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淮顿了顿,“孙兄,这官场上的友情若不是同我们这般,便不过利益牵扯而已;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句话可以为此做解释。”
只要她强大,以往再不愿跟她交往的人,也会追逐而来。
最次,也不过是背后骂她,表面上还得同她笑。
闻言,孙早沉默一瞬,“你的凭仗什么?”
“我自己,”傅青淮笑起来,“自轻者,人恒贱之。”
就是她从小到大没受过那样的爱,才会愿意放低身段。
分明她是大三元,是百姓口中的青天,连太子都对她礼贤下士。
现在看清也不晚。
民意有用,她就加身。
太子有用,她就相助。
雪中送炭,唯有步世忠和孙早。
官场上其他人,不配与她为伍。
孙早被这一番话说得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却又仿佛明白了傅青淮要表达什么,只是并不清晰。
于是他缓缓道:“贤弟,庙堂是个外表金碧辉煌的黑洞,我觉得你似乎变了,你……”
空洞的眼里,也能看出野心昭昭。www.sxynkj.ċöm
“孙兄自诩混日子,可其实也不是,又为什么呢,怕落进那黑洞,瞧不见自己了?”
“……”
傅青淮笑道:“世道群魔乱舞,有些事,总该有人去做。”
“做不成呢?一切到头来付诸东流呢?”
“只要不死,我将用一生践行。”
践行什么?
孙早没问。
他告辞了。
翌日一早,国公府请来的媒人就上门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十二箱礼物。
甄氏摇杆挺直,送走媒人便见秦氏阴恻恻道:“大嫂为儿子,可真是付出良多,溪姐儿那模样再找一个潇洒的不难,你却将她嫁给毁容跛脚的废物。”
甄氏没动气,反而笑着说:“我家溪姐儿嫁过去是世子夫人,你家妤姐儿呢?你想送她当皇子妾室都没处,你就酸吧!”
“哈哈,反正傅青淮的报应来了,我酸什么?他做不了官,还深陷命案,若不是仗着我家老爷如今地位,你以为他还能安然在家?”
秦氏一顿,恶意道:“大嫂,看来你的诰命梦要碎了,往后弟妹穿给你看!”
甄氏瞥她一眼,“蠢货。”壹趣妏敩
“你说什么?”
甄氏心里乐得很,故意气她,“哦,怪我说话太小声,我说你——蠢货蠢货蠢货!”
秦氏捂着心口,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甄氏离开。
晚间傅与律回来,秦氏抹着眼泪说:“我没了儿子,谁都能将我踩在脚下了,今日你大嫂直接骂我蠢货,你却还那般为傅青淮尽心,她真是狗咬吕洞宾!”
傅与律听完,衣裳没顾上换,一脚踹过去,“我警告你,往后不许再招惹大嫂!”
秦氏被踹得后退几步,一脸懵,“你做什么?我是被骂的那个!”
“大嫂不会主动惹你,更别提说这种词,你若没主动招惹也不会自找羞辱!”
“好啊你傅与律,你是胳膊肘往外拐,不如去跟大房成一家子、把傅青淮当你亲儿子算了,还不就是觉得跃哥儿再也不能考功名?你别忘了,他还没死呢!”
傅与律怒发冲冠走到秦氏面前,“我怜你一片慈母心才把这要命的事情告诉你,家里人对你一再容忍,你却百般作妖——若跃哥儿没死的事你敢在外透露半分,那你势必成为一个疯子。”
“你、你什么意思?”
“你不疯,傅家连同你就会落得满门抄斩,所以我会休了你,成全你的疯名,届时没有任何人会信你,你且试试吧!”
秦氏惊恐道:“我与你成婚二十载,你竟要这样对付我!”
傅与律暴怒,“是你先要害我傅家鸡犬不宁!”
秦氏彻底怕了。
本身没有儿子就叫她没有半分底气,如今丈夫跟太子做事,才叫她有几分底气,可现在丈夫也不帮她……
秦氏泪水涟涟,“我知道错了,往后不去大房跟前儿惹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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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喝三天药,眼睛没有丝毫恢复的动静。
魏婴收针,傅青淮便道:“我这眼睛现如今还有治愈的希望吗?”
“才三日,你急什么。”
傅青淮叹了口气,急的事情太多了,一时全堵在嘴边儿,反而说不口了。
“现在看来不是会彻底失明的,且治疗着吧——倒是你脖子手腕的疤。”
“怎么了?”
“你这脖子多灾多难,往后再怎么祛也祛不掉了,手挽上倒是可以消减些,但也不可能恢复成没疤痕的模样。”
傅青淮闻言,也没什么感觉。
“留疤就留疤,我做官又不是靠这身皮相,况且脸也没事。”
魏婴笑,“你倒是想得开。”
“眼睛都瞎了,再想不开,我得去自杀。”
门外有纷杂脚步声。
“锦衣卫拿人,闲杂人等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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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在刑部。
由侍郎赵潽亲审。
傅青淮站在堂下,听他审问王勘家奴。
“你等亲眼所见大理寺正傅青淮会见王勘,等傅青淮走后,主家身死?”
“回大人的话,正是如此。”
傅青淮听着,这是个老迈的人回应。
赵潽又问:“傅大人,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
“你作何辩解?”
傅青淮负手而立,“方才说话的见过本官,那本官问一句,当日我是如何去的王家?”
“自然是骑马。”
傅青淮笑,“看来你们印象很深,那本官骑什么颜色的马?”
“……这哪里还记得?”
“照你们所言,王勘可是我离去后就死了的,居然能记不清本官骑什么颜色的马离开?”
“棕色……”
“不对,本官骑得白色。”
突然有人开口,听声音便知道是个小姑娘,“不对!你骑得黑马!”
赵潽唇角微微勾起,声音却肃然,“傅大人,你在公堂之上撒谎,是蔑视法纪!言自己从未见过王勘,乃罪加一等!”
傅青淮却大笑起来,“公堂之上,我从未说过自己没见过王勘,赵大人太心急了。”
赵潽一顿,“本官审问过大理寺众。”
“可那不是我的供词。”
赵潽又顿,“那你撒谎该当何罪?”
“自然是要问问这些王家证人了,我自去见王勘,便只有一个小丫头接待,你们连我骑马的颜色都不知道,又怎么得知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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