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婆子见到这副场景,也猜到林小麦的身份。
她们可是清楚得很,这陈氏是前天才突然出现在他们府上的,据说是得罪了少夫人,少夫人特意把人打发到洗衣房来,大冬天的让她不间断地在冷水里洗衣服,还不给饱饭吃,这不就是奔着把人折腾死的节奏吗?
现下又冒出来两个丫鬟,争着抢着要救这妇人,指定是那妇人亲近的人寻来了。
这肯定不能让她们把人带走啊!
否则,她们在少夫人面前还怎么立足?
想到这里,那几人便耀武扬威地冲着洗衣服的其他几个婆子丫鬟嚷嚷:“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这些人居然赶来咱们洗衣房闹事,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洗衣房里可不止一个人,但大多数都是被这几个婆子管束的,更低等的下人,她们和陈氏一样,需要没日没夜地干活,却还是成日被克扣吃食。
心中早就对那几个婆子颇为布满了,方才看到她们挨打,大伙儿心里还很痛快。
可她们也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
此刻听到几个婆子要求她们出面对付眼前的两个丫鬟,她们脸上都露出了几分迟疑,却还是站起身,朝着阿圆走过去。
阿圆立刻大喝道:“谁要是不怕死的,尽管过来!”
那些人本就不是真心相帮,见状,立刻停下了步子,一脸讪讪地看着那几个婆子,嘴上还不忘替自己辩解:“几位妈妈,你们看,这小丫鬟实在太刁蛮了,我们、我们也拿她没办法啊……”
那几个婆子又怎会看不出她们在想什么,心里将这些人都骂了个底儿朝天,同时还得拼命躲闪,不让那小丫头的扁担再次打在自己身上。
阿圆却不敢松懈,将林小麦和陈氏挡在自己身后,同时调转方向,让林小麦二人从院门出去,自己则拿着扁担警惕地盯着洗衣房的众人。
林小麦二话不说,立刻背起陈氏便往外走。
虽然她没来过冯府,不过富人家中的的格局都大差不差,偌大一个府也不会只有一扇门。
况且,她们进来之前也看过了,出了洗衣房再走一段路,就有一道侧门,她们可以从那儿顺利离开。
阿圆拿着扁担,一边跑,一边威胁追上来的几个婆子,不许她们靠近。
眼看林小麦三人就要逃脱,那几个婆子不住地大声呼喊着:“快!快拦住她们!”
可惜,大冷天的,原本安排当值的下人就少,就更别说有些人还会偷奸耍滑,这附近压根就没几个下人,所以林小麦三人逃跑的路倒还算顺畅。
就在林小麦以为她们可以顺利出府时,角门出看门的两个婆子听到了喊声,从瞌睡中惊醒,赶紧上来拦人。
幸好一直在屋顶跟着三人的顾老爷子及时出手,弹出几颗小石子,成功让那两个婆子倒在了地上。
林小麦赶紧避开那两人,腾出一只手把门打开,在阿圆的协助下,一行人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冯府。
“娘、娘!”
迷迷糊糊中,陈氏听到有人一直在喊自己。
她想睁开眼,可她实在是太累了,眼皮睁到一半,就再没力气了,又重新耷拉下去。
陈氏现在好困,她好像睡觉。
虽然她也饿,可是她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
睡觉……
也许她只要睡一觉,醒来就好了,醒来她就回家了,再也不用被人逼着洗衣服,再也不用泡在冷水里了。
林小麦看着陈氏的状态,心里着急得不行。
陈氏身上浑身冰冷,可不能睡死过去。
她虽然已经在屋里升起了炉子,也已经让阿圆去烧热水去了,可陈氏的脸色仍旧没有好转。
她只能继续喊陈氏,继续不断地用手搓着她的脸,用在炉子旁烤热的被子一层一层地往她身上盖。
“姑娘!姑娘!热水来了!赶紧给婶子暖暖身子!”
屋外,阿圆拎着一大壶水进来了,她麻利的拿过边上的木盆,先给陈氏倒出了一盆洗脚水,又放上一条毛巾,好叫林小麦能给陈氏擦拭身体。
林小麦忍着滚烫的热水,将毛巾打湿又拧成半干,给陈氏擦脸,又接着擦手、擦脚。
阿圆又去厨房哪儿拎了几壶热水进来,在林小麦的反复擦拭下,陈氏的意识从逐渐恢复了。
待看清面前的女儿时,陈氏还当自己是在做梦。
“小麦、小麦!是你吗?小麦?娘这是在哪儿?娘是不是死了?”陈氏低声呢喃着,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死了时,语气顿时慌乱起来,她一个劲儿地伸手推林小麦,“你赶紧走!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儿!你要好好活着!你要长命百岁!你快走!”
听到陈氏的话,林小麦忍不住红了眼眶,这就是疼爱她的亲娘,哪怕以为自己死了,也想让儿女好好活着!
她忍住没哭,低声安抚:“娘,你没死!你没死!我们都好好活着呢!”
陈氏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最后竟是捧着林小麦的脸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呜,小麦!娘没死!娘真的没死!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着你了!你知道吗?娘只想让人让个道儿而已,可没成想却遭了人毒手,她们不许我吃东西,不许我问那地儿,更不许我吃东西,娘差点就撑不住了……”
听着陈氏像孩子一般哭泣,不断地述说着这两日来所受的委屈,林小麦心里也是十分难过。
她只能一遍遍地拍着陈氏的后背安抚她,告诉她,她们已经把陈氏给救出来了,她们现在正在铺子里,再也没有人敢来伤害她了!
陈氏这两人饱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哪怕林小麦安慰了她许久,她也久久不敢入睡,生怕自己再次睁眼,就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小院,那里有洗不完的衣服,挨不完的打,不能吃东西,不能睡觉,只能不断地干活。
林小麦和阿圆轮番安慰她,一遍遍地跟她说,她们和顾老爷子是怎么找到冯府,又是怎么问出陈氏的下落,最后成功把陈氏给救出来的。m.sxynkj.ċöm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陈氏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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