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倩的爹娘刚吃早饭，昨晚的剩大饼子切成了条，放在锅叉的帘子上腾热了。
萝卜汤，芥菜疙瘩里放了一把黄豆，炒熟了当咸菜。
桌子放在炕上，两个人坐在桌子两边，吃得正香时，金磊和老白头进屋了。
屋里生着炉子，老白头也不说话，直接蹲在炉子边烤火。
金磊点头哈腰：“爹，娘，你俩才吃早饭？这萝卜汤，味道怪好闻的。”
陈小倩的娘楚舒敏，把筷子“啪”一下拍在饭桌上：
“金磊，别整那些没用的屁磕。sxynkj.ċöm
我儿子死了，你那晦气的妹子也早就回去了，你还来我家干啥？”
以前，楚舒敏就不拿金磊当一回事，上次陈小倩的事情发生后，就更不拿金磊当一回事了。
“娘，你听我说。我和小倩离婚后，想了想事情的经过，是我脾气不好，听风就是雨，误会了小倩。
我火气消了，就后悔了，真后悔了，我都哭了，哇哇哭。
我来，是想给爹娘认个错，给小倩认个错，我想把她接回去。
以后，我和小倩一准儿好好过日子，再也不闹离婚了。等你们死的那天，好给你们收尸。”
要说这人，一句话能把别人的怒火给浇灭，也能一句话把别人的怒火给点燃。
金磊就属于后一种人，他的意思是将来给陈小倩的爹娘养老送终，不会说，说成收尸。
楚舒敏当时蹦了起来：“金磊，你娘个X，给我滚犊子，我死了喂野狗，也不用你收尸。”
蹲在地上抽烟的老白头一愣：不是，金磊这小子到底来这儿干啥的？不是说帮金芝取东西吗？
咋变成接陈小倩？
陈小倩都嫁给李温了，还接个屁呀。这金磊太能撒谎了，他要是实话实说，我不就告诉他陈小倩嫁人了吗？
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金磊哪里还顾得上老白头，早把他当成一个炉边的木头块般无视了。
他看着楚舒敏一个劲地问：“娘，小倩呢？小倩干啥去了？我要和小倩说话，你告诉我，她干啥去了？”
“你和小倩离完婚了？”
楚舒敏一脸的惊讶：“小倩没回来呀。”
金磊一听傻眼了：“没回来？她在白家村儿也不认识谁，没回来能去哪呀？你快别撒谎了，赶紧告诉我，小倩去哪了？”
“你娘个逼！小倩怀着孕，天还这么冷，小倩能走动五十多里路，一个人回来？
离了婚，没了活路，该不是跳井了吧？”
她一把揪住金磊胸前的棉袄：“金磊，你个绿盖王八，一定是你把我闺女给掐死扔井里了？
不行，你必须给我闺女偿命。走，去公社，报公安，你去蹲大狱。”
金磊拼命挣扎：“不是，娘，你听我说。就算小倩没回来，也不能证明她跳井了。
她一定是在村里谁家住着呢，我回去找一找，找到了就来告诉你。”
“还找啥呀，现在谁家有闲饭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吃呀？还一吃就好几天？
我苦命的闺女啊，一定是跳了井了。”
楚舒敏也不是真难过，她不过是想趁机讹金磊点钱。
至于陈小倩，那个丢脸的闺女，死就死了，原本从小到大，她也没在乎过那个赔钱货。
老白头生气金磊骗他，刚开始就蹲在炉子边烤火抽烟，一言不发。
等见了楚舒敏揪着金磊啪啪扇耳光，老白头这才站起身，沉声说：“得了，打啥打呀？
陈小倩和金磊离完婚后，她说一个人走不回来，在我家躺了两天。”m.sxynkj.ċöm
“啥？”
揪在一起的三个人，同时转头看着老白头异口同声地问。
“我说，陈小倩离完婚去了我家，求我老伴收留她。她在我家炕头躺了两天，第三天走了。
我听我老伴说，她嫁人了。”
“啥？”
金磊真急了，过来一把揪住老白头前胸的棉袄，就像刚才楚舒敏揪住他一样：
“老白头子，小倩嫁给谁了？你知道为啥不早点告诉我？”
老白头大怒：“金磊，你这个瘪犊子，你给我撒开手，不然我一鞭子抽死你。”
金磊见老白头真怒了，这才放开了手：
“赶紧说，小倩嫁给谁了？”
老白头子把自己的棉袄整理平整，才看着金磊：“你不是说，你来帮金芝取东西吗？啥时候说你来接陈小倩了？
一屁两个谎，你说你还能有啥出息。”
金芝没拿走的几件旧衣服，楚舒敏穿着呢，还感觉挺美，可不能被要回去。
她用手指着金磊：
“你帮金芝来取啥东西？我可告诉你，我家里根本没有金芝东西，一根草棍儿你都别想拿走。”
金磊没心搭理这个前丈母娘了；
“老白头子，你别管我有没有出息了，小倩到底嫁给谁了，你倒是赶紧说呀。”
“我老伴听人说，陈小倩嫁给李温了。到底是不是真事，我也不确定。”
老白头知道，不管是陈小倩的爹娘还是金磊，都不是啥好饼。跟他们说话，还是别说死。
至于事情的真假，让他们自己去弄清楚吧。不然一旦有个出入，一准被他们把隔夜饭都骂出来。
楚舒敏一听她闺女没跳井，她不可能讹到钱，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坐在一边扭着脸，不吱声。
金磊却急得哭了起来：“完了，完了完了。
先前说小倩跟张友亮在柴禾垛里滚，我全当是假的。这回嫁给李温，两个人在炕上滚了，一定是真的。
完了，完了。
老白头子，还愣着干啥呀，咱们赶紧回去，我要去李温家看看，我咋感觉是假的呢。
老白头子，你要是骗我，回去我就揍你。”
老白头子冷哼一声：“你揍我？你先看看你手爪子长齐了吗？”
“别废话，赶紧走。”
“不能走，马没喂饱呢。我出来时队长可叮嘱了，眼看要春耕了，不能可劲祸害马，必须喂饱了才能走。”
老白头子说完，蹲在炉子边继续抽烟。真是的了，还治不了你个金大傻子呢。
金磊急得上蹿下跳，但老白头稳如磐石，像在炉子边生根了似的，就是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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