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忧打了个哈欠：“我经营游船多年，自由散漫惯了，从没考虑赚钱的事情，也不差这点钱财利润。”
说到这，她眼神中的轻慢消失，认真地看向陆川的双眼。
“我就是单纯想要和陆生做生意罢了，像是陆生这样的才子，怕是千年难见，错过了，便不再遇到，不是吗？”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陆川先后所做的三首诗。
陆川实在不想提诗，干笑了几下：“总之，我不会让你亏钱的。”
柳无忧听了，睫毛轻颤，目光柔而勾人地望向他。
陆川本能地后退了一点。
柳无忧一顿，忽地轻笑出声。
别人与她私下喝酒，都想着能否与她“遂于寝处”，也只有陆川，一直在回避。
柳无忧压下自己复杂的心情，认真道：“我看过朱门酒肉臭这首诗，心中是愿意支持陆生的。”
支持？
陆川讶异地一挑眉。
而柳无忧还在继续说着。
“不过世家不会放弃对付你，而你唯一破局的方式，是与世家女联姻。可这样一来，世家必然会控制你的一切。”
陆川这才恍然。
怪不得这位无忧姑娘忽然如此做派，原来是柳家有意留下他。
陆川客气而郑重地拱手道：“多谢无忧姑娘提点，陆川会小心的。”
柳无忧看他不开窍的模样，语塞。
“你在装傻吗，你真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我是真心敬仰你，你若和我在一起，我不会阻挠你做任何事，反而能帮忙赢来喘息的机会！”
陆川摸摸鼻子：“我知道，但我已有妻子。”
柳无忧深吸了一口气，刚要继续说话。
咚咚咚，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一同看向了门外。
一道男声响起，鬼鬼祟祟的。
“无忧姑娘在吗？”
陆川感觉，这音色好像有点耳熟。
“你来干什么？”柳无忧不悦道。
看来柳无忧认识外面的人。
陆川正疑惑，门就被推开了。
只见一名男子，一溜烟窜了进来，而后挺起了腰杆，笑着看向屋内。
当看到陆川的时候，他的表情僵住了。
“陆、陆川？”来人语气僵硬。
陆川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他起身，也有种想要躲起来的冲动。
但陆川立刻反应过来，他是谈生意又不是来干坏事的，有什么好怕？
于是陆川昂首挺胸，不卑不亢道：“见过崔大人！”
来人，正是崔妄零，青州州牧。
堂堂州牧大人，来游船上找姑娘，着实有些难以启齿。
崔妄零吓了一跳，咳嗽两声，道：“小声点！”
柳无忧站起身来，脸色有点不爽，但还是作了个万福礼：“见过叔叔！”
“叔叔？”陆川眉头一挑。
柳无忧道：“我那个未洞房的丈夫，是崔大人的胞弟。”
陆川直呼好家伙！
原来这个叔叔，是指“大叔子”啊！
崔妄零正月初四，偷偷摸摸爬到游船上，这是要干什么？
崔妄零却比他还警惕：“你怎么会和无忧姑娘独处？”
陆川耸肩道：“谈一些糖水生意！”
崔妄零松了口气。
谈生意，那就没事了。
“我和无忧姑娘，还有要事要谈，你们的事情，初六再说！”崔妄零就要给陆川下逐客令。
柳无忧面露不善。
“崔妄零，我喊你一声叔叔，是恭敬，但陆川是我的朋友，我的客人，谁让你赶他的？”
“倒是你，我请你以后别来找我了，堂堂州牧大人来风月之地，找未过门的弟妹，你也不怕被说闲话？”
现场气氛尬住了。
崔妄零不敢置信地看着柳无忧，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决绝的话！
陆川眼睛微微一动，好奇地在柳无忧身上打量了一眼。
崔家势力强盛，柳无忧得罪崔妄零而交好他，这种行为，是极不明智的。
但她还是做了出来。
她的诚意，陆川感受到了。
良久，还是崔妄零忍不住开口。
“无忧，你为何如此绝情？”崔妄零心痛道。
“你已经年近四十了，而我才二十五岁，你让我跟着你，我疯了吗？”柳无忧很是直白粗鲁地嗤笑道。
“男人比女人年纪更大，这有何不可？女人比男人年龄大，才会被说闲话！”崔妄零理直气壮道。
想了想，他又补了句：“你若是二嫁，嫁给我，青州各个世家，肯定拍手叫好！我接受胞弟遗孀，这难道不是一桩佳话？”
柳无忧听到这话，面色通红。
陆川跟她站得很近，都感受到她身上那几乎形成实质的热气。
但不是羞的，是怒的。
“我不是你们的工具！”柳无忧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
崔妄零身形一顿。
在古代，交换小妾是很正常的事情，还被美其名曰“君子佳话”。
但事实上，不过是所谓君子把女人当附属品的交易罢了。
接受胞弟遗孀，同样如此。
柳无忧被调戏都不会生气，但唯独把她看做物品，会彻底激怒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无忧，你知道，我只是想要照顾你罢了！”崔妄零也反应过来了，慌忙解释。
“滚！”柳无忧愤怒地指着门外。
崔妄零看她双眼发红，知道不能再刺激她，只能告辞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陆川，最终还是把千言万语收回了肚子里。
屋内，只剩下柳无忧愤怒的喘气声。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州牧！”陆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如此道。
“你是想说，堂堂州牧，居然是如此好色之人吧？”
柳无忧丝毫不客气地说出真相。
她嗤笑一声，气愤道：“若是没有崔家，他这种斯文败类也能当上州牧？他若是真的有能力，早就去长安任职了，还会被朱狰给不断夺权？！”
陆川也觉得这话颇为有道理。
而柳无忧似乎从陆川的沉默中汲取了力量。
她更加愤恨道：“满朝文武都是一样的货色，全靠皇族与世家的利益交换上位，联姻、过继、换子、送女，无所不用其极。你那首朱门酒肉臭，骂得再恰当不过了！”
陆川没想到，柳无忧身为一名古代女子，在处处受限的情况下，居然能看得如此通透！
这一瞬，陆川甚至觉得像是看到了知音。
柳无忧倾诉了几句，情绪也安定了下来。壹趣妏敩
她看向陆川：“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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