”
“姑娘,我常剑华是江湖中人,江湖儿女莫怕麻烦,若是连自己的妹妹的保护不了,那才是麻烦。既然姑娘也有意,那就这么定了,即日起,你便是我常剑华的义妹,将来在江湖上若是遇到了麻烦,只管报上义兄的名字便是。”
之几看着也差不多了,而且自己晚上还要爬山,说好的睡觉,时间都过去好久了,可不能再耽搁了。
“承蒙常公子爱戴,小女子感激不尽,便在此谢过了。”说着,之几起身,要给常剑华福身行礼,常剑华立马抬手想去扶她,但一动身上就疼痛不以,只得虚托着,没让之几真的行礼,之几也只是想意思意思,毕竟在场还有一个马掌柜,莫要被看出破绽才好,既然常剑华都没让自己真行礼,自己见好就收了。
“义妹不必客气,如今你我已为兄妹,再公子公子的叫,倒让我觉得生疏了。这样,我字子荆,义妹以后便唤我子荆或义兄都可以吧。”
“义兄。”
“唉!”常剑华应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余光瞥见马掌柜一脸深意地站在一旁,又不知抽哪门子风,对着马掌柜说道:“马掌柜,今日之事还请您做个见证,若是我将来在下对同姑娘结为异姓兄妹一事供认不讳,您便将在下今日之恶行传扬出去,叫在下名声扫地身败名裂。”
马掌柜没想到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还能将自己扯进去,但粗略看了一眼几人的眼神,都在看着自己,便知道躲不过去,虽然看向唐之几时,眼里还是略带深思,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顺从地说了一通,表明自己愿意做这个见证人。
马掌柜毕竟是这个客栈的东家,被请过来这么久时间,还有很多事要忙,见双方也和解了,便也告辞出去了,至于对唐之几的那份抹不去的疑惑,也被他抛在脑后,毕竟身处江湖,懂得明哲保身是生存的必须法则。
洪守阳将马掌柜送出去再折回来,才被吩咐,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将常剑华手上戴的锁链打开,钥匙是肯定不能用了,毕竟已经处理掉了,好在洪守阳内力深厚,所以这倒不难,毕竟常剑华的武功被封住了,只是普普通通的锁链也能困住他,但他身上的武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解开之法,常剑华说这是他们南剑派独有的点穴之法,而且需要以内力为助,所以旁人很难解开。
这解穴之法原是不得外传的,不过常剑华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和唐之几结为兄妹,那便是自己人了,没必要藏私,就将方法告诉了洪守阳,洪守阳费了番功夫,终于将其被封住的武功解开。
常剑华顿时感觉内力在体内回涌,身上的伤都好像不那么疼了。
这期间,之几已经将帷帽摘下来,放在了一旁,常剑华原本还以为自己能一睹义妹的芳容,结果发现之几的帷帽下还带着半扇面具,将上半部分遮了个差不多,只露出一双麋鹿般楚楚动人的杏眼,脸部轮廓是俏人的鹅蛋脸,微微带着点婴儿肥,挺鼻下的樱红粉唇,勾起淡淡的弧度,便是看不见全貌,也将常剑华惊艳了一把,这义妹认得,常剑华都恨不得是亲妹妹了。
二人又简单互报家门,之几当然还是那番说辞,在提及温锦时,只是一句有些家世的友兄浅浅带过。心大如常剑华,并没有在意这个,倒是让她对之几的身世更加怜悯,心里想着这个义妹的过去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她之类的。www.sxynkj.ċöm
而常剑华的自述,也让之几三人小小吃惊了一下,这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难怪…
常剑华,母亲是南剑派七长老,父亲是卧龙山庄的副庄主,往上的祖辈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英雄好汉,他自己拜在南剑派二长老门下,是二长老的关门弟子,虽然武艺不出众,但也差不到哪儿去,又因为人仗义,在门派里人缘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常剑华背后势力还蛮雄厚的。之几觉得与自己的真实身份作比较,这个常剑华做义兄还是够资格的,底蕴并没有差多少,当然,对自己的假身份就更不用说了。
“义兄身上有伤,小妹先让人给你开个房间,待会儿让人给你送些药过去。”
“嗯,多谢义妹了”
“唉,都是我不好,一时气愤,才让人将义兄打了,早知如此,哪会让他们下那么重的手。”之几作势要去斥责彩衣和洪守阳
“无妨无妨,我长年习武,这些都只是皮外伤,劳小妹挂心了。再有,他们都是有心护着你,便算了吧。”
之几也就只是做做样子,哪里会真的去责罚自己的人,好在这常剑华是个心大的,成全了自己这还不太娴熟的‘茶艺’。
“既然如此,那便饶了他们吧。义兄,小妹今夜打算去登山,去嵩山山顶看明日的日出,然后便会收拾回渭阳城,不知义兄之后有何打算?”
“小妹要走了,去渭阳城作甚?”
“也不瞒义兄,说来惭愧,小妹如今定居在渭阳城,在那边新开的艺阁中讨生活,主事的姑姑待我极好,我只说要出门游玩一番,便塞了我好些银两傍身,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不然身上的盘缠耗尽便不好了。”
“艺阁,讨生活?我常剑华的义妹,如何能为了生活出去抛头露面,说出去像什么样。”
“切,你还好意思生气,我们姑娘盘缠本就不多,来时的路上还救了一位老妇人,姑娘心善给了她好像银两,如今还要给你用一些,你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有本事你拿些银子出来给姑娘用用,我看你身上是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还好意思在这儿咋咋呼呼,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彩衣听了可就不干了,也不怕常剑华敢动自己,直接开怼,之几原想让她说两句便是,结果发现彩衣来了劲,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便有心阻拦道:“彩衣,别说了。”
但彩衣哪里肯就此罢休,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心中的打算,想不明白为何要认他做义兄,但只要他冒犯了小姐,自己就是不乐意。
“姑娘,你别拦着我,我还没说完呐。常公子,我告诉你,我们姑娘只卖艺不卖身,落脚的是艺阁,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烟花之地。姑娘凭自己才艺吃饭,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就是义兄也不该是你这作态。”
常剑华被他说得哑言,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但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的确一些不妥,义妹孤身一人,为了活着何其艰辛,自己方才语气估计是叫这个婢女误会了,那自己这个义妹该不会也误会了吧,想赶紧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彩衣,想必义兄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关心则乱,你莫要与义兄这般说话。”之几开口当起了和事佬。
“对对对,关心则乱,我是关心则乱,彩衣是吧,我知道你是义妹的婢女,对义妹忠心不二,我这人吧鲁莽惯了,说话不过脑子,说的话总是容易惹着人,但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常剑华立马顺着之几给的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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