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菊花忙了一上午，本来就累够呛，听沈斌这样说，当时就怒了。
拿起水瓢，对着沈斌的脑袋就打了一下：“你奶奶个腿儿，挺大个小子，不在家帮着爹娘干活儿，还敢胡乱说话？
唐寻家粘豆包蒸完了，你去人家吃一个试试？”
好在瓢是半个葫芦做的，不然沈斌的脑袋不被打出口子也得打起来大包。
不过，也挺疼。
沈斌被打的龇牙咧嘴，没好气地说：“你真吓死手打我？你把我打坏了，赶紧赔钱，不管谁，打坏人就得赔钱，赔一块。”
他迫切地想得到一块钱。
“给你奶奶个腿儿！”
孙菊花怒急，不自觉地又骂了一句，见沈东峰脸拉了下来，急忙说：“沈斌，去你二叔家，把你奶接回来。”
当年分家时，沈老太太跟沈东峰过，她的口粮和园田地也都在沈东峰这边。
这阵子怕黑白无常，在沈西峰家住，但饭得回来吃。
这几天下了雪，沈老太太是小脚，怕走路摔倒。壹趣妏敩
每天沈斌都拉着代车子去，把沈老太太接回来，晚上再送去。今天他一早就出去了，就没去接。
听孙菊花吩咐他，沈斌有点不情愿，但到底也没敢不去，拉着代车子去了。
回来的路上，沈斌想着刚才孙菊花骂了他两遍“你奶奶个腿儿”心里就有了主意：
“奶，有人骂我，骂的可难听了。如果我告诉你是谁骂的，你给我一块钱怎么样？”
“去你妈个腿儿的。”
沈老太太脸一扬：“谁愿意骂谁就骂，背后骂我装着没听见，当面骂我就撕她的嘴。”
沈斌停车回头：“奶，骂你的人，可是你的晚辈，她最应该孝敬你，而不是骂你。
你真不想知道是谁？”
“去你妈个腿儿，你赶紧拉车，外面这么冷，我想快点回家。”
沈老太太根本不上当，再说了，这几年她不当家了，家里不多的几个钱儿，都在沈东峰手里。
沈老天天手里真没有一块钱。
沈斌气得都想不喘气了，我他妈就想去摸林寡妇的腿儿，咋就这么难呢，四处都讨不到一块钱。
他把沈老太太拉进形同虚设的大门，沈老太太从代车子上下来，回到屋里，沈斌把手放到炕头去烙，嘴还不闲着：
“奶，现在都是午后了，你今天回来得晚，晚上就别去了，不然一天竟倒腾你玩儿了。”
沈老太太也倒腾够了，她看着沈斌：“这几晚，黑白无常再没来过吧？”
“你没在家，它们还来干啥？”
沈斌没好气地说：“它们来就是为了索你命，你去我二叔家，它们应该跟他家去了。”
“你给我闭嘴！”
沈老太太怒了：“这几天我在你二叔家住，我和你二叔二婶，每天都睡得很晚，都留意着窗外，什么都没有。
黑白无常根本就是找错了人，不然这么多天了，我能啥事没有？”
“那你今晚别去了，免得我还得倒腾你，你看拉代车子把我手冻得，手指差点掉了。”
沈老太太痛快地点了点头：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折腾够了，不去了。不过咱们四个都睡北炕实在太挤。
这样吧，做个窗户帘，把窗户挡上，咱俩就可以像以前一样，睡南炕了。”
那个年代，家家真穷，做窗帘得需要一大块布，孙菊花真拿不出来。sxynkj.ċöm
沈斌：“那啥，我看见小安家柴禾垛上，盖着一块旧铁皮。那个立在窗台上，能挡住窗户。”
孙菊花：“沈斌，你去跟小安说，你奶想要她那块旧铁皮挡窗户，她不至于不给。”
沈斌看着孙菊花：“为啥是我去呀？你咋不去？”
孙菊花拧着眉头：“小安那个贱蹄子，最看不上我。你去能要来，我去了，她宁可继续盖柴禾垛，也不能给我。”
沈斌没招了，为了不继续每天早晚两趟倒腾他奶，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另一边儿，李秀琴和小安回到屋里。
李秀琴问了事情的经过，气得一个劲儿地骂沈斌，还叮嘱小安，沈斌不管说什么，都不要信。
说唐寻偷柴禾的事儿，就更不能信了。沈斌那畜生，就是满嘴跑火车的主儿。
祖孙两个人正唠着嗑呢，听见大门被人推开。
这回沈斌没敢进屋，趴在窗户上往里看。
沈小安：“沈斌，你又来干什么？是不是没揍你，你全身难受？”
李秀琴下地，跟着小安一起出去了。
“小安，我跟你说，有一天晚上，我奶看见黑白无常了，她吓坏了，跑我二叔家住了好几天。”
沈斌看着沈小安：“所以，我奶想要你柴禾垛上的旧铁皮，晚上睡觉挡窗户，免得害怕。
可不是我要你的东西，是我奶。”
小安眼眸中盛着怀疑：“铁皮能挡窗户？我咋那么不相信呢。
再说了，就是能挡窗户，也不给你，我还得留着盖柴禾垛呢，起码能保证一部分柴禾不被雨雪浇湿。”
李秀琴拍拍小安的手：“没事，不过一块旧铁皮，也是当年我捡的。
既然沈老太太要用它挡窗户，给他便是了。”
沈斌跟在李秀琴身后，去柴禾垛边拿那块铁皮，见小安没跟过来，压低声音说：
“李婆婆，我知道你家柴禾被谁偷走了。只要你给我一块钱，我就告诉你。”
李秀琴看了沈斌一眼：
“不管谁偷走的，他都不能烧一辈子。柴禾这东西，没有记号，我知道不知道，偷柴禾的人都不能承认。
为了几担柴，更犯不着惹气。”
李秀琴根本没有买他这个消息的意思。
“这老太婆，真是活成精了，比沈小安还淡定。”又没弄到一块钱的沈斌，拖着那块铁皮回了家。
举到窗台上一比，铁皮比窗户大很多。
沈东峰和沈斌一个拿着斧子，一个拿着锤子，把那张铁皮砸掉了一圈儿。
这回把铁皮往窗台上一立，把屋里挡得严严实实。
为了防止被风吹落，沈东峰在窗户两边的墙上钉了钉子，拦了一根麻绳。
一头栓死扣，一头等挡了铁皮再栓，窗帘就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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