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朱传文临走时对着朱家粮铺的一番调查,这次的加固嫩江上的堤坝,隐形的收获其实是高于损失的……
“曹叔,这次堤坝的加固耗费的钱银算出来了吗?”朱传文问道。
“出来了,东家,这次我们算上调集的物资,损失其实并不大,也就仅仅1万多银元,但是更具体的,就真没法算了?”曹德忠一脸的无奈的说道。
说实在的,还真是不好算,他这边能统计朱家粮铺因为加固大坝调集了多少粮食,这两天消耗了多少;能算出调集农户按天出了多少里,需要兑换多少工分。但是,保险队出动怎么算钱,算多少钱,军马算多少钱?
这事儿,他敢算吗?
朱传文自然清楚这件事情的难处,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参与赈灾的保险队第二纵队第二支队每人奖励1个银元,这钱我先给你垫上,后期从粮铺的账上走,没问题吧?”这次预防救灾可以说间接挽回的经济损失大概有着10多万银元。
荣誉奖励,对于表现突出的个人及团体的升职这是另一回事儿,但是不论级别,每人1块银元则是物质上的奖励了,往后这种事情,争着上,抢着上,会成为保险队的一种常态。
力气出了,银子上也得补助,虽然说还有着朱传文教导体系“保一方平安”的洗脑,但是付出了就得有收获,像后世总是画大饼算是什么玩意。
“没问题!”曹德忠爽快的答应道,今年朱家粮铺虽然收成很多,但在完全提供保险队经费后,也是有着自己的一系列计划,也需要钱,但是区区几千的银元,他还能能拿出来的,不过是朱家一系左右兜兜掏一下而已。
曹德忠最头疼的其实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欠着汉耀的帐,怎么办?
“走,朝下一个聚集点走去,这次的虽然咱们损失了银钱,但是我们却收了农户的心,这事儿你我心里有底就行。”朱传文骑着马,随着曹德忠巡视了一圈朱家271号粮铺聚地点的往后的部分地区之后,就开始折返,向着冰城方向,沿途还有着很多粮铺聚集点要看。sxynkj.ċöm
马走的不快,倒也能和曹德忠聊两句,贼日的老天在堤坝加固完2天后,总算是给了关东人一条活路。
放晴的天,让朱传文说了很多,主要围绕着这次的遇灾对于粮铺的凝聚力来说,说这是个好事儿。也算是给往后农户联合会的成立铺平了道路。
“对了,曹叔,我看这位于吉省、黑省交接的很多粮铺还在修建房屋,农户们住的都是简易的窝棚?怎么还有很多拖拉机停着不用?”
“总教导,这次从齐鲁带来的农户太多了,朱家粮铺标准的制式房屋修建根本做不到之前的模式,只能是一边农忙,一边组织农户们修建,为此,我们也是欠下了汉耀一大笔钱。”曹德忠说道。
今年,朱家粮铺不止把前两年存储的粮食全搭进去了,而且还为修建房屋,补充农具欠下了汉耀一大笔钱,这钱都是等着今年收成之后,再进行对冲的,如果全部在账面对冲了,曹德忠的后续计划可能就要搁浅了。
资金方面,曹德忠其实压力很大……
“又没人找你要钱,分三年偿还吧,今年年会上会重点讨论你之前提出的方案。”朱传文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事儿是他提前想好的,原本在等曹德忠汇报朱家粮铺收成之后再说。
农户联合会成立了,往后,农户是未来是继工人之后,支撑朱家的另一条大腿。
原先规模小,但现在,不算小青山那边源源不断接纳的难民,仅仅是黑省、吉省部分地区,可以说一下子膨胀了10多倍,压力之大他也可想而知,但是也得花时间规范起来。
“三年?”曹德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对,三年!这下压力小了吧!”朱传文笑道,“还有,曹叔,这农忙也快结束了,来的都是是齐鲁乡亲,这房子还是得加快速度建起来。人多力量大,机器的力量更大,进入十月,天就寒了,这些简易的住房该拆就拆。从朱家粮铺的聚集点调集泥瓦匠吧,10月中以前,粮铺的制式房子得安置好。
粮铺那边的拖拉机这次救灾没排上用处,但是现在雨也停了,总能开出来了吧,用起来,平整土地,像之前一样快速建设。机器不金贵,人才金贵呢,你总是顾忌拖拉机受损的事情,我看啊这事儿的效率就高不起来!
