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缨年看着祝融一脸决绝的样子,心知光靠自己这一张嘴,是说不动她的。从祝融话里的意思来看,这场矛盾的主要点就是在丝织品贸易这件事上,羌巫国做得不地道,违背了正常交易的原则,恶意打压魁斯商人。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江缨年不好再发表自己的观点,他望向对面军队里那抹白色的身影,对祝融道:“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江缨年又回到羌巫国的阵营里,贺兰霄见他回来连忙问他:“怎么样?她怎么说?”
江缨年看着贺兰霄,道:“贺兰大哥,此事并非无解,这场仗打起来对谁都不好,祝融心里一定清楚这一点,否则你们双方怎么会在这里僵持这么久?要打早就该打起来了。”他悠悠哉道:“她哪里是不肯听你说呢?不信你过去瞧瞧,我猜啊,她盼着你过去找她呢!”
贺兰霄似乎被江缨年这话打动了,他沉吟了片刻,没有直接走向祝融的军队,而是先去找了塔娑罗。
“陛下,此事发展至此,及时收手吧。”贺兰霄恭敬地向塔娑罗作揖道:“我身为国师,这个事情我知道是您的意思,您和祝融不一样,这种小孩子的游戏,玩一玩就收手吧。”
他的声音温和却不软弱,即使面对的是国家的女王,他仍然不卑不亢,语气中没有丝毫作为臣子该有的卑下。
贺兰霄平视着塔娑罗,等着她的回答,塔娑罗被他盯得却是不好意思了起来,眼神微微闪躲,道:“国师,你知道这场仗可不是我挑起来的,你应该去找对面那个人,要收手也该让她先撤兵。”
贺兰霄的目光仍是直直盯着她,他没有说话,可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坚定,让塔娑罗不禁心虚道:“国师还有什么疑惑?”
“你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起兵的。”贺兰霄道:“你们两个,一定要闹成这样才满意吗?”
塔娑罗咬着嘴唇不说话,脸上红了又红。
江缨年不解其意,只在不远处小声叫贺兰霄:“贺兰大哥,过去吗?”
贺兰阑点了点头,白袖一挥,就要朝着祝融军队的方向走去。
站在原地的塔娑罗不禁追上两步,着急道:“你要去她那里吗?”
贺兰阑停下脚步,扭头道:“我去找她好好谈一谈,这仗实在是没必要打起来的,因为这种理由而掀起战争,让人听了可笑。”
“可笑吗?”塔娑罗不甘心道:“你找她谈就一定能谈好吗?你已经来羌巫国了,虽然你是国师,可我不愿意让你去跟她谈!你答应过我,你会永远留下来辅佐我,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塔娑罗!”
这一次他没有唤她“陛下”,而是以平级的口吻知乎她的名字。
他像是在斥责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像是严肃地批评一个身边好友。“整个羌巫国不止需要你这个女王操心,我同样也要操心!真正想让一个国家越来越好,就做一些有意义的实事,像个小孩子一样闹来闹去的,还有点女王的样子吗?!”
贺兰霄说完头也不回,大步走向祝融的军队,队伍中不知是谁先拔了刀,又或是谁偷偷放了箭,江缨年和贺兰霄突然就迷失在混乱的人群之中了。
周围的嘶喊声不绝于耳,兵器碰撞出火花,江缨年将贺兰霄紧紧护在自己身后,他拿下身上背着的月寒弓,进入防御姿态,道:“贺兰大哥,你跟紧我!”
此时的场面就像是堵了很久的水池,突然拔开塞子,里面的水争着抢着迸发出来一样。士兵们在对峙中消耗的太久,大战一触即发,各自都带着对敌方的不满而奋力厮杀着。
“贺兰大哥,我带你先找地方躲一躲!”江缨年生怕刀剑无眼伤到了贺兰霄,贺兰霄不会武功,那副文人躯体只怕是经不住这混乱之中的任何撞击。
贺兰霄却不同意,他坚定道:“不用!先去找祝融吧!”
