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烨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人一生短短数十载，十年对他们来说，确实挺长的。
可这跟她的长相有何关系？
无论她是何模样，她是江笙师父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之后，江笙便不再做声，呼吸也逐渐平缓。
他睡着了。
昭烨起身，出门，轻轻一跃上了屋顶。
在人间待了这么久，魔族没有见着，比魔族还令人厌恶的人倒是见了不少。
虽说她不能直接出手，去惩治这些人，但利用媒介去做到这一点，还是不难的。
只是……
这一类人怎么都除不尽。
到头来，人间还是魔族最好的培养皿，是最厉害的魔族诞生摇篮。
那她做的这些事，还会有意义么？
昭烨并不是钻牛角的性格，只是现在确实是想不通了。
院子里有脚步声？
昭烨的神识还是探查不到这人的气息。
那应该是上官娟儿无疑了。
为何会半夜来访？
昭烨见她蹑手蹑脚的进屋，然后没一会儿又出来。
倒也没带走什么东西。
稍微一联想。
昭烨猜，这人估计是来找自己的。
当然，她不会主动下去见她。
上官娟儿身上的那法器的来头，还得去查一查。
这种法器不仅可以屏蔽人的气息，还可以屏蔽魔族的。
若魔族也拥有这种法器，那她估计再查个一千年都不会有眉目。
看着上官娟儿离开的背影，昭烨提步跟上。
她要去“借”那法器一看。
上官娟儿也是有武功的，不过她也只有陆商三分之一的水平，大概只能自保。
“奇怪，怎么会没人呢？”
“还有啊，沈大夫的睡觉习惯可真是奇特，被子在床上，人在床下又铺了一床……”
“不对，有没有可能，那是沈大夫他师父睡在那里呢？”sxynkj.ċöm
上官娟儿站定脚步，稍稍一琢磨，“我现在返回的话，估计也找不着人。算了，还是i明天再看看吧。”
她自言自语，脚下的速度也不慢。
很快，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昭烨在房顶上站着，这附近有高手。
应该是上官家的护院。
看来“借”法器一事，只能日后再说了。
睡也睡不着，她又回了趟神界。
神晟花被阿茶照顾得很好，小黑龙在闭关修炼。
沿着神河岸边一路走，她见到了一个头上长鹿角的少年。
此人穿着蓝色的纱衣，头上还戴着花环，却不显得女气，反而让昭烨觉得他更养眼了。
她竟不知，神河何时化形了这么一只纯净的鹿儿。
“神君。”灵鹿少年抱着一只狐狸，和昭烨打招呼。
“嗯。”
昭烨其实是想问问，他来自何处，现任何职。
可这一到神界就端起来的神君架子不允许。
于是她就听到灵鹿少年自己开始介绍自己。
“神君，我为灵鹿官，林深，负责看管神河。”
“这是我的朋友，火灵狐，阿满。”
昭烨扫了一眼神河，微微颔首。
然后转身离开。
身后的狐狸与灵鹿又使用神识说起了悄悄话。
昭烨：“……”
真不想偷听，是你们说得太大声了！
阿满：“这就是神界第一的神君大人么？”
林深：“是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阿满：“什么名不虚传？”
林深：“阿爹跟我说，昭烨神君是神族唯一的一朵高岭之花，还跟我说，见到了神君大人，就说自己想说的，不要让神君大人有发问的机会。否则……”
阿满：“否则什么？”
林深：“否则你就会被神君大人彻底无视。”
阿满：“……”
昭烨：“……”
只是不爱说话而已，怎么还被解读了呢？
神河的尽头是一块神碑。
上面刻着神族里每一个拯救三界的神。
上一个啊……是她师尊。
说来，她虽然捡回来了一个徒弟，但这个徒弟不是万物孕育出来的神。
等到时机恰当，那个神应该会自己出现吧？
不过那也和她没关系了。
按照师门的规矩，她就只能收一个徒弟。
那就只能是序子舟了。
昭烨伸手去摸了下石碑上的“元宿”二字，已经过去好几千年了。
也见过人间里的生离死别，按理说，她该很难过的呀。
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觉得……心里头空空的？
