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王衡因劝说桓延率五万水军赴淮南投奔萧铮有功,得以被任用为大理寺卿,专掌刑狱诉讼之事。
王衡感激萧铮的知遇之恩,自上任以来,执法公正,断案如神,经手的案件无一错判,朝廷上下无不对其赞誉有加,百姓也夸其为“王青天”。
也许是出于职业的敏感,尽管玄武卫已经对外宣称已经将王湛遇刺一案查得水落石出,乃是洛阳朝廷派人所为,但王衡却始终觉得此案另有隐情。
他断案无数,自然清楚若想要查清一件刺杀案,最好的切入点就是调查凶手的杀人动机。尽管现在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洛阳的朝廷,但在王衡看来不管是洛阳的朝廷还是宁帝陈晱,显然都没有杀害王湛的动机。
若是想说报复王湛背弃宁朝投奔齐王,他们应该在当初王湛投奔之初就动手,而不会一直等到现在。
若是说想杀了王湛削弱齐王的左膀右臂更是无稽之谈,毕竟谁都知道王湛私心重,而且时不时与齐王意见相左,绝对称不上是齐王的左膀右臂,甚至还可以说还是齐王的一大掣肘,杀了他说不定反而是帮了齐王的忙。
既然洛阳朝廷和宁帝陈晱都没有刺杀王湛的动机,王衡因此断定此案绝不是宁朝所为。
为此,王衡特意去齐王府拜见萧铮,正巧玄武卫指挥使赵吉也在向禀报事情。
尽管如此,王衡还是说出了此案的疑点,希望萧铮可以准许他们大理寺重查此案,他保证一定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萧铮还未说话,一旁的玄武卫指挥使赵吉却是面色一沉:“王寺卿,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怀疑我们玄武卫的办案能力吗?”
王衡摇摇头,不卑不亢道:“赵指挥使误会了,我绝无质疑玄武卫的意思,只是此案既然还有疑点,自然要查个清楚。”www.sxynkj.ċöm
赵吉却没有买账,冷笑道:“我不觉得这个案子还有什么疑点,至于说洛阳朝廷的动机,我们又是派人救走袁修,又是派人买空关中和巴蜀的物资,他们必然会做出反应加以报复,而刺杀中书令王湛就是他们的报复手段。”
王衡没有退缩,反而梗着脖子道:“洛阳朝廷为了报复齐王殿下,确实有可能会刺杀我方高官,但他们刺杀谁都有可能,绝不会刺杀王中书令。”
赵吉冷冷一笑:“王寺卿又非宁帝陈晱,未免太言之凿凿了,依我看,王寺卿执意要重查此案,并非是出于公心,若是因为你们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同气连枝吧……”
“赵吉,不许对王寺卿无礼!”
眼见赵吉说得有些过分,萧铮主动开口打断了赵吉。
王衡也微微有些激动:“齐王殿下明鉴,我想重查此案只是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殿下一个交代,绝没有任何私心。”
“王寺卿的公正人人尽知,我自然也是相信王寺卿的为人。”萧铮静静看着王衡,语气平静道,“只是现在既然玄武卫已经查到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洛阳朝廷,为何还不能结案,非要大理寺重查一遍,岂不是多此一举?”
王衡摇摇头,执拗道:“殿下自然任用我为大理寺卿,我自然要为殿下将每一件疑案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能让一个真凶逍遥法外。”
萧铮看着王衡,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其实所有人都希望凶手来自洛阳朝廷。”
王衡自然清楚萧铮的意思,他与宁朝签订了和约,若是贸然撕毁会落人话柄,但若是将王湛之死推到宁朝身上,就可以得到一个对宁朝开战的最好理由,也不会让天下人诟病。
尽管了解萧铮的苦心,但王衡还是坚持道:“殿下可曾想过,若刺杀王湛之事不是洛阳朝廷所为,任由真凶逍遥法外,将来必然还会有其他官员遇刺,到时候可就悔之晚矣。”
见萧铮默然不语,王衡再次请命道:“请殿下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为殿下查明真相,若是三天查不出来,我愿任凭殿下处置。”
萧铮似乎终于被王衡的执着打动,轻轻一点头,道:“那我就给王寺卿三天时间彻查此案吧。”
王衡大为感动,当场拜谢萧铮,随即快步离去,毕竟三天的时间真的不多。
待王衡一走远,赵吉忍不住凑过来,低声道:“主公,为何还要给他继续查下去?”
萧铮远远看着王衡渐行渐远的背影,淡淡一笑:“我不能寒了一个秉公执法的忠臣之心呀。”
赵吉目光有些担忧:“属下就担心他真的会查到什么不该查到的东西。”
萧铮摇摇头,笑道:“他虽然耿直,却也是个聪明人,即使查到了什么,他也知道该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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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第三日黄昏时分,王衡终于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了齐王府。
“下官无能,三日之期已到,未能为殿下查明真相,望殿下责罚。”
短短三日时间,王衡似乎苍老了十岁,他一进门就主动向萧铮请罪,要萧铮责罚自己。
萧铮却上前扶起王衡,好言安慰道:“真相本来就是如玄武卫说的那般,此案是洛阳朝廷所为,这三日辛苦王寺卿了。”
王衡被萧铮扶起,目光望向满脸笑容的萧铮,却又一下子移开了视线,目光多了几分闪躲和畏惧。
萧铮对此心知肚明,他让赵吉暗中派人跟踪王衡,了解他的办案进度,他昨日去了一趟城外的乱葬岗,将凶手的尸体挖出来查验过一番之后,回城不久整个人就变得失魂落魄,整整将自己关在府中一天一夜,直到今天下午才来齐王府跟自己请罪。
萧铮知道他一定是查到了真相,但是如自己所料,他是个聪明人,选择瞒下了此事。
萧铮又好生安抚了王衡几句,随即派人送王衡回去,要他好生休息。
王衡临走前深深看了萧铮一眼,随即步履沉重离开了齐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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