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也已经从衙门回来了,他已经换下了官服,穿上了日常的服饰,看上去也比今日在公堂上,少了几分肃穆。
他想到当初吴老同意为儿子治病提出的要求,不由蹙眉,心中暗道是否是吴老忽然改了主意。
可还没等他开口,吴老便冲他作揖道:“柳大人,令公子我完好无损地给您送回来了,他的腿经过这些时日的治疗已经好上许多了,只要他日后坚持吃药、坚持练习走路,很快便会好起来的。”
柳夫人听了吴老的话,高兴得又哭又笑,搂着儿子不断地念叨:“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柳大人也挺高兴,可他听着吴老的语气和表情都有些不对味,他迟疑着上前:“吴老,你这是……先前不是说恒儿在您这里待到治好腿才回来的吗?”
吴老没接这话,柳夫人却不满地瞪了丈夫一眼,儿子回来是好事,他怎么好故意提这事?
吴老一挥手,身后的下人便把康安给押了上来。
“柳大人,这便是令公子的贴身小厮吧?”
看着被堵了嘴、五花大绑的康安,柳大人点了点头,随即又迟疑地看了眼吴老:“吴老,莫不是这狗奴才冒犯您了?若是如此,您尽管教训,柳某绝不干涉,只是惭愧没能管束好下人……”
柳夫人却大致能猜到是因为什么,无非就是她让康安代她去看儿子被发现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康安拼命地冲着柳夫人磕头,似乎是想求她救自己。
柳夫人想到这小厮到底是替自己办事,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摆平不了,以后还怎么收服人心?
她轻咳一声,正要开口,柳世恒便抢先道:“爹,康安都是为了儿子,他担心儿子在吴宅心情不好,便时常来陪儿子说说话,只是方式有些不妥,您就别跟康安一般计较了。”
“再说,儿子已经习惯康安伺候了,别人伺候我,我不习惯。”sxynkj.ċöm
吴老冷哼一声:“柳少爷过然是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吴某可真是不及您万分之一,面对谋害自己性命的奴才都如此宽宏大量,实在是大度!”
他这夹枪带棒的话,令柳大人和柳夫人变了脸色。
康安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响声,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可是被堵了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柳世恒也蹙起了眉,他觉得康安没那个胆子害他,肯定是这个老头子怀恨在心,想弄死他的奴才。
“吴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奴才很早便进了我们柳家,我不敢说他对我柳家绝对忠心,可他不会有胆子来谋害我儿的。”
柳大人并非是想包庇一个奴才,而是真的觉得康安没那个胆。
吴老冷冷道:“今日他拿了只烤鸭来,那烤鸭是‘广聚轩’的招牌菜,里面掺了一味中药,能最大程度将烤鸭的味道散发出来,之前柳少爷一直说要吃这道烤鸭,但是我没允许。”
“烤鸭里面掺杂的药材和柳少爷喝的药相克,可我没想到,今日这胆大包天的奴才竟然偷偷把烤鸭带给柳少爷吃,害得柳少爷差点丧命,要不是我今日正好没走远,救治及时,所以柳少爷才没出事,否则……”www.sxynkj.ċöm
吴老的话没说完,可柳大人夫妇都知道他的意思,要是儿子真出了什么事,那后果,真是想都不敢想。
柳世恒愣愣地看着吴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自己难受得差点死掉,居然是因为那只烤鸭?
康安瞳孔猛地放大,是真的被吓傻了,他只是听说少爷想吃烤鸭而已,根本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相克的药材。
他更加用力的挣扎,想说自己不是有意的。
然而柳夫人已经怒声下达了命令:“好你个刁奴,我柳家待你不薄,你居然敢害我儿子,来人,把他给我乱棍打死。”
柳大人的脸色也黑如锅底,怎么也没想到儿子身边居然出了这么个胆大包天的奴才。
康安看着手持棍棒的家丁走过来,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也不知怎么地,他竟然把堵在嘴上的布给弄掉了。
他大声的辩驳着:“大人,夫人,小人是冤枉的,小人绝对不敢谋害少爷。是少爷、少爷说想吃‘广聚轩’的烤鸭,所以,小的便去买了。小人真不知道里面会有中药,还跟少爷喝的药相克。少爷,您要为奴才做主啊!”
众人都把目光投到了柳世恒的身上,柳世恒面上有些挂不住,那烤鸭确实是他要吃的,可、可他觉得自己方才受的罪,还差点因为这狗奴才死掉,他心里便恨得牙痒痒。
柳世恒低下头:“是、是他一直在我耳边说那烤鸭好吃,所以,我才……”
柳夫人自然是无条件偏袒儿子,立刻又指着康安怒骂起来,要他和他家人偿命。
康安整个人呆在原地,少爷不是说了,只要他好好帮他办事,便会让他吃香的喝辣的,让他和他的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少爷却颠倒黑白,这是要他的命,要他家人的命啊!
他咬了咬牙,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他一边挣扎,一边冲着柳大人和吴老道:“柳大人,吴老,那烤鸭真的是少爷让我去买的,他不仅、不仅让我去买烤鸭,还让我谋害林小麦母女!”
他旁观了今日的公堂审问,知道吴老为林小麦说话,还安抚陈氏,是站在林小麦那边的,他都活不了了,也不能让柳世恒好过!
果然,吴老听到这话,惊得瞪大双眼,立即追问道:“你说什么?柳少爷让你谋害林丫头?那这么说,她是被冤枉的?”
柳大人脸色也不好看,康安这话像是一个无形的巴掌打在他脸上,这不就是在讽刺他办案不利,连这么简单的案子都能办错的昏官吗?
他想开口呵斥,可这样又会显得他心虚,最终只是铁青着脸道:“你可知道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你若是敢说谎,本官立刻将你押入大牢。”
康安立刻冲柳大人和吴老磕了个头,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受柳世恒指使,找人去威胁薛鞋匠夫妇,又逼着他们去告林小麦的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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