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福不想付钱，甩手就把苏千朗推开了：“你瞎啊！那才是小豆的丈夫，这药钱肯定得他出。”
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三木头说林小豆腹中胎儿可能会流产，郎中不肯接诊，要他帮忙送来镇上时，他就不该来。
这死丫头都是别人家的了，凭什么还让他出钱？
苏千朗毕竟是文弱书生，比不得正值壮年的庄稼汉，被推得一个趔趄。
还是围观群众伸手扶了他一把，他才稳住身子。
苏千朗气得脸色通红，他从没见过如此心性凉薄之人，大声道：“可这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忍心就这么扔下她不管吗？”
人群一下哗然起来，方才他们还说那个男人对发妻心狠，可没想到这当亲生父亲的也不是东西。
众人对着林成福指指点点起来，还将他围了起来，防止他溜走。
“这位乡亲，不管你和你闺女女婿发生了什么矛盾，但人命关天，你总得留下来守着你闺女吧。要是、要是你闺女真熬不住了，好歹也能见你最后一面不是？”sxynkj.ċöm
林成福却被这劝说的话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恶声恶气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最后一面？都要死了我还见她做什么？你这是触我眉头呢！”
“你……”
劝人的百姓被他这冷血的话语噎了下，不知该说什么。
林小麦和陈氏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震惊——林小豆的孩子没了？
昨天不还好好的？
尽管大家都在指责林成福，可奈何他脸皮厚，硬是往外挤也没人敢拦他。
众人只得冲他背影吐唾沫，骂那两人不是东西。
苏千朗一甩手也转身进了药铺，心中对正躺在病榻上的林小豆升起一阵同情。
陈氏心中不忍，还是想进去看看林小豆。柜台后，苏千朗正蔫头耷脑的给病人抓药。
林小麦上前敲了敲柜台，苏千朗抬头见是她们，勉强挤出个笑来：“你们还没回去呢？”
陈氏摇摇头，问他：“方才我听你说有个孕妇在你们这儿治病？”
苏千朗知道她们肯定看到刚才发生的事了，脸色愤然：“那女子也是可怜，本就淋了雨发了高热，在来的路上又摔了一跤磕到了肚子，孩子便没保住。”
“现在人还昏迷不醒呢，她亲爹和丈夫就撇下她不管了！我读了这么多年书，真不知道天底下竟还有这种人！”
林小麦心道，你年纪也不大，读的都是宣扬真善美的教育类书籍，怎么能知道浮生百态呢？
不过，这样淳善的人总比林成福那样缺德的要好。
陈氏听了这话有些惊讶：“那几人都是我们村的，昨晚便看他们带小豆去找郎中了，可我们一早来你们这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苏千朗：“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们是你们走后才来的。”
顿了顿又问：“那几人真是你们村的？”
陈氏很是纳闷，听苏千朗这么问，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来：“是，那里面躺着的是我的侄女。我们能进去看看她吗？”
苏千朗脸上有些讪讪，里面流产的孕妇要是陈氏的侄女，那刚才他骂的那个男人也是她的亲人了。
当着别人的面骂对方亲属，不是君子所为。可若要苏千朗道歉，他又开不了口。
好在这时文大夫从里间走了出来，陈氏立刻迎了上去：“大夫，里面的孕妇怎么样了？”
林小豆毕竟是自己的侄女，在林家的时候，她的日子也不比自己好多少，偏偏又被亲爹卖给三木头这个烂人，如今连流产都没人关心她。
文大夫纳闷看了陈氏一眼：“你认识她？”
“那是我侄女，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吗？”
“哦。”文大夫脸色难看地应了声，“她刚吃了药，又是发烧又是流产的，状态不好，那药能帮她把恶露排干净，就是过程有些痛苦。”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里面便传来女子压抑而痛苦的呻吟声。
这是药效发作了。
陈氏和林小麦想进去，却被文大夫拦下：“里面有婆子照看，你们现在不能进去。”
听着屋子里传来的阵阵惨叫声，陈氏和林小麦脸上都闪过不忍。
虽然林小麦跟这个堂姐没什么感情，可她却很同情她的遭遇。
她想了想，走到文大夫面前：【她的药钱多少？我替她付吧。】
文大夫笑了下：“这药钱可不便宜，你才刚卖蛇得了十两银子就要花了？还是花在别人身上？”
林小麦皱起了眉：【您这药费要十两银子？】
文大夫一挑眉：“怎么，舍不得？”
苏千朗看了看林小麦写下的字，想说什么，却被文大夫瞪了眼，只好又闭了嘴。
林小麦确实有些心疼，不过想到自己腰包里的二百两银票，深吸了口气，到底是一条人命，花就花了吧。
她一脸肉疼地将银子放在柜台，又冲文大夫拱了拱手。
文大夫却哈哈大笑起来：“行了，你这丫头还当真了，我逗你玩呢，哪用得了这么多银子？千朗，你帮她算算药钱。”
苏千朗应了一声，含笑地看了眼林小麦。
林小麦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无语地看了眼文大夫，现在当大夫的都这么无聊吗？
最后苏千朗算出来，药钱一共五两三钱。
林小麦正要付钱，后院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双手沾满了鲜血：“文、文大夫，那位娘子她止不住血……”
药铺里的人都抬头看向她，看到她难满手的鲜血吓了一跳。
文大夫脸色一变，快步进了后院。sxynkj.ċöm
林小麦脑中跳出一个词“血崩”，用药堕胎并不安全，古代的医疗条件和设备都不完善，稍有不慎便会一尸两命。
她抬脚也跟了过去，可到了门口，又停下脚步，自己身上可没有进行消毒，就这么进去对林小豆很不利。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文大夫坐在床前替林小豆诊脉，又查看了出血量，不禁皱起了眉。
出血量并不算大，这便是最奇怪的一点，按说她喝下堕胎药后，胎儿便会化成鲜血流出来，出血量可不止这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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