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忘记了。有些事忘了比记着更有益处。
洗漱台前的人在愈演愈烈的晕眩和耳鸣中镇定地扶住了边上的支撑物,轻轻喘了一口气。
就像他之前说的,只是正常的副作用而已。
但如果再一声不吭地晕过去,可能会直接损失掉所有扶医生的信任吧?
这样想着的人张了张口,大概是没办法判断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最后摸索着碰掉了面前的杯子。
没掌控好方位和力道,洗漱用品散了一地。
“噼里啪啦——”
“大概是头晕,有点恶心和耳鸣,所以听不太清你在说什么。”壹趣妏敩
这是当事人在短暂失去意识后的反馈。
非常坦诚,非常合作,虽然叫人的方式别出心裁,考虑情况紧急简直反应可嘉。
当然如果要保持情绪平稳,最好对其描述症状的真正程度和开始时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扶乐无可奈何:“那……”
“不用担心。”
这种时候就不要安慰他了啊。
扶乐身体力行一把糊住对方的嘴:“好了我知道了,不担心,完全没有担心,你直接睡,快点睡。”
“嗯。”
被捂住大半张脸的人应了,却没有闭上眼睛。
扶乐:“……”
他松开手。
“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叶时瑾说话的声音还是很轻很稳。
“扶医生不应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扶乐:“……”
在床边的青年真正靠过来之前,他又反悔了。
——或者说,也可能,是更无法形容的情绪。
还是不要了。
“睡前就不要亲这里了,我怕蛀牙。”
他弯了下眼睛,用虚弱,但是含着笑意的声音说。
扶乐:“……闭嘴。”
总之最后扶乐还是很认真地给出了一个祝福晚安的额吻,并同时获得了一句祝福:
“那么至少今天晚上……祝扶医生好梦。”
这是当事人闭上眼睛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然不是那种“闭上眼睛”啦。
扶乐在旁边又待了一会,确定叶时瑾是真的昏睡过去了,才松了口气。
——没睡在一张床上还好说,都睡在一张床上了,边上躺的人到底睡没睡着扶乐还是清楚的。现在看来,对方也是。
“……好吧。也祝你好梦。”扶乐小声说。
至于他确定的那件事情……算了,先这样吧。
……
“咪。”
扶乐听到自己说:“好像有猫叫。”
“听不到,我觉得我很快就要聋了。”同伴一号凉凉地说。
同伴二号:“去去去——我好像也听到了!”
“咪。”
同伴三号:“听到了。”
仿佛自然的某种认知,同伴一二三号被真正的名字替代。
许向歌正原地蹲下往绿化带里看:“没有啊。”
陈非无语:“有也被你吓跑了。”
扶乐也在找,顺便打了个喷嚏。不过,他迷糊又费解地想,他好像知道在哪——
四个男生就这样站的站蹲的蹲,在绿化带边一阵找,其中最不感冒的陈非都不提要走的事。这里扶乐记得很清楚,毕竟除了他,赵卓然和陈非都被许向歌抓去学校的民乐团凑数,照陈非的话就是……
“回去也是魔音贯耳,还不如在外面待着。”
“唢呐可是乐器之王,老陈你太不懂欣赏了!”
“你记错了,唢呐明明是乐器流氓。”
“……”
“我都把最轻松的三角铁给你了!是吧老赵?”
“嗯,毕竟八岁的我还不知道大提琴也是民乐团的一部分。”
“没有用。什么都不学都没有用——早知道当初说我学的是管风琴。”
扶乐默默摇头,又打了个喷嚏。
许向歌得意的:“那可骗不过我,我学过管风琴。”
陈非:“……”
他转向扶乐,“如果是这样,开学的时候我看见你就应该掉头就走。”
梦里和过去的扶乐都接收了来自好友的断交威胁,梦里的扶乐说:“看到了,在那里。”
就是在那里。
扶乐找到了那只猫。
好像明白外面的初中生们在说自己,站在绿化带里头遥望人类的猫咪应声歪了歪头。
四个月……不超过五个月大。扶乐想。很快思绪又被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打断。
……真的有一只猫,还不怎么怕人。他想。
许向歌:“猫猫!好可爱!”
草丛里的狸花猫漂亮得像只小豹子,又叫了一声。
陈非:“……唔。”
赵卓然:“嗯。”
猫咪不仅通过了四人美貌认证,还一下子俘获了许向歌的心,后者立刻努着嘴发出“嘬嘬嘬“的声音,试图把猫咪引诱出来。
猫咪往前走了两步,大概识破了人类幼崽想要白嫖的诡计,又不动了。
许向歌:“早知道带点吃的出来,不然我现在回去拿?”
扶乐和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对视了几秒,问:“我们的东西它可以吃?”
许向歌:“不可以吗?!”
赵卓然:“不可以吧。”
陈非:“如果你说的是奇多和薯片的话。”
许向歌:“……”
扶乐:“……其实我说的是火腿肠。”
许向歌:“我说的就是火腿肠啊!”
赵卓然:“那不知道,可以吧。”
说话间,仿佛能听懂人类说话的猫咪又往外走了几步。
许向歌:“!!!”
……
“为什么?!”许向歌发出不能理解的声音。
低头嗅瓶盖的猫咪动了动耳朵,再度躲开天降摸摸。
陈非面无表情地吐槽:“因为你吵。”
许向歌:“……”
扶乐:“不然你等它喝完再……”
许向歌,“哼!”
