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一更时分,王镡就被王湔叫醒了:“都尉,已经四更了。”
王镡迅速坐起身来,对王湔问道:“命令下去,全军集结!”说完,王镡就拿起佩刀挂在腰间,掀开布帘出了营帐。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人迷茫,昏黄的火炬将整个大营照的通亮,如同白昼。到处都是刚刚从睡梦中被叫醒的士卒,为了防止引发营啸,各支部队按部就班地进行整顿。
在确定了士兵清醒的情况下,才会让其出营帐。然后在各自伍长、什长的带领下,纷纷向伯长、军侯靠拢。
王湔领着亲卫都来到王镡面前,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大声说道:“都尉,亲卫都已经集结完毕!”
王镡看着王湔通红的眼睛,就知道他没有睡觉,没好气地说道:“都告诉你了,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今天可是要有大仗的,休息不好,提不动刀,我看你怎么办。”
王湔嘿嘿笑道:“无妨,都尉,等会儿在马上睡觉就行了。”
王镡无奈地看着他,他是挺佩服的,这小子为了能够练会马上睡觉的功夫,没少向乌墨请教,在摔了十几次鼻青脸肿之后,还真让他学会了马上睡觉的功夫。
整个雍军大营开始行动起来,王镡带着自己的兵马作为后备力量同辎重部队一起行动,所以是最后出营的部分。王镡的部队同辎重部队一起将帐篷、粮草等物资撞车,然后护卫着辎重部队出发了。
六万军队趁着夜色,连夜疾行,在最前面的是征北军的主力部队,第一师骑兵,他们高举火把,作为大军前锋,绕过了呼渠城,呼啸着向西前进。
呼渠县令许昰大晚上正在搂着娇柔的小妾睡觉,然后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谁啊?!”许昰一脸恼恨地大声嚷嚷道。
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声色急切:“老爷,有紧急情况,城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兵马,他们的速度很快,绕过了城池往西面去了!”
许昰闻言,如冬日里的一盆凉水浇头,瞬间清醒了,他赶紧起身,只披了一件皮袍就打开房间的门。
许昰出门就看到自家管家一脸焦急的脸,他顾不上训斥管家失态了,这情况搁谁都得失态,平时的教养什么的,早就不翼而飞了。毕竟,教养哪有命重要啊。
他对着管家挥挥手,说道:“快!带我去城墙!”说完他就闷头直奔出府。
管家跟在身后,同时不忘招呼家丁们,虽然只有十几个,但聊胜于无不是。
当许昰来到城墙上,看到的就是无边无际的火把,东南北三面都有。他身子不由的一晃,真的,换谁看到自己的城池被包围,不心慌是不可能的。
不过惊吓总是有结束的时候,当许昰接着火光看到那金光闪闪的雍字纛旗,以及深黄色的征北两个字的军旗,被恐惧攥着的心脏缓解了,血压也降低了。
“老爷,这是征北军吗?他们不是在临沃郡,在前线吗?”一旁的管家一脸疑惑道。
许昰听到管家的疑问,并没有回答,而是目光冰冷地嘱咐道:“不该问的不要问,这世上知道事情多了,没好处,传令下去,各回各家,没事儿不要出门晃悠,凡有可疑行为者,就地抓捕。等战事结束之后,再放出来。”
管家看到自家老爷冰冷的目光,心中一紧,赶紧躬身应诺,说道:“知道了,老爷,仆这就安排人去传令。”
呼渠城内的反应,并不在秦恪的考虑范围内,作为一军主帅,他现在需要知道的情报,就是石口塞獯鬻军队的动作。
秦恪从军多年,从来都没指望过自己的对手有多蠢,而是以自身水平,或者高于自身水平来估计敌人。
獯鬻可汗能够稳坐大汗宝座这么多年,力抗可敦和单于联手攻击,手段肯定是有的。并且獯鬻可汗连年征讨不臣,虽然都是小仗,但积少成多,军事经验肯定不亚于自己。
双方都有奸细,斥候更是撒了许多,秦恪相信,他的动作肯定在獯鬻可汗的视线之内。驻扎在石口塞的獯鬻军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边分兵,一定会全军出动,意在围歼自己这支军队。
不过,想的再多也无用,一切的计划都已经进行,计划赶不上变化,最终的结果如何,就交给天神吧。
秦恪将心中的杂念消除掉,对一旁的传令兵说道:“传令下去,加快行进,尤其是辎重部队和朔方郡军,他们不能脱离主力太远。”
传令兵们接令,立马分开向队伍前后跑去。
整条队伍如同一条长龙,蜿蜒在原野上,北面是进入冬季的大河,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还没有达到人马走冰面过河的程度。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征北军一行已经进入了朔方城地界,全军在一处树林中驻扎下来。这片树林距离朔方城还有三十里不到,南面是无边的荒漠,北面四十里处就是大河。
秦恪靠坐在一株百年古树粗壮的树干下,召集了五个师的将军,以及王镡、乌墨、林崇三人。
初晨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林叶,化作光斑撒在每个人的脸上,秦恪看着席地而坐的诸将,开始了这次军议。
他率先将最新的情报通报给诸将:“根据情报,獯鬻七万军队已经到了大河北岸,正在组织过河。”
一名将领问道:“将军,朔方城有什么行动吗?”