过去的事儿也就过去了,往后,能用机器咱就用机器,咱们又不是不能造,不能修。我还想着从明年开始,陆续把拖拉机的拆卸、维修的事情放在粮铺进行。”
“放在粮铺,这能行吗?”曹德忠有些忐忑,用过铁疙瘩,才知道铁疙瘩的好处,这东西农户们也宝贝着呢,连带着现在有着拖拉机班的朱家粮铺聚集点中,那些开拖拉机的农户与曹德忠后勤纵队的正式队员都成了香饽饽,备受尊敬。
“能行,除了发动机,我觉得都能拆,往后学维修,学改装,才是你们粮铺拖拉机班的发展方向,为什么让农户与你的嫡系混编,那就是因为农户的智慧是无穷的,说不准,往后还能出现一些更为方便的农业挂件呢。我看啊,之前工厂淘汰下来的那些机床,你这边利用程度还是不够。”
古人还说呢,人心齐,泰山移,现在人心这事儿,朱传文给理顺了。
因为下一个阶段,借着这次加固大坝的机会与口口相传,将会是乔洪国这个工人联合会的第一副会长,兼未来农户联合会第二副会长的重要宣传方向。
清廷怎样,齐鲁来的农户心里都是有数的,这来了关东,虽然成为了佃户,但是希望也摆在那里,这是一个相对稳定的,能活下去环境。
但是对于曹德忠这种将拖拉机看的很重,甚至看的有些金贵的做法,朱传文还是批评了一下。
“知道了,总教导,机器比人金贵,这事儿我记住了,往后我会组织各个粮铺的拖拉机班进行机器的拆解、维护。”曹德忠点头称是,总教导怎么说就怎么办吧,后续也肯定也还有着汉耀的楚可求牵头做这个事情。
“曹叔,我是知道你能力的,我相信你能把这事儿做的更好。”
两人走走停停,一行数日,总算在9月24日抵达了冰城。
“行了曹叔,就陪我到这儿吧,你也该回家看看乌兰婶子,她身子比鲜儿还重,还总是坐班,也是真不叫人省心!”朱传文看似再说乌兰图雅,实际上说的是自己媳妇。
打从进了冰城,朱传文、曹德忠就下马牵着,身后更是跟着的一堆朱传文护卫,让周边的人都让着道路。
“是啊,不让人省心!”曹德忠附和的说着,这事儿罢了,他坐镇冰城就行。后勤纵队,也就是朱家粮铺也是成体系的,也会陆续统计今年的秋收情况,他做好指挥、统计也就行了,朱传文这次提醒了曹德忠,他这个认真劲儿得换个方向了。
瓷房子
朱传文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四字专为他量身打造,不过传文娘和鲜儿都已经习惯了朱传文的这幅样子,让秘书赵东说一声,就十天半个月的不见踪影,关东这么大,谁知道跑进了哪条山沟沟呢。
“娘,你看看我,最近黑了没?”朱传文一进门,就讨好似的凑到了哄着朱传文儿子——朱国鼎的传文娘身边,明显是看到了自己娘的不待见,开始扮演一个受苦受累的角色。
“黑了!”传文娘敷衍似的扫了一眼,又是回头摇着拨浪鼓,哄着孙子。
“你看我最近瘦了没?”
“瘦了!”传文娘再次敷衍的扫了一眼。
得,有了孙子忘了儿子!朱传文自讨了个没趣儿,上楼换好几天都没来得及更换的衣物。
如果是现代人可能会受不了,但是朱传文已然适应了这个时代,随行的人员至少还拿着贴身衣物让他更换。
朱传文进门之后,先是左右侦查了一下,随后关上门,开始小心翼翼的脱起衣服,“嘶!”他嘴里倒吸着凉气。
手上、脚上的水泡好的差不多,但是肩部磨破的皮还真是不容易好,这点小伤朱传文嫌弃缠绷带丢人,但是没想到整整一天的赶路,再加上汗水的分泌,让肩部的伤口和内衣的棉布褂子粘连到了一起,可把他疼的龇牙咧嘴的。
而脱衣服过于专心,倒是没发现身后的门已然悄悄打开,一个身着雪白衣服的倩丽人影儿,脚步轻盈的走了进来。
“传文大哥!”宫若梅小心翼翼的喊着。
“啊!”一声尖叫响彻瓷房子!
