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存肯定道:“是,我记得你确实提醒了我们。”
关吉羽继续道:“就在我们准备好会遇到阻碍我们的蛛型网时,我们却只见到了已经被破坏了的网,上面的绳索已经都被砍断了。我检查过上面的绳索,就是被普通利刃割开的,可见这一次的绳索,并不是上次我见到的由特殊材质拧成的。”
折殊挠了挠头,疑惑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什么这一次和上一次的不一样,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且听我继续说完。”关吉羽又用手中的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只乌龟,道:“然后我们到了那个龟壳石雕的机关处,当时我肯定地告诉折殊,那里过不去人的。”
她将目光投向折殊,等待着他的回应。
折殊道:“没错,当时我还在想,怎么就过不去人了?那个大王八明明就是可以送我们上去的机关啊。”
关吉羽点了点头,道:“我知道那是唯一能载人从山脚上去的机关,第一次看到那个龟壳石雕的时候,我就晓得它的作用,不过那个时候我看到的龟壳石雕,上面的绳索断了几根,根本无法承载人上去,看样子已经是废弃了的。所以这次我又信誓旦旦对折殊说,这个龟壳石雕应该载不了人。”
折殊摸了摸下巴,道:“事实上,那个大王八四周的绳子看起来是完好无损的,完全不像阿羽说的载不了人。当然,我们站上去后才知道,那几根绳子里面都是虚的。”
关吉羽道:“其实我所察觉到的奇怪,就是指这个,如果一件事跟我想的有出入倒还好,可是接二连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每一件我理所当然以为会是怎样的事情,最后事实上结果都是相反的!”
敬存恍然大悟,接话道:“阿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折殊又疑惑地看向敬存,道:“什么啊?怎么你们都知道,就我还蒙在鼓里啊?”
敬存也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接着关吉羽画的图案,在乌龟后面继续画了一个小孩,道:“我们想要乘坐那只乌龟石雕上去,可是中途上面的绳子承受不住重量,险些断开,于是我们就从那个地方绕开走,就碰到了被绑在树上的小孩子。”
敬存画完图案后,用树枝敲了敲地面,道:“我们这一路遇到的东西,阿羽早在第一次来这里时就全部都见过。所以阿羽以她的经验来判断,自然觉得在同一个地点遇到的小孩子,一定会和上一次遇到的用毒匕首刺伤寒栩的小女孩一样,她为了让我们远离危险,并不主张救下那个孩子。”
折殊道:“对啊,换谁只要经历过那种事,再碰到类似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会警惕一些吧?更何况阿羽说了,这个小孩被绑的地方,就是上次同样的地方啊!一个人在一个地方跌倒一次就算了,难道还能次次在这个地方跌倒吗?”
关吉羽道:“对,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们无视那个孩子,继续往前走,谁知道我们无意砍断的拦路绳索,竟然和捆绑悬挂着那孩子的是同一根绳子!”
敬存叹了口气,道:“阿羽说的对,这些事情仔细想起来,确实很奇怪,好像是有什么人暗中布的局,就等着我们一步步踩进来一样。”
折殊猛地一拍脑袋,道:“哎呀!我总算听明白了!你们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表达每一件事最后的结果都会和我们判断的反着来嘛,我们每遇到一个情况,我们以为是什么,其实最后的结果就越不是什么,对吧?”
关吉羽点点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她不由得将视线投向沟壑对面的大树上,眼前阵阵飘渺的雾气,大树上挂着的人隐隐约约还在上面,敬存也顺着同样的方向看了良久,道:“阿羽,你是在怀疑,对面的人究竟是不是三公子,对吗?”m.sxynkj.ċöm
关吉羽微微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睫毛忽然动了动,抬眼道:“其实我们已经推理到这了,新的一关就在眼前,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啊……”折殊嘟囔了一下,道:“我感觉好难啊,最开始遇到的什么破网和大王八,我们猜错就猜错了,也没什么,可是从那个小孩子开始,你们不觉得这场游戏就已经变得越来越残酷了吗?”
关吉羽道:“真愚国上上下下已经被邪气侵透了,他们根本不会怜惜任何人的性命,尤其是那些孩童,真愚国军队时常会从民间抓来小孩子,训练他们,用他们稚嫩的身体来作为武器,这种毫无人道的做法实在是令人不齿!”