然后也不觉得伤心？
神族无情？可她看到师父哭过呀。
哭过笑过。
昭烨扯了下嘴角。
嗯，就她不会。
模仿也模仿不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感受。
无法真正的学会悲喜。
在石碑前站了许久，她才返回人间。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可这天生代表的是仙界，而非神界。
神族在神界想待多长时间，那就会是多长时间。
再说如今的神族，待在神界的，不超过一巴掌。
云游三界的，或者找个风水宝地把自己葬了的，这些倒是不算在内。
——
回到上官府，天色已明。
江笙早早起床，他得给师父准备早膳。
这些年师父的胃口已经被他养叼了，这上官府的厨子煮的饭菜都偏咸，师父怕是不爱吃。
起来的时候，江笙没有见到自家师父，打开门一看，才发现师父在舞剑。
“你要去厨房？”昭烨收了冰啸，“我与你一起。”
江笙：“什么？”
昭烨想试试，不是没见过厨子做饭，想来应该不会太难。
“我……”见江笙愈发的疑惑，昭烨措辞后，说道，“为师还没做饭给你吃过，所以想试试看，看难不难。”
她当然是自信的，在烧火之前，昭烨都觉得自己绝对可以。
可偏偏，她就栽在烧柴火这一点上了。
无法使用神力，面对那一堆柴，昭烨有些束手无策。
在江笙看来，自家师父还有些呆。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第二次有这种错觉了，还好师父不知道他想什么。
不然肯定会生气。
“师父，我来吧，今日，你便先看我做饭。如何？”
昭烨没理由不答应。
见江笙折了下袖子，开始和面，昭烨眉头微皱。
她只见过厨子直接下面条，倒没见过面条是怎么做出来的。
看来她这个徒弟是真的有本事，看来以后就是不当大夫了，去卖面也不会饿死。
昭烨想着想着，就想远了。
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立马就打住了。
神族的想象力可不能用在凡人身上，这很可能会成真的。
再看正在认真煮面的江笙，昭烨很难想象自己这个徒弟吆喝卖面条的场景。
大概生意也不会太差。
昭烨暗暗捏了自己手臂一下，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面上。
她到底是哪一步没跟上，怎么就煮好了？
色香味俱全。
是昭烨熟悉的味道。
等面煮好，陆商也闻着味来了。
“沈兄，你这徒弟收的好啊，手艺真不赖。”
陆商还没吃，就先夸上了。
“嗯。”
昭烨默默把“为徒弟煮饭”这一点划掉。
这个点子不可行。
那么第二个方法，就是“教徒弟武术”了。
饭后。
上官娟儿来了。
她来找江笙做最后一次的施针。
“沈大夫，这次不如让你师父来？”
上官娟儿看到昭烨还在，又露出那种亮晶晶的眼神。
江笙挡去她的视线，“我师父一般不出手，还是我来吧。”
昭烨想找出那法器，所以与上官娟儿对视了一眼。
复又垂眸。
在心脏？
那法器，封印在了心脏位置？
那怎么借？
“上官小姐幼时可是生过重病？”
上官娟儿想了想，点头道：“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有一次差点没了。”
“不过有个江湖术士把我给救回来了，是我爹跟我说的哈，我那会儿还小，就记得挺痛的。”
“那你们现在，可联系得到那个江湖术士？”
昭烨是可以推演出那些人现在在何处的，只是需要时间，而且还必须回到神界。
冥冥之中，恐怕又得沾上些因果。
不如直接问来得干脆。
上官娟儿却是不回答，“沈师父果然厉害哦，一眼就看出我以前生过重病，不过我现在已经好了，自然也没有联系他们的必要，我爹当年给了重酬，之后也没什么消息，不过，如果沈师父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可以让我爹爹派人去查一查。”
江笙见上官娟儿人都要贴到师父的身上，脸色一沉，“上官小姐，请你与家师保持距离，他不喜欢陌生人靠得太近。”