“唔!”朱传文一把捂住宫若梅的嘴,说道:“你喊什么喊!”
“传文大哥,你怎么受伤了?”
“我……”朱传文正要解释,一个略微有些沉重的步伐就在过道中响起。
“那个,鲜儿,我回来了!你回来了?”朱传文咧着大嘴,看着门口一身红色衣服的鲜儿,别说,还真俏。只是这话,却总感觉有些绕口,显然没想到夫妻俩赶的这么巧。
“回来了,刚好这个点儿了,就把若梅一起带回来了!”鲜儿解释一句,眼神却是扫视了下两人,宫若梅刚才欢呼雀跃向着楼上跑的样子她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不过一见朱传文肩头红红的还有着血印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来,着急的询问道:“传文哥,你这是咋弄的?”
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在前,四只眼睛紧紧盯着,让朱传文原本打算偷偷敷药的计划彻底破灭,“那个,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扛了扛沙袋,不小心磨烂了!”朱传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养尊处优惯了,干了点活儿还把自己弄伤了,说出去还真怪不好意思的。
“你,扛沙袋?”鲜儿顿时有些苦笑不得,她知道,自己男人这次出去,说是去加固粮铺大坝了,倒是真没想到朱传文自己都上场了,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又多危机。
“若梅,去拿家里的酒精,纱布!”鲜儿先是吩咐道。
在宫若梅快速拿来之后,正要让朱传文脱了衣服上药,却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直勾勾盯着宫若梅。
“鲜儿姐姐,传文大哥,我先出去了!”宫若梅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房门。
有人帮忙,衣服就好脱多了。朱传文的身材很健硕,这和他时常磨炼自己的军事技能有着关系,赤裸着上半身,夫妻两人相对站着,看着满身红印子的朱传文,鲜儿修长的手却是从朱传文的胸膛拂过,脸更是一下子贴着朱传文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
“传文哥,你说咱家现在都这样了,还想怎么样啊?”这话好似是埋怨,也好似是心疼。
“鲜儿,停不下来了!”朱传文也是一把环抱住了鲜儿,夫妻俩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进入了1910年,朱传文好似是更忙了,停不下来了这话真的一点儿也做不得假!
如果说,学习这事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那么朱家的发展此时更是如此如此,现在朱家这艘大船上坐满了人,朱传文掌舵,夹缝中行船,稍有不慎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危机意识!
夹缝中求生存,朱家在这黑省的地界上,其实一直是都是夹缝中求生存的,头上压着好几座大山呢,清廷的封建,帝国主义的狼子野心,还有不断崛起的关东本土势力,这一切逼着朱传文不得不进步,不得不让汉耀、朱家粮铺一工业、一农业的船桨不断的荡起来。
这次加固大坝,说实在的算是一场作秀,但是做的有道理,做的问心无愧。传文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这天换的就是农户们安定生活,不再受之前无底线压迫的新天。
“是啊,停不下来了!”鲜儿作为教育一系的理事,也算是汉耀的管理人员之一,信息的权限也是让她深深的知道朱家的目前情况,只是刚才没由来,一股子心软,看着自己男人猛地心疼了一下。
“来,我帮你上药!”鲜儿将头离开了朱传文胸膛,拿起了刚刚放在床边的药包。
可能是心理作用,朱传文只觉得这次酒精的擦拭并没有什么感觉,嘴里却是说着其他的事情。
“鲜儿,听说从9月开始,汉耀中学正规的开展了音乐课和美术课?”
