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航紧握住方向盘，直视前方，不敢大意一秒，偶尔窜出来只野猫或者野狗，惊着他连忙踩刹车。
车到了督军府，这手心也湿漉漉的全是汗。
有小厮提着灯笼在府门口侯着，闫憬航接过灯笼和童姝瑗迈步往中院走。
灯笼里的蜡烛被北风吹着直摆动，恍惚着照在仅有的范围里。
闫憬航揽过童姝瑗肩膀将她往怀里收了收，两个人步伐一致，乍一看似连体婴儿。
闫憬航筛选的讲起和程老板之间的事，童姝瑗静静听。
“你们这是歪打正着，无巧不成书，阴差阳错。”童姝瑗总结了下他们这场带有奇幻色彩的相识。
闫憬航笑了笑：“太太学问深厚，换着花式来比喻我和程老板。”
“我这点学问，在文武双全的先生面前是献丑的。试问当下哪个少帅，除了研究兵法，统兵打仗以外还熟读四书五经，洋文张口就来呢？”童姝瑗问。
“你的学问要比私塾里的老先生还渊博。”
闫憬航哑然失笑：“太太虚饰着夸起来人，似要把人吹上天。”
“哪有，我说的实话。”童姝瑗认真道。
中院的女眷得知闫憬航今日回来，早早的收工各自回房歇息，无火炉加热的客厅，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区别是这里吹不到风。
闫憬航走到三楼卧房门前，未先直接开门，而是对童姝瑗说：“太太先闭上眼睛。”
童姝瑗疑惑的看了看闫憬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乖了，先闭上眼。”闫憬航说着把掌心覆在童姝瑗双眸上。
童姝瑗闭上眼睛，由闫憬航牵着进到卧房里，随后她听到关门声。
两个人往里面走了走，闫憬航停下脚步，说：“太太可以睁开眼睛了。”
童姝瑗睁开眼睛，被屋里灯光刺了一下，视线再清楚时，只瞧到用金丝楠木的两张婴儿床并排放置在那，均已铺好了棉花褥子，还添了个小枕头，闫憬航缝制好的那几件婴儿服叠放着摆在床尾。
地上还放着两匹小木马，细心到连马背上都绑着小屁垫。
闫憬航看着婴儿床，眼神融合着满满父爱：“我要求高，不许这上面有一丁点毛刺，所以木匠做的仔细，耽误了些时日。木头表面涂的是天然油，到时不用担心会刺激到小东西。褥子和被子是阿娘和奶奶缝好的，我铺上尺寸正合适。小东西的衣服我做够了有七八件，应是够了。阿娘说还需要备足够的尿布，等我抽空了亲自去布庄选选，多裁剪些。”
“我出生时家里有奶娘，几岁前一直由她照应着，和阿娘相处时间少，那时候每天什么都不干只盼着她能多陪我。”
“所以，阿瑗，等小东西出生了，我们自己带好吗？虽是辛苦些，但亲眼见证着他一点点长大，也是件趣事。”
他讲完，看童姝瑗愣在那，又轻唤道：“阿瑗，你在听我说话吗？”
童姝瑗反应过来时已是热泪盈眶。
她反问道：“怎么了？”说话的同时，一颗泪珠不经意越过眼眶，滴在她嘴角。
闫憬航忙抬手将童姝瑗脸蛋上的泪痕轻轻抚去：“好端端的怎得还哭了？”
童姝瑗酸胀着鼻子，哽咽道：“我问你，你今天拖着不回来，是不是为了准备这些？”
闫憬航笑笑，默认了。今日他刚回到定城先去了趟木匠店，想看看婴儿床和木马是否已经做好，得知还差最后一道工序，他请木匠抓紧时间赶工。
临近下午时婴儿床和木马成品已经完成，他取回来将褥子铺好，看时间已童姝瑗快下私塾，便把其余的事情交代给嬷嬷去做。
所以他故意在外面拖延时间，想着她回来后就能看到这些东西。
童姝瑗唇角向下一弯，抱住闫憬航不撒手，嘴里呜呜咽咽说着被他感动到了的那些话。
闫憬航轻拂着童姝瑗后背，温柔哄道：“好了太太，你再抱着我的话，小东西要被挤扁了。”
童姝瑗松开闫憬航，吸吸鼻子，嘟囔道：“才不会呢，他最喜欢被阿爹和阿娘夹在中间了。”
“等会躺在床上我们再把他挤在中间，现在太太先去换衣服，我拉好窗帘去给你打洗脸水。”
童姝瑗点头，走到床边褪下外衣，刚将衣服挂回衣柜，见闫憬航站在最靠边的窗户前一动不动，似发现了什么异样。壹趣妏敩
忙过去看，只见玻璃上清楚浮现出之前她写着的那句：童姝瑗爱闫憬航。
顿时傻了眼，那字明明之前都没有了，怎么突然又出来了。
再看玻璃上的雾气，她明白了，当初写的时候已经无形当中在玻璃上留下印子，待雾气没了字也会消失不见，而当玻璃再升起雾后，字就会又出现。
闫憬航没回来时都是嬷嬷负责过来提前升炉子，外加把窗帘拉好，故而童姝瑗没留意到这字一直都在。壹趣妏敩
原是无聊时写的想念话，现在被闫憬航当面看到，倒像是赤裸裸的表白。
闫憬航转过身，眼底温情脉脉的看着童姝瑗：“看来我的惊喜，远不及太太为我准备的这份。”
“阿瑗，谢谢你。”
童姝瑗亏心一笑：“你能喜欢就好。”
“太太，为我做的，我都喜欢。”
***
十一月初八，天色未亮，童府上下一团喜气，大红的囍字贴满门窗，府门悬挂着的红绸子两旁，通亮的囍字灯笼把周边建筑物也衬出喜色。
朵月沐浴完，换好红色内衣，端坐桌子前，镜子两旁的烛台散发着红光映在她脸上，使得她双颊粉扑扑的。
沈如意站在旁边与朵月，讲了些孜孜教诲话，比如与丈夫如何相处、孝顺公婆、本分持家等。
朵月静静听着，也谨记在心。
而后沈如意拿起旁边一个小木盒，取出一张破旧的纸，是朵月的身契。
“本是早就无用的东西，一直存放在今天，现你得了良缘，出嫁在即，就物归原主了。”
朵月拿起纸，摊开在掌心认真的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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