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名衙役到西侧街莲花巷去传唤林大山,敲了门说是衙役办差,才有一名老妇从院里开门,她说自己是买来洒扫洗衣煮饭的婆子,声称老爷太太与老太爷老夫人陪大小姐回家省亲去了,早上去的,自己在家要做饭给小少爷吃,小少爷下了学堂回家要吃饭,自己被留在家里看门连带着做饭给小少爷吃的。
衙役走了,婆子关上门。
昨个一大早上,林雪起床干呕数声,直呕的眼泪直流,因胃内没有饭食,吐的都是苦水酸水,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又怀上了!
上一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怀上不足一月就滑掉了,还大出血,得亏大人及时请来大夫熬了汤药喝了才止住了血。
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快就怀上,谁知道自己的肚皮这么争气又怀上了!找来大夫把了脉,确定是喜脉,熬了安胎药喝了。林雪与钱县丞都高兴坏了,这一次可得仔细了。
午饭过后,林雪唤来管家,除去主院的丫环婆子,全府下人统统有赏。如今二夫人可是得大人宠的,此时又有了身孕,管家自是照办。
翌日,林雪想回林家坳拜拜祖宗,保佑她顺顺当当为县丞大人生下一个儿子,这样她母凭子贵,就能强压一头方糖。
那贱人离家出走三个月了,也没回过家了,大人也未曾派人出去找寻,看来大人彻底对她心寒了,正头娘子又如何,男人不爱,又不得宠,早晚都会成为下堂妇的!
娇妻有孕,钱恒大喜,对她是有求必应。想回家省亲,那就去吧,反正也不远,大夫说了头三个月也不能那啥!
钱恒让丫环把马车里垫上厚厚的棉被,既柔软又防震。
如外又派了两辆马车把岳父岳母老爷子老夫人都接过来一同前往林家坳。
带上一个丫环和一个婆子照顾林雪的衣食住行。
一行三辆马车缓慢驶出西城门。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林雪躺卧在马车里,跟随的婆子赶车,丫环坐在辕门处随时听侯林雪有不什么不适,好侍侯。
途经桃花镇东侧街,林老太让马车绕了进去。sxynkj.ċöm
菜市场上没有夏秋时节热闹,冷冷清清,如今蔬菜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除了猪羊鸡鸭鹅肉,就是萝卜白菜。
林雪的丫环也下了车来,跟随林老太买了两只母鸡,两只鸭子,猪肉猪骨,白菜萝卜各买了一些。
又去粮铺买了些精米白面,又到杂货铺买了些日常用品。
然后马车顺着大横街拐进主街来,“杨氏,咱去看看贵儿去,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了。唉!我这大孙子就是太宅心仁厚了,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林宽也是自愿代替他去的,这么多年没回来,是死是活也怨不得他啊?
老大不小了,也不愿成婚,今个儿咱娘俩儿见到他劝说劝说。”林老太絮絮叨叨的和大儿媳妇拉着呱儿。
赶车的小厮依言把马车停在福运酒楼门前,林老太与杨氏下得车来,走了进去。
立马就有伙计过来询问是来订餐还是直接吃饭的。
林老太说:“小哥,我向你打听一个人,林贵在没在酒楼里?麻烦小哥帮忙喊一下好吗?”
“噢!林贵啊,他辞工了。于二个月前就走了。”
“为啥?他去哪了?”林老太一把抓住那小二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小二扯了扯胳膊说道:“以前我们酒楼后巷里有几个小乞儿每天都会来等撤下来的剩饭剩菜吃,都是林贵分发给他们吃的,有时还会卖馒头给他们吃。
忽然有一日,小乞儿都不来了,林贵就出去找,也未见到踪影。
他说老天连让他赎罪的机会都不给了,每天都闷闷不乐的!
有一日,他忽然发现有人把那几个小乞儿洗的白白净净,还给买了新衣服!
他说看到孩子们没事他就放心了。他也该离开了。
他要辞工,掌柜的再三挽留,他才多干了一个月。于两月前收拾行囊就走了。
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出家!
好了,你二位请便,我得忙去了!”那伙计把林贵的事情说与婆媳二人听就急急地走了。
杨氏听后又气又恨:“这个逆子,就算我白生他了!”
林老太也很是生气,尽管很生气,但那可是她的大孙子啊!天下之大,人已不知去向,林老太既伤心又无奈。婆媳二人悻悻然地走出酒楼。
“娘,那边好多人,手里还提着青菜呢?咱看看去?”杨氏看到街对面的旺川火锅店,人进人出的,手里提着各种蔬菜,这样的冬日里,那可是稀罕物。
婆媳二人没有上马车而是走进旺川商铺。
穿过长长的过道,院子里大棚下一人高的木制货架上,摆放着收拾齐整的蔬菜,货架的三面圈起了木制围栏,留有进出口。
里面有不少人在挑选自己想买的菜,还有两个看护的女子,把别人翻乱的菜整理一下。
入口处,两摞子竹篮子,顾客可手提篮子选自己要买的菜。
货架上边摆放整齐的蔬菜,有青菜,大白菜,胡瓜,茄子,芹菜,韭菜等。
还有豆芽豆腐等豆制品。
另一排货架上排放着有外包装是木制镂空盒子的香皂,细长颈圆形的细白瓷器瓶子里装的是香水、香露及洗浴用品等。
还有两排货架上空无一物。
好大的院落!
