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十闻言,红了眼眶道:“不是十娘故意带着孩子来装可怜,实在是家中无人照料。这孩子也是磨人的,成日里爱哭,家里的两个小姑听着嫌烦,我不身边看着指不定又要被她们下黑手。”
樊十一闻言蹙眉。
樊十作为一个母亲,在夫家竟然连自己孩子都护不好。都说为母则刚,樊十却只会哭诉忍让,也难怪婆家那边觉得她好欺负。
‘若那李家当真这般无情,你还带孩子留在他们家作甚?倒还不如......’
她话还没比划完,便被身边的嵇晏给拉住了。
樊十一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是一时气狠了才替樊十想到了和离。
樊十看出了她的意思,便道:“若李家愿意和离,十娘宁愿带孩子出去乞讨为生,也不想继续留在李家遭罪了。可和离这样的事丢他们李家的脸,他们哪肯。”樊十半真半假的哭道。
樊十一顿时无语。
她知道樊十是来问工坊的事,而她早已想好由头,故道:‘吴董现在极少去工坊那边,我已经找人去传话了,估计还要几日才能有答复,你且回去等着吧!若有消息,我自然会去通知你。’
樊十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但也只能如此了,毕竟她与吴董并不熟悉。
“那便有劳大姐了。”
樊十走了。她在家安心等了两三日,却依旧没个回音。
朱氏对她的脸色便又难看起来。
“到底是你那个大姐忽悠你呢?你们姐妹两合起伙来忽悠老娘呢?问句话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多天还没有回音?”
樊十正在哄孩子睡觉,好不容易给哄好了,结果朱氏这么一嗓子,孩子又惊醒哭了。
她心里恼恨,语气便有些冷硬道:“大姐有没有忽悠我,我不知道。若婆婆不信我去求了人,今日随我一道去问问好了。”
“呵!事还没求成,倒是硬气了不少啊!”朱氏听她语气不对,当即恼火起来。
“媳妇不敢。”樊十冷道。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别忘了,你们娘俩现在吃我们李家的,住我们李家的。”
樊十闻言,有些气哭道。“这孩子好歹也是李家的。婆婆是李家的媳妇,我也是李家的媳妇,活我没少帮着干,吃的也没比家里哪个好,怎么到了婆婆嘴里,我们娘俩像是外人似的?”
“啪!”她话音刚落,便被朱氏抽了一巴掌。
“还说你不敢。这不是挺会顶嘴的吗?怎么,你觉的在我们李家委屈你了?”朱氏厉声质问。
樊十被打的有些懵,反应过来时当即气哭。
这时,李良从外头干活回来,听到哭声不由蹙眉。
“这又怎么了?一天到晚的哭个没完没了?”
樊十还未说话,便听婆婆朱氏恶人先告状道:“你这媳妇如今是要翻天了。我这个婆婆好好问她句话,她便出言顶撞,还委屈的很。这个家,以后怕是要换你媳妇来说话了。”
樊十想要解释,便听李良不耐烦的训斥她道:“樊十,你如今长本事了啊!生了个赔钱货不说,还连婆婆都敢顶撞,我看你是越发没有教养了。”
樊十闻言,哪里还需要多做解释。
这母子两站一边,摆明了故意挤兑她这个外人。
“可不是。亏我之前好吃好喝的给供着,她还跟我说自己想吃酸,结果生了个没把的出来,真是白瞎了我那只老母鸡和那些鸡蛋。”朱氏应和。sxynkj.ċöm
樊十气的不语,也不哭了。反正哭也没人心疼,没人管,故她抱着孩子从朱氏面前走过,直接出了院子。
“你看看她,眼里哪里还有我们母子?你要出去便出去,有本事就带着孩子别回来了。赔钱货......”朱氏站在身后大骂。
“行了,娘你别骂了?一天到晚家里没个安生,饭做好了吗?”李良问。
“你倒是一回来就知道要吃饭,你那媳妇成日里就抱着个孩子,啥事也不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李家请了个祖宗回来呢!”朱氏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厨房走去。
李良放下锄头,便去堂屋里等着吃饭了,也不管妻子抱着孩子,这么冷的天跑去会去哪?
若是跑回去娘家去正好,还不用浪费他们家的口粮了。
跑出去的樊十并未走远。
她先是自家围墙底下徘徊了好一阵子,心里头还期望着李良能良心发现出来追她。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都听到李家开饭的声音了,也没个人出来瞧她一眼。
她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冰窖,拖着沉重的步子朝村外走去,从此对李家的人再无一丝期望和情分。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这样漫无目的抱着孩子朝村外走。
天气寒冷,她又饿又冻,走走停停了半天,最后站在了一条河边。
怀里的孩子饿了,故哭闹不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半边的衣裳给孩子喂奶。可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加上在李家本来就吃的不好,奶水不足,这会子哪里还有奶水喂养?
孩子吃不到奶,便饿的更加用力的啼哭起来。
她被吵的心烦,神情呆滞的看着水流湍急的河面,像着了魔似的抱着孩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她不想死,但这孩子她实在是不想要了,也养不起。
她便想,与其让这孽种留在李家受苦,倒还不如一死百了的干净。
“孩子,你不要怪当娘的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偏偏投生到我肚子里来。还有你那两个死鬼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若是做了厉鬼,便去找他们索命!”
她说完这话,又上前了一步,将孩子捧了起来。
眼前的河水又深又急,这孩子扔进去肯定是活不了。可能是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胁,小家伙哭的更加撕心裂肺起来。
樊十双手颤抖。她这般无异于杀人,心中自然胆怯害怕。但为了她自己,她不得不割舍掉这个孩子。
“愿你来生能投个好人家。”樊十说罢,正要松手,便被人连同孩子一把给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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