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听到这话,立刻就压不住火。

  这就开始要管她了?

  她怎么隐隐嗅到了一股大男子主义的味道?

  一些小事儿她不愿计较,可不代表她软弱好欺,更不代表别人可以掌控她。

  原则性的事情不能退让,这毛病不能惯。

  她努力让自己不失去理智,她问他:“你还记得当初结婚前答应我的条件吗?”

  顿了顿又说:“如果不记得,我帮你回忆一下。第一条,尊重我,不干涉我,给我充分的自由。”

  程山看刚才一张笑靥如花的脸突然失色,知道她生气了。

  “我记得。”他记得是记得,只不过没联系起来。

  舒月质问他:“那你觉得对我提的这个要求,算不算干涉我?”

  程山:“我是怕有人对你动心思。”

  “那是别人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舒月兀自往家的方向走去,不想坐他的自行车。“你自己走吧,我不想坐你的车。”

  她走得非常快,程山也加快了速度才跟她走到并排,他继续解释:“他们一帮单身汉,我是真觉得不太方便。”

  “你上次说后悔,是不是也想说这个?这不是你给我找的差事吗?你当初不知道是这样的工作环境吗?现在又来说我。”舒月觉得他这个醋吃的有点莫名其妙。

  ……

  不过,吃醋是不是说明他真的在乎自己?忽然之间,心里有一丝丝暗爽。

  很快她就敲醒了自己,不要被恋爱冲昏了头脑啊喂!

  有时候吃醋是占有欲的表现,占有欲太强不见得是好事!

  她虽然是初恋,但是情情爱爱的故事看的还不够多吗?

  男人占有欲太强,让女人与世隔绝,女人几乎等同于社死,一朝被抛弃,连基本生存能力都没有了。

  她绝不能做那样的女人。有些原则必须坚持,不能因为恋爱失去自我。

  她让自己努力保持生气。必须等他先意识到这种行为是无理取闹,先道歉才行。

  要不要工作,和什么人交往,都是她的自由。他不能无缘无故就怀疑她,冤枉她。

  中午吃饭时,程山给她夹菜,被她还了回去。

  程山看她板着脸,对自己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以前对她的感情没有这么强烈,今天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多么在乎她,多么害怕失去她。

  吃完饭,他还得去部队,等收拾完看舒月还不理他,心烦意乱的走了。

  下午舒月饱饱的睡了一觉起来,喂了鸡、浇了花,开始准备晚上要做的南瓜发糕。

  把南瓜蒸熟以后捣成了泥,加入一个鸡蛋,放了些面粉搅成特别软的面团,等它慢慢发酵。

  三小只在院子里玩丢沙包,她闲了下来坐在院子里,捧起已经放凉的咖啡,看着花池静静的发呆。

  花池里的花长势不错,她每次淘完米顺手把水倒进去,也没什么规律,竟然养的还可以。

  她和谢秋珊约好了,明天早上要出岛,去连城市买布。

  想到要去的地方心中有些激动,不光是因为买布。

  上次来岛上从火车站转轮船,时间紧张,她也没仔细去转转。

  明天时间应该充足,她准备再去找找爸爸妈妈小时候的家,说不定有什么收获。

  这一个多月,她偶尔也在想,自己在现代世界是什么样子,是已经死了,还是植物人状态?

  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其他亲人们一定会很伤心。每次想到这里,心里总觉得像被塞了团烂棉花。她只能理智的强迫自己别去想。

  她过得好,才是亲人们最想看到的结果,不是么?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其实没死,只是回到了七零年代,那肯定就不会伤心了吧?