每处都有统一着装的人看管。
杨氏和林老太也各自拿了一些菜,便随着来买菜的人群往出口走去。
这出口称重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喜林乐。当初林家闹分家时,二人跟着老族长去过,那时还是干瘦的豆芽菜,如今吃的好又练武功,个子不仅长高了许多还长的壮实。婆媳两个自是认识不清的。
亏了林容不在这儿,自家孙子再长高长壮,林老太还是认识的,要不然林老太说不定又会闹出幺蛾子来。
林喜林乐自是认识她们俩个的,但知道林老太的尿性,也就装作不认识她二人,该怎么收钱就怎么收钱。
“娘,这里应该也是饭馆,看那每个房间里都坐满了人,要不咱也在这里吃了晌午饭再回去?”
“那咱问问?”
二人来到一间包间前问侍者林亮:“俺们想在这里吃饭,有位子吗?”
“对不住了,今日没有空桌,二位想吃的话,可到前台预约明日餐。”
“啥?明日?走走走!吃个饭咋这么多麻烦事!”
婆媳二人说说讲讲,完全把林贵不知去向的那一丝难过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林老太来到林雪的马车前献宝似的:“大姐儿,你看我和你娘买的这水嫩嫩的青菜哟!多好!这会子带回家就炒给你吃,保准你想吃!”
………
苏玉退堂后,还是由逍遥子与一名侍卫架出大堂,进入马车,并留下四名侍卫监督,以防县令小妾私自放人。
林无双走入偏厅带走吴家老夫妇。
审案结束后方糖决定回家看看。
她没有去舅舅家,其实舅舅一家人除了舅舅没人和她亲!
每一次去,除了自己脸皮厚和耍横,着实没有人待见她。
县丞府。
方糠牵着小玉春跨进自家大门,有看门家丁立即上前拦住,“站住!什么人?不待准许就敢私闯县丞府?”
方糖上去就是一脚,“瞎眼的狗奴才,老娘才离家三月有余,就胆敢阻拦老娘不让进自己的家门?你他娘的找死!”
方糖顺手去腰间摸鞭子,空空如也,鞭子丢在山谷里了。
“你…你是大夫人?”那家丁惊疑不定的表情好似就如见到洪水猛兽一般,一副要信不信的奇怪模样!
“不是老娘,还能有谁?狗东西!什么大夫人不大夫人的,这府里只有一个夫人,那就是我!后抬进门的,那就是个妾,是给大人暖床的玩意儿!可懂?”
方糖手指点了点那名家丁的脑壳子。
“不是!”那名家丁确切地说。
“二夫人就是二夫人!她有喜了,昨个儿找大夫把过脉了。
今个早上二夫人要回家给祖宗们上香烧纸钱,保佑她孕产顺顺当当。并和亲家老爷太太一起走的。
老爷说她就是二夫人。若这一胎生下男娃就是嫡长子,生下女娃就是嫡长女!”
昨个儿下午全府的人,不过除了主院里的那几个人没得赏钱外,可都是得到二百文的赏钱呢!
二夫人脾气好,从不打骂下人,这会子有喜,全府可都很是欢喜呢!
不像某人就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哼!这会子大变样,美是美了,可那臭脾气一点没变!自己一个看门的都不喜她,何况是大人?
哪个男人不都是喜欢温柔小意的女人?
“收起你那狗脑子里的想法,老娘一句话就把你发卖了,钱恒都管不了!这个家,我若在就是我说了算!你那小眼神,你一撅腚,老娘就知道你拉什么屎!跟我玩心眼儿,你还是嫩了点!”方糖郁闷地一脚把那家丁踢飞出大门,然后咣当一声把大门给插上。
如风一般拉着小玉春跑进自己的院子。
主院内四个婆子,六个丫环,都没精打采的一副恹恹的样子。
正在院子里扫地的白荷,抬眼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走进主院,“你找谁?我们家夫人这会子不在家。”
“是我,白荷!”方糖笑着看向白荷。
“小姐?真的是你!”白荷瞪大了眼睛,上下观看眼前的女子。
小姐瘦下来真美!也年轻了许多!可比二夫人美多了!
若老爷看到一定会开心死的!
只可惜小姐不能生育!
想想自昨个下午起,主院里的几个人被人疏离了,全府除了他们几人,全都领赏了。
白荷眼泪巴巴的扑向方糖,然后高声喊道:“都快出来啊,我们小姐回来了!
兰花,黄菊,紫苏,绿千,粉莲,胡妈妈,田妈妈,刘妈妈,黄妈妈,快点来呀!我们的小姐回来啦!”
