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烈如遭晴天霹雳一般,险些向后栽倒,所幸沉下心来,拉紧了缰绳,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士兵啜泣着朗声道:“阮将军阵亡了!”
江烈打起了寒颤,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喘着粗气问道:“阮将军……阮将军阵亡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可是武状元,他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怎么可能会……是不是假消息?是不是谣言?就像你们以为我也死了一样?其实他并没有死?只是像我一样失踪了而已?”
那士兵摇了摇头,哽咽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们虽然听说大帅阵亡了,但确实没有见到大帅的尸体,所以……所以也愿意相信奇迹……但……但是……阮将军的遗体被敌人枭首了……他那一头独特的红发……除了他……除了他……不会是别人了……可以确定阮将军阵亡了……”
江烈连连喘了几口粗气,沉住了气:“进城,先进城……”
在一队狮炎军士兵的护送下,江烈骑着骐墨来到了本城的狮炎军驻地。
江烈把马婧婕交给了两名士兵,让他们给马婧婕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好吃好喝伺候着,又将骐墨交给了另外两名士兵,让他们用好草给骐墨伺候上。
本城的最高军官是狮炎甲军骑兵爪的爪将徐崇仁,他一听说江烈来了,便连忙出营迎接。
“末将……末将徐崇仁参见大帅!”徐崇仁一见到江烈,整张脸便哭成了瀑布一般,“大帅!真的是你吗大帅?!”
江烈鼻头一酸,回了军礼:“是我,我还活着。”
徐崇仁抹了抹眼泪:“大帅还活着,但是……但是……”
江烈热泪盈眶着拍了拍徐崇仁的肩头:“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咱们进去说吧。”
来到屋内,徐崇仁请江烈坐下后,泡了一杯热茶,又命人端来了一盘点心。
江烈毫不客气地吃起了点心,喝起了茶,问道:“你们是从哪儿得知我的‘死讯’的?又是从哪儿得知……阮将军的死讯的?狮炎军总部被袭击的那一夜,还发生了什么?你们都知道吗?”
徐崇仁应道:“那一夜……你所带的狮炎军总部遭到了敌军的夜袭,大部分人都……都阵亡了……就只有段校尉带着十几人突围成功……”
江烈的嘴唇不停地颤抖,手中的茶也不停翻涌,颤声道:“我的狮炎军总部……我的那路人马……只剩下……只剩下十几人了?十几人……段……段校尉呢?他在哪儿?”
“段校尉他们也在这城里,他们在离这里十里的医疗站。”徐崇仁说着便问道,“大帅,要不要把段校尉他们叫过来?”
“医疗站,他们都有受伤吗?他们要是都受了重伤,就我过去看看。”江烈说着便抿了一口茶。
徐崇仁应道:“多多少少都有一点伤,能够突围出来的都不是重伤员。段校尉断了一条胳膊,勉勉强强可以骑马。”
江烈点了点头:“能骑马就好,派个人跑一程,把段校尉给我接过来。”
“末将遵命!”徐崇仁立马起身,朗声道,“来人呐,安排一辆马车,把段校尉接过来!”
江烈冷静了下来,问道:“守城门的跟我说,阮雷被枭首了……此话当真?”
徐崇仁坐回椅子上,点了点头:“此话当真……阮将军的人头就挂在花穴县的城门口……我们……前前后后有几万人去攻城,就为了抢下阮将军的脑袋……就是攻不破城门,屡战屡败……所以这几天都没有再去打花穴县了……”
江烈正色问道:“花穴县……守城的主帅是谁?”
徐崇仁应道:“守花穴县的是象军的潇洒飞烟大将军。”
“简诗财!”江烈登时瞪大了双眼,“真是冤家路窄啊!不是冤家不聚头!此仇不报非君子!花穴县是吧,必须拿下!你们攻不下,无伤大雅。现在我回来了,我就必须拿下这个花穴县!竟然把我们狮炎军阮将军的脑袋挂在城门口!这是对我们狮炎军的欺辱!”
徐崇仁义愤填膺道:“大帅,有你在,我相信没有拿不下的城池!”
江烈思忖片刻,正色道:“等段校尉过来,我再研究一下攻城的方案。对了,把住口风,别把我过来的消息放出去,我不怕咱们自己人得知消息,只怕消息传到敌人耳朵里。而且,咱们的自己人也不见得就一定靠得住,毕竟总部遇袭就是被自己人给出卖了。”
徐崇仁点了点头:“放心吧大帅,末将会守口如瓶的。不知道的就不知道了,有知道的我会吩咐他们不要讨论关于你的事情。”
江烈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盹。不知过了多久,段彪的喊声将江烈匆匆吵醒。
“大帅!大帅!你还活着啊大帅!”段彪又惊又喜,满面泪花,跑到了江烈面前,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烈一见到段彪,也忍不住崩出了泪水,起身拥抱住了段彪。
“疼!大帅你给我压疼了!”段彪声嘶力竭道。
江烈连忙松开手,方才意识到段彪的左臂打着石膏,悬挂在脖子上。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没注意到你的伤势,不好意思!”江烈止不住泪水,不停啜泣。
段彪激动不已道:“大帅,你怎么还活着啊!”壹趣妏敩
江烈破涕为笑道:“怎么的,难不成你希望我死?”