上官娟儿看了下江笙跟昭烨的距离，笑道：“是不喜欢所有人的靠近吧？你也不是例外。”
“算了，还是让你来吧。不过，沈师父，如果你想知道的话，等会儿跟我去找爹爹哦。”
昭烨：“……”
还不如自己去推演呢。
陆商凑过来，小声的问昭烨，“沈兄啊，你怎么突然关心上官小姐小时候受过的伤了？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在？”
“心脏不跳了，可还能活？”
陆商一愣，又瞪大双眼，“你是说？”
见昭烨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打算再跟他分享，陆商又接着说道：
“这样，我去查。有消息了回来告诉你，咱分头行动。”
——
耶，今天是一个怎么也死不掉的脑洞文~
——
“快走开！”
“嘭——”
刹车声、玻璃破碎声、尖叫声、小孩子的哭声……
当周围的声音被闻煜刻意屏蔽，鼻尖的那愈发浓重的血腥味便开始刺激着他那紧绷的神经。
周围，仿若人间地狱。
“紧急播报一条新闻，本市山尧路十字路口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幸存者，一名。”
此时的闻煜犹如行尸走肉，被带到医院之后，看清满目的白色，才缓缓的舒了口气。
他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也是最幸运的人。
死神无数次想要带走他，却总是差一步。
这一次，若不是他弯腰系鞋带，往前一步，那失控的车子就会将他压成肉泥。
四周的车子互相碰撞、移动，却怎么都不会碰到闻煜半片衣角。
“姓名。”
“闻煜。”
护士看到闻煜脸色苍白，以为他是被听到新闻被吓到了，便安慰道：
“交通意外天天都有，尤其是那个十字路口，每年都有这么几起，自己平时多注意安全就好。
“嗯。”闻煜是自己离开现场的，来医院是因为，他在医院还有最后一次的点滴没有打。
三天前，他被查出了胃炎，好在是胃炎不是胃癌，总归是死不掉，但是治疗却是免不掉的，医生说他现在这种情况不算严重，打打点滴，平时多注意饮食就行。
电视机里，他的那段视频也被爆出，脸自然是打了马赛克，那护士又是感慨，“这人命真大。”
闻煜躺在病床上，扎着针的手背白皙如瓷，只看着天花板出神。
——
“你又救他！”死神挥舞着手里的黑色镰刀，出现在闻煜的病床，“他该死了！”
早就该死了！
“我会保护他，直到他老死为止。”天神戴着眼镜，打眼一看，忽略那白得发光的衣服，不过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
死神快被气炸了，掰掰手指头一算，这都第108次了！再不把这人带下去，会影响业绩的，知不知道？！m.sxynkj.ċöm
“打一架，我还就不信了，我打不过你？！”
天神抬眼，“你打不过我。”
陈述句，直接让死神灭了火焰，“好哥哥，你就让我完成任务，行不行？我真的很急啊！这人是你的谁啊，你护着他，这不违背你的职业道德么？”
“不违背。”天神叹息，“神族重诺，我答应了一个人，必须护他周全。等他回来了，我自然会走，到时候你可以问他要人。”
死神眉头直皱，“那我怎么办？”
天神摊手，“我怎么知道？”
肉眼可见的，死神身上的黑气更浓了，“啊啊啊啊我这就掐死他！！！”
“不可。”
意料之内的，天神直接一把抓起，将他丢了出去。
——
床上的闻煜只觉得脖子一冷，又在片刻之后恢复了正常。
“空调开低了？”看了一眼，二十六度，正常。
两个小时之后，闻煜站在了医院门口。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一年前，他的室友突然消失了，报警都找不到，再后来，他的运气就像现在这样，走哪里都倒霉，偏偏他自己屁点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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