秦恪点点头,说道:“朔方城内还有中部都尉府的两千士兵,他们已经被发动起来,正在守城。”
诸将闻言,顿时忧心起来,这两千对七万,这么悬殊的敌我对比,换谁都心里没底。
秦恪接下来的话则让诸将更加心惊,他淡定地说道:“我已经传令给中部都尉张耕黍了,让他放弃守城,率部队出城护送征北军和都尉府兵的军属向南避难。”
另一名将领听到秦恪的话,顿时脸色大变,他直接质问道:“将军,那城中的其他百姓呢?要知道,军属只是包括直系的父母妻儿,可城中还有很多亲戚啊。您这么做,至朔方城于何地啊?!”
秦恪闻言,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当然知道,朔方城中的百姓,也是我大雍百姓,可是我军中的奸细已经将我军行动透露给了獯鬻人,敌军来的这么快,鄢澄长史和张都尉人手有限,只能护着军属先行撤离。”
那名将领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那名奸细还能将朔方城献出去不成?”
秦恪点点头,说道:“如果是朔方县令的话,的确能够做到。”
诸将中除了王镡和林崇,其他人闻听此言,顿时惊怒不已。乌墨更是惊诧,他看了看身边面色不变的两人,顿时知道王镡和林崇都已经知道了。
秦恪接着说道:“行了,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来不及了,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将追击鄢长史和张都尉的獯鬻人拦下,伺机歼灭。都过来看!”
接着他就用树枝在地上画上了地图,讲解自己的安排,迅速做出安排之后,他就让众将散去了准备了。
王镡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独自上前,对秦恪说道:“将军,这次伏击之后,我希望能够替换张都尉护卫军属,我西部都尉府的兵马连番征战,已经是疲惫不堪了。”
秦恪看着王镡,仔细瞧了瞧,哼笑道:“你啊,一点都不像是现在这个年龄的人,年纪轻轻,心眼太多可不好。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所有的军功都是我的,不是我的也要去抢,去争。你这样很没朝气啊。”
王镡听了一脸冷汗直冒,心中腹诽:你也不看看你是谁,出身皇族,身负战功,谁敢跟您抢?闲自己命长了?我能和您比吗?我要家世没家世,要资历没资历,连翻立下大功,早就招人羡慕嫉妒恨了,要不是有您这么个后台,我西部都尉府的兵都不知道被坑成什么样了。
王镡最是知道一句话: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凡事最终还是得靠自己。
秦恪看着着王镡一脸口服心不服的样子,烦躁地摆摆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这次征战的军功也已经够了,此战过后,你西部都尉的职位算是坐稳了,就带着兵保护军属吧。”
王镡躬身行礼道:“末将领命。”
一切安排就绪之后,征北军第二师和第三师迅速分离出来,骑兵骑着驽马,牵着战马;步兵骑着驮马,快速向西南方向前进。剩余的军队则迅速陷入了沉寂,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王镡回到自己的部队,迅速开始整顿,他对林崇说道:“林都尉,等到伏击战结束之后,我会带着西部都尉府兵马替换张都尉的中部都尉府士兵,进行护卫军属的任务。接下来就由您带着东部、中部两支兵马跟随将军作战。”m.sxynkj.ċöm
林崇闻言,心中大为惊讶,他着急地说道:“王都尉,这可不行,接下来的大战,还要仰仗你的指挥呢。”
王镡苦笑着摆摆手,说道:“林叔,您就别劝了,西部府兵这次可是够露脸了,先是西面破敌,后又在广牧城破敌,立的功劳已经够多了。”
林崇听到这话,只能闭口不言了,王镡要不提,他都忘了,面前的这位年轻人,表现的太亮眼了,直逼当年的临晋侯、现在的朔方郡守张松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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