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方看了眼黄真意,叹息一声,挥挥手。
一旁死士中,微鲤缓缓走出,她同样浑身是血,俏脸泛白。
走到黄真意身前,微鲤顿了顿,猛地拔出短剑,狠狠一下划过其脖颈。
干净利落的将其头颅割了下来。
嘭!
猛然间一声闷响。
黄真意身上突然有什么东西炸开。
微鲤急忙挡脸后退,可还是痛哼一声,双臂上身上,被硬是打中了不知道多少铁针。
周围的金翅楼死士也有数人躲避不及,运气不好,被当场射倒。
张荣方抬手打飞两根飞来的铁针。
他距离黄真意足足十多米远,铁针飞过来后,已经力衰。
若是他刚才没有小心谨慎,上前去听那个所谓的秘密,恐怕现在中招的,不是微鲤,而是他。
“若非我此前见识过黄玉真的手段,恐怕还真会被你骗到。”
叹息一声,张荣方再度挥手,又有几人上前将受伤了的微鲤带下疗伤。
微鲤身穿高级皮甲,又护住面部,所以双臂很严重,身上则只是浅浅受伤。
“大人....”清素此时也跟着走出人群,眼神复杂的看着微鲤被带下去。
“从现在起,你便是这里新的白鹰,之后我会再选一人和你搭档。”张荣方轻声道。
“是。”清素点头。
“断谷铜心,若还能好,便恢复原职。至于白鹰襄铃,既然喜欢吃里扒外,便留下和黄家共存亡好了。”
很快,断谷手下两个死士头目走上前来。
他们都是断谷之前的得力助手,此时自动上升一级,代执行主要命令。这也是死士体系的规矩。
死士拖着满口是血的襄铃,随意丢进正逐渐燃起大火的黄家主宅。
“打断她四肢,别让她跑了。”张荣方最后吩咐一句。
随即他抬头看了眼天色。
细雨绵绵,却阻挡不了浇了火油的木砖混合建筑燃烧。
很快,惨叫声中,清素亲自打断其四肢,这才转身回到张荣方身边。
“走了。”张荣方不再理会,转身走出大门离开。
这一次,他胜在速度,胜在对方对他的低估。但这次过后,他的实力也会彻底暴露在诸多势力台案上。
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效果了。
不过没关系。
下一次,他也绝不会是现在的自己。
“对了,别忘了搬钱。”他忽地想起一点,连忙转身吩咐清素。
“打点知府和上官家两边,让其保持中立,可是花了不少好东西。”
“知道了....”清素忽地心头一松。
之前的张荣方,让她越来越陌生,甚至有些看不懂,畏惧。
但此时此刻的一句话,才让她心里的畏惧一下消融许多。
“另外,黄家的人,还有不少逃掉,之后你负责清理。
海龙的其余据点,先别动。”张荣方叮嘱道。
海龙和金翅楼一样,都是有上级部门的。并非单独小势力。
黄家这样的,灭了就灭了。
可海龙不同.....
他还得考虑其他影响。万一灭了对方,上面下来一个超品,那场面瞬间逆转。
现在,还没到时候....
*
*
*
1185年3月。
巫山府黄家被一夜灭门。
暗地里,人口贩卖组织海龙,也遭受重创,首领青角失踪。
市面上大量之前为非作歹,横行街头的人手混混,也都少了许多。
官府衙门公布了黄家勾结海龙,拐卖良家女子的诸多罪状。
并称官府在得到线人举报后,集中人力,一举重创剿灭了海龙组织。
并解救出诸多即将被送出的良家女子。
一时间,知府岳翰泉在巫山府的威信大增。
而暗地里,岳家对金翅楼的行动,也派人表示了支持。
张荣方将金翅楼残存的人手留了下来,然后重新打算招收新人。
只是正楼成员好找,死士难找。
死士都是从小培养的精锐,令行禁止,配合极其默契。壹趣妏敩
短时间根本不可能成型。
他也不急。
反正巫山府的风气为之一清。正好适合他好好学习锁文。
禅心文社。
粉色薄纱内,龚梳茵盘膝而坐,手里用特殊的羽毛笔,缓缓批阅着张荣方刚刚交上来的家庭作业。
博达甘文属于锁文中,中等难度的一种。
其文字体系并不全面,因为主要用于祭祀祭神,所以很多日常生活的表述,会显得非常生硬怪异。
沙沙的书写声中,张荣方闭目养神,轻轻揉着太阳穴。
黄家的事好解决,海龙的麻烦才需要应对。
青角杀了,海龙还会有新的高手起来负责巫山府。
毕竟这里可是相当于数倍的谭阳那么大。这么大的城池,他们不可能会放弃。
这几天,张荣方一边要学习锁文,一边要应付姐姐姐夫那边,一边还要应对海龙和清理黄家余孽。
当真是心力憔悴。
“张公子最近有些不专心呢?”纱帘后,龚梳茵轻声询问道。
“可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多谢关心,没事,只是生活上有些小麻烦,很快就能过去。”张荣方简单回答。
“公子切勿小瞧很多小麻烦。”龚梳茵笑了笑,“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由诸多烦恼包围。世间便是苦海,只是有人强颜欢笑,有人以苦做舟。”
“茵小姐觉得,该怎么面对烦恼呢?”张荣方随口问。
“若以自身之力强渡苦海,自然难逃桎梏。
但烦恼亦有根,根在何处,斩去那里,然后舍求一切求不得,珍惜当下拥有的一切。
如此身心一空,仅留自我,不是更能自由自在?”