“不是不是!”段彪连连摇头,“那一夜,我们突出重围后,并没有找到你,而且敌人也放出了消息,说你跳下了悬崖,而且是在身中了数十箭的情况下跳下的悬崖,谁能想得到,你都这样了,还能活下来?莫非敌人是造谣?你并没有身中数十箭,也并没有跳下悬崖?”
江烈伸手擦了擦段彪脸上的泪水:“敌人没有造谣,我确确实实身负重伤,我也确确实实跳下了悬崖,那个时候可以说是奄奄一息了,但是……反正我活下来了,至于我具体是如何活下来的,那又太复杂了,有空我再细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咱们都活着就好,战争时期,活着比什么都好……坐,先坐。”
整个屋内只剩下了江烈、段彪和徐崇仁三人。
三人都擦干泪水,平复完情绪后,江烈开口道:“咱们都还活着,但是阮雷牺牲了。而且他死无全尸,他的头颅被割下,挂在了花穴县的城门口。这是对他个人的羞辱,也是对咱们狮炎军,对咱们神狮军团,对咱们参加燎原大战的所有部队以及所有人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话先撂在这儿了,这个花穴县,必须拿下,阮雷的人头,必须夺回!”
段彪和徐崇仁都沉重地点了点头。
江烈续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于正经事,我不喜欢着急,因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容易欲速而不达。这事也急不得,但是又必须急。往最坏的说,咱们不能等到那个脑袋烂得只剩下一颗骷髅了再去抢那颗骷髅头,那就没太大意义了。徐将军,这个花穴县的敌军有多少人?”
徐崇仁应道:“回大帅,花穴县兵力充足,大约有两万多人,而且得有几百头战象。这是一块硬骨头,难啃。我们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为了打这个花穴县,付出了不少的伤亡代价。”
江烈问道:“花穴县离此有多远?”
“大帅,末将拿地图来给你看看。”徐崇仁说着便找出了一张附近的标注了兵力部署的地图,双手递给了江烈。
江烈接过那地图,仔细端详一番:“花穴县,西北面、西面、西南面和南面都是咱们的人。从西北到正南,所有兵马都出动,一起攻打花穴县,它就是再怎么易守难攻,咱们也能够攻下来。只不过,这样无异于是拆东墙补西墙,倘若如此攻下了花穴县,咱们原本收复的地区反而得落入敌手,因为东面的敌人会趁着我军的守备空虚而趁虚而入,受苦受难的还是当地的老百姓。”
段彪焦急地问道:“那……那该咋整?”
江烈计上心来,闭上双眼,脑中浮现出《兵法》中的一个个奇谋妙策,忽然眼前一亮:“调虎离山。为了不让咱们自己守备空虚,咱们就让他们守备空虚。两万多人,还有几百头战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能调走一万人,就让他们调走一万人,调不走一万,调走五千也好,反正有一个算一个。”
段彪眨巴两下双眼:“调走?那该怎么调?”
江烈解释道:“先不管花穴县,把注意力先集中到东边。友邻的部队,各自派出部分兵马,佯攻东边的敌军据点以及一些小城镇。怎么个佯攻法?就是咱们的兵力要有碾压性,只要认真打,就是势在必得,但是咱们偏偏不认真打,偏偏就是要让他们产生一种错觉,一种‘只要援军到位,就能反败为胜’的错觉。从这张地图上看,他们要想请求支援,就只有花穴县有足够的兵力能前去支援。一旦花穴县的援军到了,咱们这些出去佯攻的部队就撤回原位。至于花穴县,谁来打?还是咱们跟友邻的部队去打,当然咱们不派刚刚佯攻过的疲惫的军队去打。比如说,这个据点,有一千人,咱们派出了五百参加佯攻,那五百人回去之前,剩下的五百人就该准备去攻打花穴县了。兵力好像是够了,但咱们这场仗必须保证稳赢,所以还得从后方较为安全的地方调兵遣将过来。”
“大帅,容末将插个嘴。”徐崇仁挠了挠头,犹豫片刻,道,“此计甚妙,但是末将感觉有点老套。就是说,调虎离山之计太经典了,所以大家都懂,所以敌人也很容易就能识破。而且按照敌人的那种德行,是敢弃战友于不管不顾的,不一定会舍得出兵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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