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是在岭南北缘外一座州城的驿馆前停下的。
原因是谢惜桥是被发配岭南为奴的贱籍,根本没有住所。
是直到州衙收到皇上赐婚临阳王和谢惜桥的旨意后,才奉旨将谢惜桥安排在了州府驿馆之中,准备等待临阳王前来迎亲,顺利将谢惜桥发嫁。
这场赐婚,可以说是朝廷有意欺辱新任临阳王年少,将临阳王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的心思,已经明显到都不想遮掩了。
“临阳王叩门接亲!”
随着队伍前端的司仪官一声高喝,队伍有序地朝着两侧分立开来,给原本骑马处于队伍中央的燕长歌让出了道路来。
燕长歌也不迟疑,轻甩马鞭便驱马上前,很快在门前下得白马来,亲手推开了驿馆的大门。
大门推开,不等他往里走去,便看到一身红色嫁衣,头上乌云发髻上扣着一顶双凤流苏珠冠的新娘,正垂着头,两手垂下安静地交叠在身前,似乎在恭顺中还带着一丝含羞带怯地等待着他叩门而入。
燕长歌踏进门槛儿来,迎头对上这对方垂着头,才跟自己相差无几的身高,当即就是一个嘴角发抖。
当然不是吓得。
而是气得。
这好不容易美强惨都变成“女人”,还开局就嫁给了他,结果身为王妃,居然比他这个临阳王还要高出一点儿。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识海听到燕长歌的骂不绝声,灵妖火速安慰,“宿主莫慌!您这具身体还没及冠之年,说不定还有的长呢!”
然而等在对面的谢惜桥,乃至驿馆送谢惜桥出嫁的人,看到燕长歌那憋着一口怨气的脸色,却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对这场婚事不满,如今憋了一路,看到王妃,更对自己的王妃不满。
不过想想也是,堂堂临阳王,却被迫塞了这么一门亲事,能满意才怪了。
燕长歌听到灵妖的安慰,一琢磨也是,便很快放过此事,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面前的王妃,视线最终落在了“她”脸上那张薄铁面具上。
燕长歌不禁蹙了蹙眉,“王妃,今日,你我大婚,乃是王妃出嫁之日,不比寻常。难道这样的日子,你也要戴着一张面具不成?”
谢惜桥微微抬眸,双眼透过面具孔洞,与他对视了一下,却又很快低下了头,看了一眼身后为“她”梳妆打扮的妆娘。
妆娘会意,迅速上前一步,朝着燕长歌福了福身,细声解释道,“王爷恕罪,王妃因相貌不佳,怕惊吓了王爷,更怕一路之上,真容有损王爷颜面,故而不敢摘掉面具。”
燕长歌勾了勾唇,上前一步,挥退妆娘,抬手就抓住了谢惜桥放在身上的手,“夫不嫌妻丑,我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独一无二的王妃。只是你若怕路上招人议论,我便许你戴着面具。反正,最迟不过今晚,你我二人,却早晚都是要坦诚相待的。”
手被猝不及防的抓住的一瞬间,谢惜桥明显轻颤了一下。
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这个明知道他“丑陋异常”的小王爷,刚才脸上还带着不痛快,这会儿却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会来拉他的手。
连灵妖都不得不暗暗感叹,“宿主,你诚会撩,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丑陋王妃,宿主这话一说,还不把他迷的五迷三道的!”
燕长歌眉头微不可查地一扬,“就算他不是真的丑陋王妃,不一样被我迷的五迷三道的。你也不看看,至今为止,他可有过一个世界逃出过我的手掌心?”
灵妖:“……”
那还真是,没有。
燕长歌紧紧抓着他的手,并没有再放开,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拉着他的手,朝着门外走去,环珮叮当作响间,谢惜桥听到踏出门槛儿的那一刹那,燕长歌朝他侧过头来,说了句什么。
他只听到那句话撞击到了他的心头,让他差点儿怀疑自己幻听了。
直到恍恍惚惚,被燕长歌亲手拉着送进了接亲的红轿,他才终于重新清晰地回味了那句话。
当时,燕长歌拇指揉捏着他的手背,低声调笑般说了一句话,“王妃手如柔荑,本该是个美人。”
迎亲的队伍开始回转,一如来时一般浩浩荡荡。
“主人!”
殊不知,一阵疾风扫过队伍后,在外表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大红鸾轿里,一身红衣的新娘对面,却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黑衣人来。
“主人,要不,我们干脆动手杀了燕长歌!”