张荣方也听懂了她的意思。
大概就是:找到烦恼的源头,然后断掉它,不去和其余任何交际,就能没有烦恼。
再然后,不要不自量力的去追求自己得不到的,要珍惜自己已经拥有的。
就能放空身心,只看到自我,这样才能自由自在。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躺平。
“茵小姐所言,不就是躺平不动?
可躺平之后呢?世道不会因为你放弃,便不压迫你。”张荣方反问。
龚梳茵神秘一笑,缓缓起身。
“躺平?公子用词当真精炼。不过在下所言并非躺平。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有苦海,便有极乐。”
“公子可知,人之极乐,其实不在于外物,而在自己。”
她掀开纱帘,探出一只穿着黑棉裤袜的小脚。
脚尖落地,跟着露出后面的脚踝,小腿,膝盖,大腿。
黑色棉袜一直包裹双腿。
修长浑圆的曲线,一直延伸向上,然后被紧身红色丝裙挡住。
张荣方之前一直没见过龚梳茵全貌,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此女全身。
“公子可知,世间万物最大的极乐,也并不在于外物。”
“哦?”张荣方双目微眯,“那在哪里?”
“在身。”龚梳茵黑发及腰,款款走出纱帘。
她双目睁大,眼底透出一种与常人完全不同的柔和。
仿佛那佛堂上端坐不动的观音。
张荣方注意到,她纤细腰身的侧面,有一段长发露出,发丝末端包着一根根很奇异的紫色物质。
就像给长发穿了一层外衣。
“人之身,天生便有奇异之处。上天赋予了我们肉身做苦海之舟。
也赋予了我们灵性,做极乐之翼。”
“茵小姐,还是言归正传,我的作业有什么地方错漏,可否能讲解一二?”
张荣方默然,直接转移话题。
“这个自然。”龚梳茵笑了笑,美目中眼波流转,开始讲解刚刚张荣方作业里出现的问题。
她讲解得很细致,一点点小问题也会被抓出来剖析,细说。
张荣方很快也将刚刚的异样抛在身后,专心听课。
很快,时间一点点流逝。
转眼便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张荣方也该起身离开。
他收拾了下笔墨纸砚,向龚梳茵告辞。
走到门前时,他忽地停下。
“茵小姐,不知您来巫山府多久了?说起来,一直承蒙您教导,我也想趁此机会招待你一二。尽一尽地主之谊。”
“大约三年了。”龚梳茵此时正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什么东西。
她夸张的胸口,随着动作的变化而不断摇晃,身材曲线也因为紧绷的裙摆展露无遗。
抬头看向门口的张荣方,她露出笑容。
“那便多谢公子好意,说起来,若是出去游玩,我能否提一点请求?”
“小姐请说。能做到在下自当尽力。”张荣方点头,他突然的邀请,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另有原因。
“就是我和小碧,都不喜人多之处。若能游玩,望选一些幽静无人之处。毕竟,人生多苦,人多起来,便也多了应酬交际,身心也得不到彻底的释放。”
龚梳茵轻声道。
她的话语总是有种隐隐的挑动,但矛盾的是,当张荣方以为她是故意勾引,看向她时,却发现龚梳茵俏脸认真安静,完全没有任何多意。
她似乎真的就是那么想。
“幽静之处,你就不怕遇到歹人?”张荣方反问。
“有公子在,些许麻烦想必大多能应付。”龚梳茵微笑。“况且,若是真遇到歹人,那便是在下命途不顺,也怪不得别人。”
“谁让在下出身蛮族,父母也不见,家中无兄弟姐妹,直到如今也只能和小碧相依为命,靠教书度日....”
她眉目间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忧色。
“你也是蛮族?”张荣方诧异道。
“怎么?公子不信?”龚梳茵笑了笑,“我不光是蛮人,还是蛮儒。自幼父母便教导过我诸多经典。
说来惭愧,如今在下一身无力,还患了体弱之病,气喘不能大声呼喝.....”
“难怪...难怪你学识渊博,却又...状况不佳。”张荣方顿时了然。
他之前的一些怀疑,此时也得到了解释。
“让公子见笑了。”龚梳茵轻声道。
“那么,就这么约好了,有空一起出去游玩。”张荣方最后道。
“多谢公子。”龚梳茵微笑挥手。
两人就此分别,张荣方走出禅心文社,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查到此人消息了么?”他沉声问。
车厢内还有一人,是个如同侏儒的小矮子,他叫保宁,是张荣方才提拔起来的一名金翅楼杀手。如今此人已经是五品差一点进入六品。
“大人,查到的资料完全属实,这个龚梳茵,出身没问题,为人也很洁身自好,好几次差点被人欺辱,但都被其设计逃掉。
只是.....”保宁忽地停顿了下。
“只是什么?”
“只是属下感觉,这个情报有些太过正常了。但如今我们正楼成员大损,人手严重缺失...所以没办法进一步核对。”
“既然如此,便让那些梦舟会的男女,回不了家的人都出来,考核后,分为正楼副楼成员,并入我们。sxynkj.ċöm
如此总比坐吃山空来得好。”张荣方淡淡道。
“是,只是大人,那些人大多需要梦液,这如何处理?”
“让提炼师继续提炼供应。但梦液不允许流传外卖,如有违反者,死!”
张荣方打算借这一批梦舟会的人,看看梦液到底对人有什么伤害。
“最后,黄家的秘技资料都搬过来了没?”
“是的,都搬好了,大人,我们在其中搬运时,发现,里面有些书,可能涉及到一些特殊的秘密。”
“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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