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一封来自北方的急报直入中军大营。
契丹主耶律真元得知女直人在北方有异动,急忙命宗室、大臣、将军以及部落头领来中军大帐议事。
枢密使萧烈把军情当众说出,一下子群情激奋,在场所有人尤其是众部落头领纷纷提议暂时停止南征,转而先北上应对女直人。
青州军的火炮让这些草原汉子感到惧怕,隆隆的炮声让人直欲心胆俱裂,和女直人的打仗则没有这种担忧。
他们早就担心冒着飞舞的弹丸去攻城,因为耶律真元肯定让他们这些部落军去当先锋。
如今有了这个退兵的借口,自然要极力建议回师北上。
耶律真元见所有人都赞成,也明白这些人的小心思,这也正好随了他的心。
午后,契丹人各处营寨人马沸腾,纷纷开始收拾整装拔营。
一时间人叫马嘶混乱一片,这种乱糟糟的场景引起了城内青州军的注意。
武丰带人站在城头上,努力眺望着契丹大营的方向,却只能看着一点模糊的景象。
为了知道契丹人发生何事,急命军中探马出城查探。
指挥李绛率二十几个骑兵,在城门开了一角的缝隙中骑马而出。
探马刚出城门,里面的士卒就赶紧把城门关闭。
武丰看着李绛等人并没有直接朝北疾驰,而是朝东面绕了过去。
一会儿探马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一炷香时间过后,杜白有些急躁道:“大人,我看这些骚鞑子要跑,不如我先下城墙召集马军士卒待命,等探马回报军情后,咱们也好早有准备。”
武丰偏头看着杜白,双眼眯着问道:“准备什么?”
杜白上前一步,回道:“大人,不能轻易让契丹人北返,卑职愿率骑兵尾随其后伺机而动。”
武丰回头看着契丹大营方向,平静道:“不用,无论契丹人是否撤兵,咱们都不能轻举妄动。”www.sxynkj.ċöm
“大人——”杜白有些急了。
武丰冷冷的看着他:“城内仅有数千骑兵,契丹最少有十万人,你在想什么呢?”
“征北将军前几日来的信你也看了,一再告诫切勿贪功冒进,只要坚守住辰州城就是大功一件,你难道忘了?”
“若是契丹人在城外有埋伏,咱们身死事小,误了将军的大事,那就万死莫赎了!”
一顿训斥,杜白羞愧的低下头,请罪道:“卑职一时失了冷静,大人恕罪。”
武丰明白他想立功的心情,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远处出现了几个骑兵的身影,飞快的往城池这边驰来,城墙的人也看清头马上的人正是李绛。
李绛接近城门后放慢马速,待城门打开后带着五六个手下骑卒进了城内。
一会儿,李绛独自上了城头,有些气喘的疾步到了武丰等人面前。
“卑职李绛见过大人。”
武丰直接问道:“城外情形如何?契丹人可是退兵了?”
李绛喘了口气,忙回道:“大人所料不错,契丹人正在拔营北上,属下远远瞧见契丹兵撤兵无序,各处引发混乱一片。”
“卑职留下十几人继续监视,特地回来汇报。”
杜白闻言又希冀的看向武丰。
武丰不看他,又问道:“你们接近契丹大营时,可有契丹骑兵阻拦?”
李绛道:“契丹人急着北上,并没有派出兵马在外警戒。”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本官可是熟读兵书之人!”
武丰冷笑道:“契丹人就算是再着急,也不会忘了派出殿后的兵马,这是要引诱我军出城追击。
契丹人怕是早在半路上就埋下伏兵,静等咱们过去了!这太小瞧我了,我又岂能上当受骗!”
杜白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武丰看着李绛道:“李指挥,你再多带些探马出城查探,不过不要冒进,只管远远跟着契丹人就行。”
李绛领命下了城墙。
……
契丹人撤退的大军绵延了数十里,契丹主耶律真元骑在一匹马上缓缓北上,好像在等什么消息。
这时,一个人骑马穿过四周层层守卫,径直到了耶律真元后面。
耶律真元回头看了来人的脸色,内心知道了答案,问道:“如何了?”
耶律虎臣控马慢慢凑过去,低头回道:“陛下,末将无能,城内大周军没有上当。”
耶律真元叹了口气,摇头道:“城内大周军主将一向胆小,这也怪不得你。”
契丹人虽然被迫撤军,但是耶律真元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命耶律虎臣率两万皮室军精锐骑兵在半道上埋伏,若是城内大周军出城追击,正好趁机歼灭他们,以解自己这么多日子以来积攒的怨恨。
不想城内的大周军主将真沉得住气,让耶律真元的阴谋落空。
耶律真元看着耶律虎臣吩咐道:“你去把枢密使萧烈叫来,朕有话交代。”
耶律虎臣停马领命,在马背上行了一礼后,调转马头朝后面而去。
一会儿,枢密使萧烈骑马追了上来。
耶律真元一见萧烈,就招呼他骑马跑到道路不远处的的空地上。
两人下马后,周围的内侍和亲卫忙抱着厚厚的毯子铺到地上,又摆上一些酒食。
耶律真远坐在毯子上,喝了一大碗酒,又吃了一块熟羊肉,才问道:“萧卿,上次你派人在大周境内探知,辰州城内的大周军是被大周皇帝招安的青州贼?”
萧烈坐在下面,回道:“回陛下,根据密探传回的信息,这伙青州贼当初也是造反起家,在占据大周境内整个青州过后,才接受朝廷招安的。”
“如此说他们跟大周朝廷并不是一条心。”
“陛下明鉴,辰州城墙上那些火器大周朝廷也没有,青州贼拥有如此利器,却不献给大周朝廷,以臣下猜测,青州贼只是一时臣服于大周朝廷,若是时机一到,必然会再次反叛。”
耶律真元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些青州贼寇来辽东做什么?”
青州贼来辽东和契丹人拼命,怎么看也是得不偿失,这不是白白便宜了大周朝廷吗?
萧烈愣了一下,回道:“臣也不知。”
耶律真远摇了摇头,继续道:“萧卿,待大军回到辽阳城,你秘密派人联络辰州城内的青州贼。”
“陛下的意思——”
“朕想一时怕是奈何不了青州贼的火器,只能暂时稳住他们,虽然这次女直人和大周联盟是退兵的借口,但这事难免变成真的。”
耶律真元道:“当初大周朝廷不就是扶持女直人打压咱们大辽吗?汉人就善于使远交近攻的诡计。”
“再者,若是有可能,以后找机会定要取得铸造火器的法子。”
萧烈亲眼所见火炮的威力,明白日后若是有火炮守城,大辽进攻汉人的城池必定会死伤无数。
草原人好酒,耶律真元连喝三大碗酒,又吃了几块熟羊肉,这才重新上马在亲卫的护卫下往北而去。
契丹人退的很快,在发现辰州城内青州军没有出城后,加快了回师的步伐。
青州军的探马北上几十里后,再没有发现契丹人的踪迹后,这才终于放心,契丹人是真的退了。
不久,一行人在探马的押送下来到辰州城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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