鲜儿的动作很轻柔,情人的手永远是最为温柔的,因为舍不得让朱传文再疼痛一次。嘴里也是没停:“是啊,冰城的欧洲人还是很多,俄国人、法国人、奥地利人都有。原本翟校长那边本来不同意这件事情的,但是最终还是听了我的,不过这些欧洲人的教员薪资可以说比得上我们两个清国教员了。”鲜儿的小腹其实已经微微隆起。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我们在这个方面的系统性起步晚呢。抚琴一室山皆响,吮墨频年草似书,琴棋书画,被我们的文人墨客弄成一个雅趣。而这样的大家,根本不会来我们冰城。”朱传文也是说道,这方面他也是做过努力的了。
原本想引进传统的古琴,但是太难……
而音乐,却又是汉耀中学必然要开设的课程,也就只能从西洋的乐器入手。音乐不是奢侈品,这是朱传文认为的事情,现阶段,蓬勃发展的汉耀更是需要音乐来进行表达。
这算是汉耀中学学生,被朱传文寄予厚望的这些年轻人让他们活的更有意义的方式。
而民乐,这东西只能说是在那个盛世才能绽放的花朵,自唐之后,再无《秦王破阵乐》这样东西了,有的也仅仅是勾栏听曲的风流韵事。朱传文之前也研究过,现在来说,唢呐那是红白喜事上才用的东西,而二胡等乐器更是撂地摊的首选,发展民乐,还真是有点吃力。
不得不借着冰城的优势,将目标放在西洋乐器上。
朱传文感受着棉布蘸着酒精从自己的伤口处擦过,口中却是说道:“鲜儿,这事儿还得重视,汉耀中学的学生们压力的确大,但这是他们必须承担的事情。
而此时,音乐说不准会有着出乎意料的作用,我这边再和安德烈沟通沟通,看看俄国的莫斯科乐团这样的团体能不能请得动。一场动人心魄的音乐会,有时候是解决人精神疲劳一次洗礼。”
归根结底,音乐也是为人服务的,这才是汉耀开展音乐课的缘由。
“那就最好不过了,我们的俄国教员很是推崇他们的乐团,正经的开一场音乐会可能更能让学生们提起兴趣。”鲜儿也是赞同的说道。
中国有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朱传文与鲜儿青梅竹马,相识于微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才是他俩的写照。
“对了,美术教员好找吗?”
“这就好找了,相比于音乐教员,这事儿谷庵升也是出了力的!”鲜儿说道,谷庵升的舅舅胡璋,是清代著名画家胡寅之子,胡璋,字铁梅。与晚清另一画家王冶梅并以画梅得名,铁梅能腴,冶梅能瘦,并为巢林遗派。
胡璋曾旅游日本,并葬在日本,以“润笔极丰”而享誉日本艺坛,日本明治天皇闻讯后,特召胡璋入宫,请他给素胎胆瓶作色绘画。画成后,天皇大加赞赏,赐金牌以致谢意。
“我想你就会找他!”朱传文也是笃定的笑道。
鲜儿没理会自己男人的打趣,而是颇有些得意的说着:“我们的美术大家也是不少,学校现在开设了传统画技课和西洋画技课,其实都是以鉴赏为主的。”这说的有些头头是道。
其实说实话,汉耀此时并不需要美术家和音乐家,但是这应当新一代汉耀中学人的基本素养,未来在工作之余能写写画画,也是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有个第二爱好,殊不知红色巨人在发展到一定阶段,在探索过8小时工作制之后,更是探索着6小时的工作制。
音乐,美术,舞蹈都是那些幸福毛子的第二生活。单说美术,美是永恒的,比如《万里江山图》,千年时间,只此青绿。
朱传文觉得,未来的人心太坏,常常需要美来净化心灵。
在未来有些残酷的时代,一个美的心灵,并不是朱传文靠着自己的崛起课,传授世界观能带来的,还需要自己去发掘。
为什么在后世总是出现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为什么总有些事儿能突破生而为人的底线。
能相信的是人心并不坏,人之初,性本善,但是在一个个各种差异出现,心理落差出现,人性本质中因为少着对美的理解,嫉妒、贪婪、攀比彰显、欲望膨胀。这些总是在名利场上逐渐忘记了初心甚至基本的人伦道德。
单纯的追求物质是空虚的,朱传文在此时已经深刻的了解到,汉耀人的精神建设,应该借着汉耀中学的窗口开始一步步建设起来。壹趣妏敩
宫若梅就是个大嘴巴。
传闻娘两只脚倒腾着上楼,倒是打断了夫妻俩的对话。
“黑了,瘦了不说,你还把自己弄伤了!”传文娘看着朱传文身上的伤口,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得,朱传文就知道,自己这就磨破皮的小伤,倒是把瓷房子弄的鸡飞狗跳了起来,甚至在接下来2天的时间还吃上老母鸡炖的汤补身子。
着实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心里却满满当当!对着自己儿子白嫩的脸颊,涂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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