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握住任南风的手，在她手上前前后后的摸了一个遍。
又抬手去摸任南风的脸。
她的手心又粗糙又干燥，摸着任南风的脸时甚至让她觉得有些疼。
任南风不喜欢和人亲近。
尤其不喜欢被人碰触。
可看着手上那个已经有斑点的苹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了？”
她看杨贞芳的举动很奇怪，难不成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但应该不会啊。
她伪装沈凝语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人发现。
杨贞芳颤抖的手终于放下了：“我想看看你头上有没有伤。”
“早就好了。”
杨贞芳点了点头，摸索着坐到了病床上，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任南风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看到那台老旧的收音机，便拿了过来，看看能不能修好。
但机器老化的厉害，已经淘汰很多年的东西。
任南风勉强让它能继续有声，但是噪音特别大。
她上网找了一款也非常适合老人用的收音机，选了同城配送，大概一个小时就到了。
这种高档的疗养院是不准外人进入的。
快递员送到时，给她来了电话，她得出门去拿。
“外婆，我去外面取个东西，马上回来。”
“好。”
任南风一离开病房，杨贞芳便站了起来，也跟到了病房门口。
听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她才走了出去，两手扶着墙壁，出声喊着：“小林，小林。”
小林是管病房的护士，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过来。
“老太太怎么了？沈小姐呢？走了吗？”
“小林，你给我女儿打个电话。”
小林护士看她这么急，应该是有事，便拿出手机，打给了柳亿，电话接通了，便道：“沈夫人，您母亲找您。”
说完，将手机放到了杨贞芳的手里。
杨贞芳将手机放在耳边，刚要开口，却停住了。
“妈？你找我什么事？”
柳亿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杨贞芳张了张嘴，却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m.sxynkj.ċöm
换成了：“……凝语都瘦了，她现在学习辛苦，你多给她做点好吃的。”
“就这事？”
“……嗯。”
“好了我知道了，妈，我先挂了，元旦沈家亲戚来往事太多了，节后我再去看你。”
杨贞芳将手机还给了小林护士。www.sxynkj.ċöm
小林护士将她扶回了房间，笑道：“您可真疼外孙女。”
杨贞芳一把握住她的手：“你看她有什么变化没？”
小林护士其实什么都没看出来，但为了照顾老人的心情，附和道：“是有点瘦了，这不马上要高考了吗？挺辛苦的。”
杨贞芳怎么会听不出她的附和。
凝语的小手指内侧有一条很深的疤。
是五岁时弄伤的。
现在那条疤因为增生比旁边的皮肤凸出来一块。
可她手上没有。
还有凝语耳后有一个凹坑，是小时候长疖肿没处理好留下的坑。
她也没有。
但她的脸又的的确确和凝语长得一样。
——
任南风取了快递又去门口的精品蔬果店买了很多水果。
等她回去时，杨贞芳已经躺在了床上。
她快七十五的年纪，应该是累了。
不过她睡了，任南风倒是轻松不少。
她是真不会和人亲近，做的多了少了都怕出问题。
杨贞芳睡了，任南风就坐在沙发上继续下单，病房里还差个冰箱。
杨贞芳一直没醒，她就拿了笔记本电脑黑进了疗养院的系统，将杨贞芳的病例调了出来。
杨贞芳的失明不是因为眼睛的原因，而是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压迫了视神经。
一直没有手术，只靠药物维持着。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小林护士走了进来，将任南风叫了出去。
护士台前，一个一身白大褂的女医生站在那，看到任南风，冷淡的开口：“跟我来吧。”
任南风以为她是负责杨贞芳的医生，便什么都没问，就跟了过去。
谁知，她竟被带去了一个检验室。
任南风淡漠的看着她手上拿着的抽血的东西。
医生看她半天没动，口气不耐道：“傻站着干嘛，把袖子撸上去。”
任南风站着没动，目光寒凉的看着她：“这是要干什么？”
女医生很不耐烦：“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装什么糊涂，快点，大过节的，我没时间陪你在这耗。”
说着，竟然伸手来抓她。
任南风眉眼不动，反手就拧住了她的手腕，女医生发出凄厉的痛呼声。
“解释。”
女医生一头雾水，疼得满头是汗：“每月一次，200cc，你都知道的啊，如果你不配合，杨老太太就不能继续住在疗养院。”
“每月一次？多久了？”
任南风手上下意识的用了几分力，女医生立刻道：
“对，每月一次，每次都是你来看杨老太太后过来抽血。已经很多年了。”
“抽的血都干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个负责抽血的医生，之后都是院长处理的。”
任南风将她推开，冰冷的眸中已经染了几分红。
她快步的向外走去，浑身裹挟着的寒意比外面的寒风更冷。
柳亿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
任南风接了起来，里面传来柳亿温言的声音：
“凝语，你听妈妈说，你外婆住的疗养院每个月花费巨大，她身体不好，有脑瘤，一直是靠昂贵的药物在维持，这笔钱我拿不出来，但疗养院说，只要你……”
“只要我肯献血？”任南风声音冰冷，眼中嘲弄极盛。
“每个月就一次，献的也不多，你从小外婆最疼你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你，你听话，回来妈妈给你补补身子，很快就补回来了。”
补？
每月一次，这个抽血量对人身体伤害极大。
是吃任何东西都补不回来的。
任南风挂了电话。
她真的很难想象沈凝语以前到底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这样大的抽血量，她每次该有多难受。
心口熟悉的疼痛感再次传来。
任南风回了病房，再次黑进了疗养院的系统。
原来他们要沈凝语的血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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