见到新娘不言语,黑衣人再次忍不住请示。
“愚蠢。”
一身红嫁衣的人,面具下淡淡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来了,接着面具后看不清的一双眼睛,冷冷扫了黑衣人一眼。sxynkj.ċöm
那目光,明明隔着面具,却让黑衣人心头一紧,仿佛有刀子割在身上一样动弹不得。
“…请主人明示。”
黑衣人动了动发干的口,硬着头皮低下了头。
谢惜桥收回了目光,也收回了无形之中施加在黑衣人身上的压力,“如果要杀他,你以为我还会让他活到今天来迎亲吗?临阳王在南境影响力非同小可,我们的首要选择,一定是控制他,让他为我所用,而不是愚蠢地杀了他!杀了他,我们不仅会丧失一支助力,还会引起朝廷的怀疑,我们现在还不是跟朝廷掀开明战的时候。一旦让朝廷把注意力挪过来,情况会变得非常麻烦。”
黑衣人点了点头,只是似乎还有些迟疑,“可是主人……这样,您就不得不跟临阳王拜堂成亲,这也就算了……拜堂成亲,夜晚……当如何面对洞房?属下是否要做好今晚之前,就强行控制临阳王的准备?”
“哼,”谢惜桥冷笑一声,“他不会跟我洞房的。你可别忘了,我‘丑陋异常’,他能硬着头皮接下赐婚,那是因为没有胆子抗旨不遵。但,这可不意味着他真会把亲事坐实。”
“那,万一呢?万一那燕长歌冒犯主人……”
谢惜桥终于不耐烦了,“万一万一!怎么,你是觉得以我的能力,控制不了他,还是阻止不了他,这也轮得到你cao心!?”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此事……未免有辱主人颜面。”
谢惜桥吐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罢了,念在你也是为主忧心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从今日起,尔等一切必须听我指令行事,谁敢擅自做主,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是,主人。”
“去吧,暗信联系。告诉所有人,今日起,若无通信,不必再到我面前露面,以防节外生枝。”
“是,主人,属下遵命。”
秋风中似乎有异响,离着红轿最近的人忍不住朝着轿子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又默默收回了眼睛。
而与此同时,前面马背上的燕长歌微微勾了勾唇,将方才调动神魂力量释放的听觉,又暗自收拢。
好啊,真是好啊~
他的这位王妃,身上的秘密可真是多得很啊~
不过,有原剧情的存在,再加上刚才听到的,基本上也能把谢惜桥的打算摸个七七八八了。
谢惜桥这位大反派,隐藏真实身份这么多年,之所以在朝廷下达这样一个赐婚圣旨之后,都没有动手解决这个问题,比如,杀了他这个临阳王,让婚约作废。
而是选择了安安静静等待出嫁之日,就是因为,他不想将即将到手的临阳王偌大势力,在自己面前白白溜走。m.sxynkj.ċöm
更像他自己说的,这个时候临阳王突然死掉,就一定会引起朝廷的注意。
朝廷哪怕对此乐见其成,却也会因为他这个临阳王的死,而犯嘀咕。
再接下来,早就想挤压临阳王,收拢南境十四州势力的朝廷,肯定会派大军来收回临阳王治地之权。
谢惜桥不但得不到临阳王势力,还有可能因为朝廷收权,让自己在南境的暗中发展,变得束手束脚。
这样一来,就等于谢惜桥为了逃过赐婚动手杀了他这个临阳王,却白白为朝廷做了嫁衣裳,还反过来限制了自己。
这样的事,谢惜桥当然不允许它发生。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场,你嫁我娶的“美好”姻缘啊~
“王妃。”
不知多久,队伍才再次停了下来,燕长歌策马到红轿前,跃下马来,亲自走到红轿前,抬手掀开了轿帘儿,带着温柔的笑意,朝着里面伸出了一只手,“王妃,临阳王府已经到了,我是扶王妃下轿呢,还是抱王妃下轿呢?”
谢惜桥看着他朝着自己伸出的那只手,放在膝头的手指都止不住捏紧了。
怎么回事?
这个燕长歌,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对这门亲事避之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接下的样子?
要真是那样,接是接了,根本没必要做成这样柔情似水的模样。
毕竟朝廷只管赐婚,可不管赐婚之后你乐意不乐意,恩爱不恩爱,打压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所以,燕长歌完全没有强行做戏,故作恩爱的必要。
他现在这副作态,到底是在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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