  就像以前她在京城,父母在连城市,一年也就回一两次家,见面的次数非常有限。偶尔打电话、微信联系,只要知道对方安好就安心了。

  现在是七零年六月初,爸爸应该是一岁多刚刚会走路吧,就跟周思文差不多大。而七一年出生的妈妈,此刻还没有动静。

  有个棘手的问题在于,她不知道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住哪儿呢。

  她隐约记得爷爷奶奶家有个老房子在解放路,具体还得找找去。

  如果能找到……真想看看他们年轻时的样子,一定是年富力强、意气风发。

  不过……如果看见爸爸穿开裆裤的话,就尴尬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不自觉的像过电影似的,想着她和程山从见面到结婚到现在,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她在思考,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之前相处的一些细节,开始被无限放大、过度解读……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好像有点太无聊了。

  啧。恋爱之后,果然神经都变得这么敏感吗?简直不像自己。

  她故意转移注意力,和孩子们一起玩沙包。

  “我教你们踢沙包吧?看看谁踢得最好。。”

  她先示范了一下,踢到第十个就踢飞了。这还是小时候踢毽子练出来的基本功,不然连十个都踢不到。

  程白杨争着先来:“我看会了。”结果踢了一个就没接住,显摆未遂。

  接着轮到程白鹭,小短腿踢踢踏踏挪动着,结果连沙包都没踢起来。她觉得受到了打击和不公对待:“你们腿长,不公平。”

  舒月看她的样子,确实人有点太小了,又转向舒兰:“该你了。”www.sxynkj.ċöm

  舒兰慢慢拿稳沙包抛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踢了八下。

  舒月夸她:“不错不错,有点天赋。”

  程白杨不服输,又拿过去踢,结果抛的太高,一下子砸到了程白鹭身上。

  舒月以为迎接他们的又是一场大哭,没想到小姑娘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把沙包砸到了程白杨头上:“讨厌。你给我道歉。”

  程白杨被砸的“嗷”了一声,瞪了她几秒钟:“我又不是故意的。”

  程白鹭很生气:“以后我不叫你哥哥了”。

  舒月想了想,到底是谁的错呢?该批评谁呢?好像一个是不小心,一个是不吃亏……应该互相道歉。

  等等,这孩子能哪儿学的“道歉”之词?之前从没听过他们说过这个词。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俩人就离得远远的,各自玩各自的,都拒绝和对方玩。

  程白鹭拉着舒兰去看小鸡:“我的鸡不想叫老五,我还是想叫它小漂亮。”

  舒兰无所谓,可以陪她一起:“嗯,那我的也就不叫老三了,我就叫它小贝壳。”

  晚上舒月蒸了发糕,一人一碗番茄疙瘩汤,没做其他菜。

  程山回来看她脸上虽然平静,但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冷淡。他想打破沉默,问她:“你明天要去市里是吧?给你多做点衣服。我又拿回来几张布票。”

  舒月随口一答:“好。”

  做就做,本来她也没打算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但是,一码归一码,在他认真道歉之前,她不想给他好脸色。原则还是不能妥协。

  晚饭吃的很安静,大家都在低头吃饭,没人说话。

  程白鹭和程白杨同时抓到一块发糕,都不肯让对方。壹趣妏敩

  程白鹭很坚决:“这块是我先拿到的。”

  程山之前也没见过俩人为了一个东西争来争去,何况又不是什么稀缺的东西。“别抢,白杨你再拿一块,让着点妹妹。”

  程白杨放开了手,很不情愿的去拿另一块。

  程山跟舒月之间冷战,本来也没心思说什么话,更没关注孩子吃饭。这会才发觉这顿饭怎么出奇的平静。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还藏着浓浓的□□味。他问他们:“你们今天打架了?”

  程白鹭撒娇委屈,眨着大眼睛软糯糯的说:“哥哥用沙包砸了我,他没道歉。”

  “我又不是故意的。哼。再说你还砸我了呢。”程白杨觉得自己有理,仍然不肯道歉。

  程白鹭不打算罢休:“方奶奶说做错事情要道歉,陈洪泽还给你道歉了呢?”

  原来是方大嫂教他们的,不过如果跟着舒月和程山叫的话,貌似应该叫“方阿姨”?不知道怎么跟着陈洪泽一起叫奶奶了。

  这关系也确实有点乱,如果真叫方阿姨,他和好朋友陈洪泽就差辈了。

  舒月依然没有开口,让程山教育孩子,她在一边默默观战。

  程山最后给他们断案,“这样吧,你砸了她,你给妹妹道个歉。你报仇又砸了他,你也得给哥哥道歉。问问你们小妈,是不是应该这样?”

  舒月无语。看样子是想跟她说话,又怕她不理他,还要转借孩子之口。

  狗男人,有点奸诈。

  程白杨还真听话的问:“小妈,你说呢?”

