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教室里又升起低低的说话声。不少人离开座位,去洗手间的去洗手间,没吃早饭的赶紧去隔壁栋楼下买早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一下课就迅速趴下了,显然是承受不住知识的催眠——赶紧为下半节课养精蓄锐。
这样看,除了课堂人数更多、选位更自由、一门结束后进行的课间跋涉运动更锻炼身体,其实和高中课堂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看,”帽子抽绳是两颗毛绒球的女生戳自己的同伴,“后面有两个帅哥。”
同伴转过去,若无其事地张望两下,回来:“哇!是真的!好帅!”sxynkj.ċöm
毛绒球打开手机自拍模式,镜头从两个人中间拍过去,放大:“是别的院的?还是学长?”
同伴:“不知道诶……看起来像学长。”
毛绒球:“来重修的吗?”
同伴:“……”
毛绒球:“……”
同伴:“你这样一说,突然没心情看帅哥了。”
毛绒球:“后面是不是很难啊?”
同伴翻目录:“相对论,简谐振动,机械波,气体……啊,完了,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
毛绒球:“作业你做了吗?”
……
两人忧愁且迅速地对完了答案,发现除了有人不小心看错题目以外都对得上,不禁长舒一口气。
毛绒球:“我给你弄弄头发——你先别动,让我看一会!”
同伴:“我也想看!”
毛绒球:“你方向不对啊,朝我这边也看不到啊。”
同伴:“……哼!”
毛绒球往后瞟,发现后面隔壁班的双马尾也在看,后者的地理位置比较优越,斜后方的男生可以完全挡住她的动作,所以转头转得特别明显。
看起来更温和的那个学长不见了。
凉冰冰的那个还在,正在低头认真看课本。
可以说是相当好学和仔细了,一直没有翻页。
毛绒球感叹:“原来男生留长发也很好看啊。”
同伴:“我觉得主要看脸和气质——会不会是艺术学院的啊?”
毛绒球:“你说的对——话说艺术学院不上大物吗?来蹭课的?”
同伴:“我不知道啊。”
两人又说了会小话,上课铃就响了。
毛绒球在教授板书的时候又往后瞄了两眼——毕竟一直没听到有人落座的声音——发现另一个学长没有回来,只剩高马尾、比起“帅”不如说是“漂亮”到让人有些目眩的学长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
没有同伴的时候,那种无机质的“漂亮”雕像感更明显了。
……
之后的每节大物课,毛绒球都有看到这个学长,非常准时,位子也都是同一个。另一个则再也没出现过,好像就是陪着过来认认路。
其他人不管是没注意到还是适应了他的存在,都不再投注视线。之前花式找角度偷看的女孩子,也没有任何一个尝试搭讪或者坐去附近。
也可能是尝试过然后失败了。
一段时间过去,突然有一天,学长没有来。
——“凉冰冰的学长”刚把他因为发烧所以分外”暖洋洋“的同伴从医院接回来。
扶乐烧得晕乎乎,趴在对方背上看电梯顶垂下来的星星,心想:这大概就是风水轮流转吧。
前几天倒春寒,刚回升的温度骤降。访学那边的手续已经差不多走完,医院这边的交接基本就是在彻底放假之前值班、多值点班,两相夹击之下,扶医生不幸中招,感冒了。
昨天白天他就感觉身上不太对劲,值完夜班是彻底不行了,一量温度39度1,字都写不囫囵,剩下的收尾只能拜托同事。
然后他给叶时瑾发了消息。
……其实并没有区别,之前就说了对方没有驾照,本质让人来接他,和他一个人叫司机或者叫出租车到楼下没有任何差别。
但有人陪的感觉还是很好的,甚至有点得意——毕竟他又不会硬撑、死鸭子嘴硬、装没事——
扶乐觉得自己确实不太清醒,想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他闭了闭有些干涩的眼睛,发现电梯顶什么也没有,星星是幻觉。
他被放到床上,对方耐心地脱了他的鞋、外套、毛衣,在剩下的衣物跟前停了停,手按上他的肩膀——差点被按倒所以终于回过神的扶乐连忙阻止:“裤子我自己来。”
……其实他有点想洗澡,但还是算了。
只剩秋衣秋裤的扶医生被裹进被子,像颗漏了馅的锅贴。
“……吃点什么?”
那人温柔地问。
扶乐想拒绝,但理智和“总要比对方强”让他:“随便……都可以。”
“叫个粥好不好?”
扶乐毫无食欲,还是乖乖在当初他发给对方的菜单上选了一个。
不得不说,扶医生真的是一位相当省心的病人。
叶时瑾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对评估病情并没有帮助,但他就是下意识这样做了——掌心下的皮肤干燥且温暖,过于温暖,像掉到人间、因为好骗所以随手就能用被子捉住的太阳。
傻乎乎又蔫巴巴的太阳不知道要跑,就很乖地待在被子里假装自己是个电动暖手宝。然后开口:“怎么样,”他咳了一声,还要说,“我是不是比你乖?”
半跪在床边的人眉尖微拧,却依旧很给面子地笑了笑:“是。”
应完,他收回了手。
扶乐有些惋惜,才不是留恋——总之这应该也是乱七八糟的念头之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对方也觉得他的处理方式是对的:“那你是不是要向我学习?”