小玉春只见几条人影从各屋窜了出来,蜂拥而至,团团把方糖围在中间,“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总算把你盼回家了!”
“呜呜呜!”
几人都是泪眼朦胧?看着方糖又哭又笑。
这是她们的主子,她们的主心骨!
这几人都是方糖的陪嫁丫鬟婆子。
林无双与林明阳一路护送吴家老夫妇回家,虽然路不是很远,但生死一瞬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意外。
到家后,林无双没有离开,吩咐林明阳把陈二带来,这里有许多零碎的小活让他来做。
劈柴,提水,喂马,打扫庭院。
老妇看林无双真心诚意待她,心里既宽慰又感动!就手拿小锄头走进茅房里,在靠里面的一角有一块土砖,吴老太把土砖撬起挪开,然后用锄头刨土,很快一个小瓦罐露了出来,瓦罐的口是用碗倒扣过来盖住的,所以进不了土在里面。
老妇抱起瓦罐走出茅房,来到林无双跟前,“姑娘,这罐子里藏的是我家的房契地契。”
吴老太把碗拿掉,把手伸进去掏出两块绢布来,递于林无双。
林无双一看这房契地契也是有些年代了,祖辈留下来的,也没有拿去更换。
“姑娘,从现在起这就交给你保管吧,看到我闺女大仇得报,我心也就敞亮多了。
你说的对,日子还得要向前过,我和你大伯哪也不想去,你若重建房舍就给我们留两间容身就行,你若不建,我们还住这小院,那铺子你看着能用多少间就用多少间,顺带把那些瓷器带卖着就行!”
“嗯!伯娘,我说过要管你们到老,绝不食言!这房舍还是要翻盖的,太破旧了!”
回想谷内木楼,可以说是神速地建造。那么还得找苏玉的那些手下帮忙。
“明阳,去找苏玉,让他派遣那些侍卫跟随你去伐木,伐过后都要投入水潭里浸泡两日,再打捞上来,余下你知道的…”
林明阳遵命火速地去办。
翌日清晨,吴老太早早地就起床,把自己和老头收拾地干净利落,又给女儿女婿烧了些纸钱。
苏玉的侍卫来了,赶来了两辆马车并送来一张地契,城南五里亭附近买了一块五十亩地的田庄。
地契的名字是林无双。
你甭说这厮办事还挺周到的,把她后续要做的事情都给做了!
林无双的嘴角上扬,露出微不可察的笑。
四个侍卫,把两口棺木依次抬上马车,然后赶往县衙门前,等待押解罪犯前往城南三里行刑时一同前,然后再把棺木下葬。
这做法就是让唐县令想徇私都不成。
那名闹腾的美妾也被唐县令让人关进了柴房,真是给她脸了,唐县令被闹的脑壳子痛。
林雪一行三辆马车回到林家坳,天也将近响午,两个赶车的小厮与丫环帮忙收拾屋子,林老太喊来三儿媳与婆子帮忙做饭,灶房还是很干净的,不用收拾。
但住惯了城里有人侍候的林雪有些洁癖了,看着房舍各种嫌弃。
林大河看着大侄女儿不仅穿的好,而且人也越发显得好看富态,就起着讨好的心思,“雪儿呀,咱们家这条件是差了点,你反正回来也住不了几日,就去你二叔家借住几天吧,他家那大房子又宽敞又明亮,还有暖炕,你去了保管住的舒心!”
“行!大姐儿,赶快吃饭,吃完饭咱就去,我是他老娘,大川若不答应,我就和他闹!”
饭后,林婆子就让人把三辆马车也赶了去。省了还得去弄些草料喂马。
林老太还未进山庄,那嘴巴就不停地谓叹,大川翻身了,日子过红火了,早都把自己这个老娘给忘记了。
“大川?大川?”林老太一进入山庄就高声喊叫。
马车后面自然又跟来好多看热闹的村民,就连林大河也恬不知耻的跟着。
“娘啊,昨个林茹定亲了,还是那个陈大公子,听说送的纳吉礼才不少呢,喊了好几家人来白吃白喝,却唯独没有喊我这一母同胞的兄弟,娘和爹不在家,论讲起,也该去请您二老回来才对…”
林大河走路一拐一拐的对着他老娘耳朵就一通地告状。
林老太内心无名的小火苗噌噌地就高涨起来!
刚用过饭的林大川听到外面一阵闹哄哄的。
老族长喝的醉熏熏的被林大川扶进房休息,便走了出去。
秦氏听到声音也忙着跟了出去。
“娘,您来了?您这是干什么呀?”林大川看着蜂拥而至的一大群村民及三辆马车好奇地问道。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都忘记了还有我这个娘?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吗?
林茹定亲,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通知我,你把我这个老娘置于何地?
你这定来定去不还是陈家大公子?先前和我闹幺蛾子就是玩心眼儿和我闹分家的!如今你过好了,眼里心里就没有我这个娘了?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亏的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林老太鬼哭狼嚎地倒打一耙,弄的林大川光张口插不上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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