“你们想想,他们对待自己国家的子民尚且如此,还会以对待‘人’的态度来对待我们吗?恐怕我们在真愚人的眼中,连畜牲都不如。他们搞出这种残忍的游戏,抓我们的人作为诱饵,引我们不得不走进来,究其根本,只不过是把我们当成玩物肆意玩弄罢了。”
折殊望着对面的大树,道:“可是那树上吊着的人,分明就是三公子啊?我们应该怎么办?是去救他还是不救……”
敬存盯着折殊,道:“你第一眼看到他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第一眼看到他,我都激动死了,心里自然想的是赶紧想办法把他弄下来啊!”折殊突然捂了一下嘴巴,惊道:“对哦,我们一开始想的他就是三公子,只想赶紧砍树做一道桥出来,好越过沟壑走过去救他!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是三公子?”壹趣妏敩
折殊用手覆在嘴上,惊恐地看了看敬存,又看向关吉羽。
“分析得不错。”敬存颇有些欣慰道:“看来你的脑子到了关键时刻,还挺灵光的嘛!”
折殊打了一下他,道:“去去去,我的脑子什么时候不灵光了?我的聪明才智谁不知道,我可是南沁的‘赛诸葛’!”
敬存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转向关吉羽,询问道:“阿羽,你想好了吗?”
关吉羽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反问敬存,道:“敬存,我不知道,虽然分析起来头头是道,可是这一次我们面对的不是别人,是江缨年!我担心……”
“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
敬存的目光悠长且深远,他轻声道:“对我们来说,那是比我们的生命还重要的人,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们都错不起。”
折殊一听此话,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似是鼓着满腔的热情,道:“是啊,大公子是不在了,可我们只要还是青字营的人,就该誓死守护着大公子的家人。”
他拉着敬存的胳膊,就要将敬存扯起来,“走吧。”
敬存将放置在地上已经捆好的树木抱起来,那是他们徒手做出来的用来通往对面的简易桥。敬存和折殊合力将它成功搭在沟壑的两岸,形成了一个不算多么坚固但是足以让他们借力跃过去的通道。
根据层层推理,以及他们发现的相似的规律,最后怎么样他们都不该踏上这道桥,走向桥的对面。
三人不约而同再次看向对面,对面在雾气的遮蔽之下,时而真实,时而虚渺,树上吊挂着的“江缨年”,看起来也越来越不逼真了。
关吉羽询问道:“想好了吗?想好了就过去吧。”
折殊跃跃欲试,道:“快走吧,我早就想好了,大不了就把命搁这儿呗,谁怕谁啊!十几年前要不是大公子,恐怕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现在用我的命为了三公子去赌一把,也算对得起大公子了,我觉得挺值!”
敬存道:“走吧。”
三人依次以足尖点着沟壑中间的“桥”借力跃过去,参天大树近在咫尺。他们走到树下,仰头去看树上的人,这次他们看得真真切切,那不是江缨年还会是谁?!
折殊率先将手里的剑抛上去,吊着江缨年的绳子瞬间被隔断,敬存见状飞身上去接住了江缨年,稳稳落足于地上。
“江缨年!”关吉羽急忙凑上去,拿掉了堵在江缨年嘴里的布团,晃了晃他,道:“你怎么样了?”
江缨年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出声道:“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你们等得好苦......”
折殊道:“我们是看见你了,但是我们过不去,这不是在想办法做了那个破桥才过来的嘛!”
江缨年坐起身,揉了揉手腕,道:“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及时相救,我的胳膊就要被吊断了!”
“三公子,我们并非在磨蹭时间。”
敬存将他们一路上遇到的事情,以及刚才三人分析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向江缨年讲述了一遍,包括他们每个人心中的犹豫。
“你的意思是,这一路走来,你们已经看穿了其中的端倪?”江缨年看向关吉羽,道:“你们真的很担心我吗?”
不等关吉羽回答,折殊便心直口快道:“三公子,你是不知道,我们三个在那个山洞里,看到满地的血,墙上还挂着铁钩子铁链子!尤其是看到你的铠甲,阿羽当场就哭了!你是没见到她哭得有多伤心难过……”
江缨年笑眯眯看向关吉羽,疑惑道:“你哭了吗?”
“别哭。”江缨年嘴角浮上妖冶的笑容,道:“真的心疼我的话,为什么不为了我献出你的生命呢?”
三人听到江缨年说的话,解释一愣。折殊道:“三公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江缨年笑得愈发诡异,他的袖口里不知什么时候倒出来一根钢针,扬手就要刺向关吉羽,声音骤然扬高:“我说——拿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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