“嗯。”
扶乐:“……好敷衍。”
他是不是把话说出口了?
对方瞥他一眼,起身:“学扶医生生病还要说这么多话?”
扶乐:“……”
扶乐提醒,“我是病人。”所以待遇能不能良好一点,这连两个回合的对话都没有坚持到啊!
“嗯。”
应声的人已经自顾自走开了。
扶乐:“……”
不到一分钟,对方带着零零碎碎的东西回来,先又量了他的温度,再撕了张退烧贴给他贴上,然后喂他喝水。显而易见,这家伙已经对他家所有东西的陈设都轻车熟路,牢记于心——除了对他说的话。
扶乐感到十分惆怅。
头也疼,他更惆怅了。
但是睡不着。
所以他问,“最近学到哪里?有、咳,有问题吗?”
“没有。”
扶乐:“……”
他忍不住小声,“都没有问题,那你之前说’下滑’,又是……”
扶乐收声,意识到发热真的烧光了他的理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正要道歉——
“嗯,掉到五十几名,有一次差点掉出前一百。”对方平静地说。
扶乐:“……?”
他怀疑自己是烧坏脑子了,或者这段根本就是臆想,他已经睡着了。不然这些东西串起来根本不合理。
啊,也可能是对方觉得他话太多随口作出的敷衍。
过分。
“先睡一会。”见他没有问题了,叶时瑾轻轻的,“粥到了我叫你。”
扶乐条件反射:“那你……”
“我就在这里。”
扶乐:“……哦。”壹趣妏敩
其实他想说,对方要不去看一眼猫咪们……小黑猫和小花猫已经被领养了,学弟那边又“绑架”了两只更小、却更亲人的猫——看猫咪玩耍总比看他睡觉有趣吧。
但是算了,说话好累,嗓子又疼,还要被嫌话多。
总之他闭上了眼睛。
高烧带来的漂浮感很奇妙,所有肉|体上的感觉都仿佛隔着一层,除了“哪里都不舒服”以外,很难概括出到底是“哪里”、具体是怎样的“不舒服”。扶乐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也可能没睡着,只是在梦境和现实昏昧的边界徘徊,时间过得很慢又很快,热和冷交替叩击混乱的感知——
有人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因为上面还贴着退烧贴,只能说是在边缘轻轻地搭了搭……或者碰了碰。
“……吃点再睡。”
那人说。
扶乐闭着眼睛装死。
但好奇怪,被这样一碰,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醒过来了。可能是因为发热时的皮肤格外敏感,即使是这样的触碰都清晰地像早上还有五分钟就会响起来的闹铃。
重点不是闹铃会响,重点是你知道它会响,以至于在此之前醒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倒计时——
闹铃响了,“我知道你醒了。”
——以及因为你知道它会响、你不会迟到,所以可以安心地再睡五分钟。
扶乐边睁开眼睛,边含糊的:“唔。”
然后他被扶坐起来,开始享受喂饭。
……不至于不至于。
扶乐试图反抗,“我……咳,我可以自己吃?”
“扶医生不是说比我乖,要让我学习吗?”对方避开他的手,捏着勺子的指节上抓痕已经结痂,还是刺目。
扶乐:“……”
他又被塞了一口,咽下去才能说话,“……那你倒是学啊。”
叶时瑾平静的:“我在等扶医生做一个完整的示范。”
扶乐:“…………”
于是他就这样被喂了小半碗,对方见好就收,完了又喂了他点水,扶他躺下。
这个服务水平,就算在和他们医院合作的护工里边挑,也是日薪最高的那一波。
扶乐安详躺平。
叶时瑾收拾完东西,回来。
扶乐:“今天谢谢你……我自己睡会就好了,你去忙吧?”
对方“嗯”了一声,却不动,站在床边端详他。
莫非是感谢不够诚恳?
扶乐:“超级感谢你,明天请你吃饭?”
床边的人注视着他,好像没听到他在说什么,慢慢弯下腰。
扶乐:“……”
对方大概是赶得急,后来又背他上楼什么的,束起来的头发都乱了,回家就索性拆了,这会随着动作垂下来,慢慢慢慢——
扶乐睁大眼睛,却没躲:“……怎么了。”
凝视着他的人微微一停,从床头柜上拿了个什么东西,打开,拧出,伸手——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移开过视线——靠的更近了。
滑腻的膏体轻轻碰上病人的下唇。
扶乐屏住呼吸。
唇膏——当初出去玩的时候对方送他的那支,后来他一直放床头柜上以防忘记,但是……
“可是扶医生也不乖啊。”
对方轻轻地说。伴随着膏体在皮肤上轻盈抹开的触感,缠绵得像一首诗,
“总是忘记用。”
扶乐:“……………………”
他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说什么话。甚至不能去反驳。
天花板上的星星劈头盖脸砸下来,他被砸得七晕八素不知道怎么反应,只好怔怔望着对方——星星掉下来的时候对后者倒是很温柔,栖息在他发间像蛋糕上闪闪发亮的点缀。
要完。
好像……可能……大概,他知道是哪里“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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