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府门前护卫已经换了一波,但卫作然依旧没回来。
“傅解元,再晚遇上夜间巡防,你可就回不去了。”
有人过来说。
“无事,多谢提醒。”
既然如此,没人再管她。
雪很快就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傅青淮一直缩在墙角挨冻,有些意识不清了。
卫作然去哪了?
他现在同自己一样伤心吗?
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傅青淮仍觉得自己在做梦,没能立马反应过来,直到——
“哪来的乞丐,莫要到提督府前呆着!”壹趣妏敩
傅青淮被一脚踹扑在地,朦朦胧胧的意识终于回神。
卫作然回来了?
她喜悦地强撑起身体,抬眼望去,“督主……”
卫作然身披紫貂大氅,在暖黄的灯景下染了雪色,俊美到不可方物。
然而他看过来的眼神,是漠然的。
踢了傅青淮的那厂卫在她撑起身体才看出,这并不是个乞丐,而是个美人。
他不安地跪下来,还没说话,卫作然便开口了。
“都进去吧。”
门口护卫犹豫之下,也走了进去,府门大开。
傅青淮身体有些难以控制的哆嗦,全身都被冻僵了,可是卫作然没来扶她。
她委屈又自弃地爬起来,“我一直在等你。”
卫作然垂眸看她。
青丝上覆了一层薄雪,连眼睫都染上了白色。
那张脸或许是冷的,清透而无一丝血色,她玉珀般的瞳仁看过来时,就更显清冷出尘。
他伸手,抚上了傅青淮的唇,触手便凉得很。
“我想杀了你。”
卫作然声音低哑道。
“你容我解释——”
傅青淮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信,递给卫作然。
他接了,但瞬间就变成了比雪花更大的纸片散落一地。
“傅青淮,你是个极其聪明的骗子,将本督玩弄于股掌间,本督再也不愿信你一个字。”
越说到后边,他越咬牙切齿。
傅青淮瞪大眼,“我没有骗你……”
“是吗,那你告诉本督,你是男是女?”
她猛然间呆住,只觉得全身剩余的所有温度都瞬间消失。
卫作然并不催她,只是看向她的目光再没有了往日柔情,那双冠绝天下的眼睛如万年寒潭,让人不敢触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傅青淮听见自己声音嘶哑地开了口,像是木头在石板上刮擦的声音,难听极了。
卫作然微微偏头看她,“如何,问清楚了,再想方设法的骗本督?”
“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卫作然轻声缓缓道:“是啊,你骗了不止本督一个人,很得意吧?”
他朝傅青淮走一步,她却不自觉后退一步。
卫作然见状反而疯狂!
他伸手将傅青淮撍到墙面,低吼道:“你退什么,现在知道怕了?!”
傅青淮哭着不住摇头,“我不想骗你的,我真的不想!”
“事到如今你这般说,本督将火热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他急急的怒道。
傅青淮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我不敢,我只当你喜欢的是身为男人的我。”
卫作然松了手,静默一阵才开口。
“我以为自己表现的够明显了。”
傅青淮的意识被冰雪凝滞,她抹了把眼泪,呆呆问:“什么?”
卫作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淡淡道:“若你是男人,本督何苦让你做什么手帕荷包?现在看来确实不该——要来的定情信物,是没有情的。”
傅青淮如裸身被泼一桶凉水,整个人醒透彻了!
懂事起,她便知道,只有她是男人才能保护母亲姊妹,只有她是男人在傅家才有价值,只有她是男人——
是她囿于自己的世界没明白过来。
“有的,有的!我很喜欢你,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你还在骗本督——是谁指使你的?以为让本督爱上你,替你杀了勋贵子弟就能拉本督下马?”
卫作然凑近了脸,好奇地看她。
“好计谋啊!你们接下来打算拿这个把柄怎么办?”
“全都是梁煦归逼我的,他威胁我如果不跟你分开,就把此事捅出去!那会害死你,我不敢赌,你信我!”
卫作然面无表情地拊掌,“编得很好,还强调了你对本督的一片真心。”
傅青淮登时愣住。
她想过很多种情况——
或许卫作然会一怒之下杀了她。
或许她根本见不到卫作然。
或许她还没跟卫作然坦白,就被梁煦归发现了。
可是没有一种情况,是卫作然不肯信她。
“无话可说了?”
傅青淮苦笑道:“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如何又来找本督了,不怕本督死了?”
卫作然轻笑,嘲讽极了。
“我想跟你坦白,我们可以假装分开,骗过梁煦归。”
“然后呢?按你这般意思,他既然威胁你,定然不只是让你与本督分开——接下来便是你委身于他,给本督戴一顶别致的绿帽,还要让本督因为爱你,而不忍责怪你。
“你一边享受着本督的权势庇佑,一边得到首辅的鼎力支持;你从梁煦归那得床笫之间的欢好,从本督这里得一片真心回护。sxynkj.ċöm
“傅青淮,你打的好算盘啊!”
聪明人与愚民的区别就在于,聪明人是走一步看三步、十步、百步的。
傅青淮觉得自己不算聪明,她只是肯努力,努力地念书、做官。
她崇拜卫作然的强大、理智与缜密。
更爱他所有的冲动、坦诚与偏爱都给了自己。
可是现在她又好希望,卫作然能糊涂一点,别把世间的最优解按在她的头上,她没那么聪明。
“我从没这样想过。”她颤抖着声音说。
卫作然木着脸看她,“他在床笫间可叫你满足?”
傅青淮一愣,手指翻飞解开了系带,大氅落地。
她在卫作然面前把上衣全脱了,只剩绑得紧紧的束胸,伸出手臂去抱他。
“你可以看,你对我怎么样都好,都给你!”
卫作然没有动作,随她抱住了自己。
真冷。
傅青淮努力地想从卫作然身上汲取温暖,她垫脚去吻他的唇,努力地学他从前对自己的样子,前所未有的主动。
唇间的伤口破了,血的腥甜激发了卫作然的血性。
他将傅青淮的腰肢收紧,死死按在自己怀里发了狠地去吻她。
傅青淮顾不上疼痛,热烈地回应着,温热的泪落了下来。
即便已经无法呼吸,也仍像一尾搁浅的鱼,拼命渴求溺死在他的狂风暴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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