简而言之,连陈非都不能抵抗猫咪在脚下绕来绕去用尾巴蹭你并发出咪咪的讨食声,四个小伙伴最终还是分了两个去小卖铺,买了水和火腿肠——老板娘给扶乐的答复是:“野猫哪儿那么娇贵,随便喂喂不死,就喂火腿肠呗。”
于是得到火腿肠的许向歌又开始了“嘬嘬”大法,扶乐则把水倒到瓶盖里。
——关于猫咪最后选了哪边,听现在哪个在哀嚎就知道了。
舔空瓶盖的猫咪抬头。
不等扶乐给它添水,许向歌边“我来我来”边把火腿肠塞给前者,抢走了矿泉水瓶。
瓶盖挪过去,满上。
小狸花抬着湿乎乎的下巴看扶乐。
它是一只非常标准的狸花,抬头看人的样子又乖又有礼貌。扶乐伸手,试探着把火腿肠往前递了递。
猫咪往前两步,凑过来闻了闻。
扶乐把火腿肠外面的塑料封皮往后又撕了一截,折了一半放在它面前。
猫咪低下头。
许向歌:“为,什,么!”
扶乐:“……”
他没来得及说话,先扭头打了个喷嚏。
“咦,乐,是不是有人在想你,都多少个喷嚏了。”
“不知……阿嚏。”
“难道是要到你了?”
“应该不是,这个时间是五中在排吧。”
“哦对,好像就是五中也选了一个钢琴,乐你认识不?”
“阿嚏……不认识。”壹趣妏敩
“好像姓叶,叫什么我不记得了。”
“阿嚏。”
“……”
“艺术进校园”算是本市中小学相当大的活动,即便各个送演节目已经在本校进行过一轮演出,市里还是给了充足的排练时间:除了第一天统一到齐熟悉场地,剩下各校分两批在体育馆进行隔天排练,持续时间半个月,最后还有一次全天全流程彩排,完了之后才是正式汇演。
因为搬运上的不便,对于钢琴独奏来说,所谓熟悉场地就是上台逛一圈,大致知道到时候钢琴会在哪个位置就行了。真正的排练是在专门腾出来放钢琴的琴房,由扶乐和另一位同学轮流使用。
当然体育馆顾名思义就不是什么常年收容钢琴种奇异生物的地方,何况这台钢琴一看就是驯养调|教过的家养品种——
坐在钢琴后面,穿着五中校服的同学一看也不能是野生的。
扶乐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你的钢琴音色不错。”抬头看向他的同学说。
扶乐惊魂未定:“……谢谢夸奖?”
差点被吓醒,梦里的惊吓效果也太逼真了吧。说起来,这位同学好像有点眼熟……
——如果不是音色不错当初他就不会主动提议把自己的钢琴运过来了。
但是。
扶乐看看合上的键盖,看看键盖上的习题册,又看看镇定执笔的不知名好看同学,不禁感到一阵由衷的……
“你要练习吗?不好意思。”
不知名好看同学——显然就是“另一个钢琴”了,说着把习题册合上,就要站起来。
“不是,”
扶乐连忙摆手,他再度瞟了眼习题册,不由,“五中作业那么多吗。”
“不是。”用了和他一样否定开头的不知名好看同学示意他仔细看册子的封面,“课外作业。”
奥,数,竞,赛。
扶乐肃然起敬:“那你做吧,我……”
他环顾一周,意识到了为什么这位同学会在键盖上写:这间腾出来的房间确实“腾”得非常彻底,除了钢琴和琴凳以外什么都没有。
“不练的话可以一起坐。”同学说。
扶乐:“可以是可以,”
同学歪了下头,示意他继续。
扶乐不好意思的,“但我只带了……”
桃花心木的花纹柔和地反射着日光,少年脊背挺直,细碎的书写声不绝于耳,哪怕不忽略周围环境,也形象生动地展示了什么叫“永远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的优等生”。
短暂从剧情里抽离出来的扶乐再度感受到了负罪感——“人类的落日”如此悲凉,和他半个钢琴凳之隔的另一位同学如此勤奋,不由让人产生几分自己过于咸鱼的焦虑。为了遗忘这种情绪,他赶紧翻到下一章。
下一章是后记。
扶乐:“……”
那就没有选择了,刷刷声中,他忍不住又用余光偷瞄琴凳上的另一个人。
总而言之,琴房里两位钢琴独奏的表演者此刻正双双坐在钢琴前,既没有在四手联弹也没有在切磋琴技,一个在写奥数题,一个在看小说。
看小说的表示没带下一部非常失策,并当即决定从头再看一遍。
在他收回视线之前,写奥数题的那位突然转头。
扶乐:“、”
对方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扶乐:“……感觉你很厉害。”
对方:“?”
扶乐:“一直在写,都不需要想。”
解题简直和喝水呼吸一样自然。
同学没说话。
扶乐:“呃,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还是说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
同学弯起眼睛:“想看吗?”
扶乐:“……”
不想,奥数题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做过,他只是没见过做得那么快……的……
同学已经把本子竖了起来给他看。
扶乐:“……”
同学耸肩:“不需要想的话就没必要做了,你没发现我都没有翻页吗。”
扶乐:“……”
扶乐,“所以你刚刚一直在画这个?”
“嗯。”
大概是彻底暴露,同学把习题册放回去,支着脸又画了几笔,“毕竟也没别的事做。”
在因为被欺骗感情发出“什么鬼”的吐槽之前,扶乐消化了几秒刚刚看到的达斯维达和……
“红莲贰式?”
同学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扶乐这回是真心服口服:“画得很棒。”
“谢谢夸奖,照猫画虎而已。”同学说。
“那,”
既然大家的阅读面如此志(都)同(在)道(摸)合(鱼),扶乐犹豫片刻,也把手里的书竖起来给对方看,“无聊的话,不如一起看?”
同学支着脸偏头看他,既没有对急转的话题产生疑问,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从头开始看,悠悠地笑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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