江缨年挡着四周的士兵,听到他说这话不禁嘴角勾笑,心想:贺兰大哥看着铁面无私,其实说到底心里还是存有私心的,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他不先考虑自己国家的首领,而是要先去找祝融。
贺兰霄仿佛看出来江缨年心里想什么,在他耳后淡定道:“塔娑罗会点武功,不用担心。”
江缨年扭过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贺兰霄又道:“祝融一点功夫都不会,又没头没脑的,这里人多乱起来,她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
江缨年脸上看戏的意味更明显了,他连连应道:“是,是,不会功夫的人在这里确实是很危险。”
羌巫军队和魁斯军队虽然人数不多,可真的打起来了也打得算是火热,双方谁也不让谁,有杀红了眼的羌巫士兵,看到原本保护着祝融的魁斯士兵被冲散了,手中的刀尖便直冲冲朝着祝融刺过去。
祝融眼看着危险袭来,赶忙闪身躲开,可后面接二连三的人看她此刻孤身一人,皆是将手中的兵器都掷向她!祝融心知自己躲避不了了,她捂着耳朵站在原地,紧闭着双眼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一动不动。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原本袭向她的兵器,在她的耳边一个个全被打落在地,祝融睁开眼睛,看到围攻她的羌巫国士兵已经全部被打倒,一个笔挺的身影落足在她身前,小声询问她:“没事吧?”
祝融眼眶热了热,道:“没事。”她不会想到,在这种危险的时刻,从天而降的英雄竟然会是寒栩!
寒栩确认她没受伤,便利索地击杀了面前围攻而来的羌巫士兵,他剑术一流,对付这些小角色完全是手到擒来,寒栩并不恋战,这场战争他原本也不想参与,看到遇险的祝融他只管救出来。
祝融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寒栩低声道:“得罪了。”他的胳膊紧紧箍着她的细腰,混乱中他携着她飞身而起,脚下踩过无数人的肩膀,直到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寒栩才将她放下。
“怎么是你啊?”祝融刚一落脚,就四处张望了一番,道:“其他人呢?”
寒栩冷冷道:“你还好意思问?”
祝融疑惑道:“我为什么不能问?”
寒栩抓起她的手腕,道:“我家公子找你说不通,又返回去找贺兰大哥,试图带着他来劝说你,你倒好,说开战就开战!现在外面正乱着,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了。”
祝融挣了挣,却发现无济于事,他的手劲很大,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怎么使劲都睁不开。
“放开我!”祝融仰起脸道:“你给我放规矩点,你别忘了,我可是魁斯女王!”
寒栩一副并不在意的表情,道:“那又如何?你也说了,你是魁斯的女王。我是绪澧人,你又不是绪澧的女王,关我何事?”壹趣妏敩
“寒栩!”她没法子,大叫着他的名字。
寒栩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道:“就你这样子,还魁斯女王呢,你看看你有半点女王的样子么?”
他只是见不得她这副任性的样子,话到嘴边顺口就说了出来。
谁知祝融听了这句话,竟破天荒地哭了起来。她先是眼眶红红的,然后实在抑制不住委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寒栩第一次见女人哭,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道:“你哭什么?我又没有把你怎么样。”
祝融一边抽泣一边道:“连你也这么说我,一个贺兰霄还不够,现在连你也这么说我!我怎么了?我怎么就没有女王的样子了?我父君是魁斯王,我是他的亲女儿,我怎么就没有魁斯女王的样子了?!”
寒栩拧了拧眉头,竟然还仔细思考了下,回道:“我想着一个女王,至少不会像你这样大哭吧?”他伸出手指,指向她的鼻子,道:“你都流鼻涕了,擦一擦吧?挺丑的。”
祝融停止了哭泣,在身上找了一圈没找到手帕,便用袖子擦了擦鼻子。
寒栩的眉心忍不住跳了跳,道:“其实你真的挺不适合当这个女王的,你父王没有儿子,难道也没有别的女儿了吗?”
祝融一边擦眼泪,一边瞪着他,道:“要你管?!我现在真的后悔了,后悔当时给了你赤焰箩,早知道毒死你好了还管你做什么?让你活下来有什么用?跑来专门羞辱我的吗?”
“我不是来救了你么?”寒栩无辜道:“就是念着你救过我,我才不想欠你什么。你救过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少跟我说什么扯平不扯平。”祝融嘟囔道:“我用不着你欠着我,只要别在我面前说我丑就行了。好歹我们认识一场,该给的面子你可得给我!”
寒栩从山坡上看下去,下面的军队已经逐渐停止了进攻,兴许是他们已经下令停战了。他扭过头对祝融道:“我们回去吧。”
祝融道:“我们可不顺路吧?我要回魁斯,你呢?你是回绪澧还是回羌巫?”
寒栩想了想,道:“我得先去羌巫一趟,我来的目的是要复诊,请贺兰大哥帮我清除余毒,差点把这事都忘了。”他正色道:“两军已经停战了,你就这样走了吗?没有什么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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