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没有媳妇，你们这样的，半夜偷偷往我家炕上爬，我都一脚一个，把你们踹飞。
嘴太埋汰，不要！”
那几个中年女人一听：“李贵柱，你个瘪犊子，还半夜偷偷往你家炕上爬，你配吗？
你个穷鬼，你也就是光棍子的命，看你妹让你饿的，喝凉水你都供不上。”
嘴里骂着，都站起身，奔过来要揍李贵柱。
李贵柱怎么可能让她们打着？他起身就跑。
那几个中年女人在后面撵，李贵柱一边跑一边回头骂：“你们这几头母猪，还想抓住我？
回炉去重新塑造一下，说不定还有可能。这辈子你们是完蛋艹了。”
他跑到另一片地头去躺着，还很大声地叫嚣：
“臭老娘们，过来抓我呀！”
过去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几个女人心里很清楚，过去也抓不到。
正在这时，老常头挑着水桶过来了。
每次地里有社员干活，都是老常头往地里头挑水送，上午两趟，下午两趟。www.sxynkj.ċöm
大伙赶紧从地上站起，围过去喝水。
那个时候下地干活的人，也没有自己带水的，不管多渴，都得等着送水的人来才能喝上水。
李贵柱也跑过来；“老常头子，你今天咋才来呢？
我家中午没有菜，我和我妹吃的大饼子就咸菜，天这么热，又铲了两根垄了，差点渴死我了。
都往后退，赶紧把茶缸子给我，我先喝。”
老常头叹息一声：
“本来铲完一根垄我就应该到，但是钱山河跳河了，淹死了，我去帮着往回拉尸体了，所以来晚了！”
李贵柱正仰头喝水，他听见老常头的话了，一愣神儿，就喝呛了，茶缸子掉在地上，他弯着腰好一顿咳嗽。
人群后面的谭玲，也听见这这句话了，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她呆愣愣站着，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圈人，半晌，眼前一黑，人倒在了地上，晕过去了。
“老常头子，你说话也不悠着点，你看看，晕过去一个不是？”
也不知道是谁，舀了一缸子水，对着谭玲的脸上喷了好几口。sxynkj.ċöm
谭玲醒了过来，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伤，哇哇哭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回奔去。
好在她没走多远，就遇上了谭辣椒。
谭辣椒也知道钱山河跳河了，听见这个信后，她就往地里跑。她怕谭玲想不开，也跟着钱山河跳河一路去。
大伙围着老常头，打听事情的经过。
中午，大队支书徐林吃完午饭后，他骑着破自行车去公社开会。
路过邻村时，看见有几个人在河边围着，说不知道哪里淹死了一个人，被河水给冲到了河边。
有人发现后，很大声地喊了一阵，有人围过来。
徐林一听也是心里好奇，他把自行车停在岸边，走下河边一看：哎妈呀，这不是钱山河吗？
身上还用柳条子绑着一块大石头，可见他赴死的心是多么强烈。
徐林急忙说，这是白家村人。
他骑上自行车，也顾不上去公社开会了，赶紧就回了村。
跑进生产队大院，看见大少爷和老白头在，赶紧让老白头套牛车，说钱山河死了，得去把尸体拉回来。
大少爷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徐林说的是钱山河死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说：“可惜了一条命啊。”
三个人刚从生产队大门出来，见老常头来取水桶，就招呼他跟着一起，去把钱山河的尸体给拉回来。
几个人合计了一下，直接把尸体送到唐家去了。
老常头这才去生产队取了水桶，打了两桶水，挑着给地里干活的人送去。
李贵柱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眨巴着小眼睛，看着那几个骂钱山河的人：
“这回你们还骂不骂了？还得骂呀，不然能显出你们的仗义吗？
赶紧的，把锄头扔了，去唐家，对着钱山河的尸体骂上七七四十九天，让钱山河死了都没办法托生。
赶紧去啊。”
那几个女人接茬儿了，也不张牙舞爪地要揍他了。
小安默默地看着，没说什么。
但她明白，这些女人要是在现在的世界，就摊上事了，是一定会被告的。
不想这里，认为钱山河是自己跳河的，骂他的那些女人，没有责任。
唐家的几口人，当时就傻眼了。
尤其唐蕊，看着全身湿透，胸口还绑着一口大石头的钱山河，身上沾了好些水草，静静地躺在她家的窗下。
他的面色白得吓人，眼睛闭着，再也不用听她恶毒的咒骂了。
唐蕊哭得肝肠寸断。
钱山河爹娘都死了，但他有大伯和一个叔。
赶紧派人去孟屯送信。
天气这么热，明天就得入土埋了。
唐五羊找了耿德发，赶紧把村里的几个木匠都找回来，连夜做棺材。
也找了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做寿衣。
现进城买黑布不赶趟了，就把钱山河以前的一件黑色衣服改了改，全当寿衣了。
唐寻费了半天劲，才把钱山河胸口的柳条子弄断，把那块大石头拿下来。
唐寻往下弄柳条子同时，唐蕊哭着，手里拿着毛巾，去帮钱山河擦脸。
已经死得透透的钱山河，突然转了一下脸，也就是说，他把头扭开了，不许唐蕊碰他！
好几个人都看见了，都吓得几乎不会喘气了。
是唐寻解开柳条时推动了尸体吗？是巧合吗？还是钱山河即使死了，也不许唐蕊碰他？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唐寻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大少爷拉开唐蕊的手，把毛巾接过来，慢慢帮钱山河清理脸上的泥土。
钱山河再没有动一下。
钱山河的大伯和叔父说，钱山河的爹娘，都埋在孟屯的坟圈里，钱山河也必须拉回去埋。
唐蕊想反对，但是没有人听她的。
第二天，大少爷还是比公鸡起来的都早，他和老白头，还有李贵柱，沈斌，跟着去送钱山河最后一程。
谭玲没去，这种情况下，她是不会被人允许去的。
谭玲坐在炕上，想着最初接触钱山河，不过是为了报复唐蕊。但渐渐的，两个人有了真感情。
钱山河的死，很大原因是为了她着想。
谭玲心里很清楚，想到这些，她泪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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