  舒月本来也是这个意思,“行,互相道歉吧。”

  两个孩子互相道了歉,暂时和好休战。

  舒月吃完饭拍拍屁股走人,把碗留给程山洗。

  晚上睡觉的时候,程山想要抱她,却被她奋力挣脱。

  第二天早上六点,她匆匆吃了点早饭,就跟谢秋珊出门去了码头。

  程山献殷勤,让她多拿些钱和票,给自己多买点东西。

  她不是没有感动,他的暖意和关切,她都收在心底。只是原则不能退让。

  至于孩子们,今天就留给程山,她也没问他打算怎么带。之前听他说过,如果她有事儿,实在不行也可以带部队里去。

  舒月走之前,跟三小只说了,自己要去市里买布,问他们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程白鹭依旧惦记着她的衣服,强调要红色的。

  程白杨说要吃桃酥。舒兰摇了摇头,表示不要。

  舒月告诉她,会看着给她买的。

  今天是周日,谢秋珊学校没课,她把孩子交给婆婆,吃过早饭就来敲门叫舒月。

  两人跟着一起到码头,经过大概两个半小时,轮船九点半就靠岸了。

  连城市属于中等城市,比原身出生地河东市要大一些,城市建设看上去也更加气派。

  谢秋珊来过几次,卖布、卖食品的地方知道在哪儿,她们搭乘公交车直奔目的地,先去买布。

  到了地方一看,门头正中间上写着“百货大楼”几个字,旁边还写着“生活服务市场”。

  这是一座三层的小楼,据说建于一九五三年,是俄国人设计的。类似的建筑在现代北方的某些城市仍然可以见到。

  走进去以后,相比镇上和岛上的供销社,可以说是琳琅满目了。

  不过在舒月眼里,依旧觉得挺简陋的。

  心里感慨:见过“大”世面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导致她眼光很挑剔,看什么东西都觉得“不怎么样”。

  不过这里已经是全市最高档的商场了,能买到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四大件,还有卖纸张、作业本、铅笔钢笔、玩具的。她们走上二楼,放眼望去,大半的地方是卖服装的。有卖成衣的区域,卖布匹的区域,还有卖鞋的区域。

  成衣区有三个大姐守着柜台,她们看到舒月和谢秋珊走过来,发现从长相气质到打扮二人都属于出挑的,一看就不是买不起的穷人,所以还热情的问了一句:“买衣服?”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长发大姐推荐:“这种套装,是今年的新款。”

  五六十年代的时候,连衣裙还挺流行,国人叫布拉吉。但是大运动开始后,旗袍、短裙不能随便穿,因为象征着资本主义腐朽思想,传出去可能还要受到批判。所以能穿的款式非常有限。

  舒月没什么看上的成衣,她打算买布自己做,正好练练手了,而且价格要便宜几倍。

  谢秋珊也是一样的打算。她的布拉吉压了箱底,现在也不喜欢买衣服了,能自己做就自己做。自从家里有了缝纫机,做衣服这门手艺已经学会了。

  她们走到买布的柜台前边,两个大姐正在闲聊,看见她们也只瞥了一眼,便继续聊她们的。

  这个态度在国营商店很正常,她们是吃公家饭的,没有背销售业绩指标,不需要热情拉客,不需要有服务意识,顾客选好了告诉她们就行。

  这是个体面工作,她们眉眼间自带一种高傲的优越感。

  不过这里的布匹种类和颜色,确实比岛上的商店里好多了,挑选起来更容易。

  舒月给自己选了一块绿色碎花,一块白色的棉布,找了半天程白鹭要求的红色,结果柜台大姐告诉她没有。有一种橙红色,也非常亮眼,而且很少见。她决定,就买这个颜色。

  谢秋珊除了给自己和女儿买以外,还给婆婆扯了几尺灰棕色花纹的布料。

  舒月好奇:“怎么这块布颜色这么老气?感觉跟你不衬。”

  谢秋珊悄声说:“给婆婆的,给她做几身衣服,她快要走了。”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风华绝代小后妈[年代]更新,第 29 章 原则免费阅读。https://www.sxynk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