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逵走后,傅青淮思索不能,便直接躺倒在床上了。
眼下解决了一个困境,却还有无数个在等着她。
暗地里更有人盼着能趁她病要她命。
傅青淮痛苦地蜷缩起身体。
眼泪出了眼窝的一瞬间就便凉了,泪水划过太阳穴,流进头发里。
下一瞬,傅青淮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醒一点,要好好活着去惩罚所有伤害你的人!”
她浑身发冷,心却是沉稳下来的。
“三元,”傅青淮高喊,“备水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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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一早,傅青淮惊醒。
沉默的细听,外界已经有了来往声音,想必仆人已经起床做事。
傅青淮闭上眼,不愿起来。
自打她失明,家中人非必要不来打扰她,原本二姐跟母亲来得十分勤,但如今家中喜事连连,也分走了她们的精力。
不过家人别这般关心她,反而叫傅青淮松口气。
内心纠结一阵,洗漱完,傅青淮就对三元道:“带我去刑场。”
二人乘马车到刑场的时候,一眼看不到刑台不说,摩肩擦踵挤得人发热。
三元急了,“都让让都让让,别挤着我家少爷!”
他附近的百姓回头一看傅青淮容貌清朗,又见她一副失明模样,顿时对号入座。
“都让让,傅青天来观刑了!”
话语人传人,随即人潮分开,留出一道空地。
三元惊得目瞪口呆,这辈子都不敢幻想有如今画面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此举叫他心潮澎湃。
傅青淮听得见嘈杂中频繁出现的“傅青天”。
心中叹息一声,本是按捺不住心中煎熬才过来的,并不想惹出声势……
但事已至此,于是她微笑着,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三元拉着她朝前走去。
小声凑近她说:“大人,百姓自发为您让开路……”
“我知道。”
或许卫作然说得没错——眼瞎,心却清明了。
走过一段路程,当即有刑部下官来迎。
“傅大人,请上座。”
“我如今赋闲在家,大人不必客气,今日斩谁?”
“邱囿泽全家。”
傅青淮笑意回落一瞬,不自觉咬牙,“全家?”
“正是,上下连同家奴,共一百九十三人,如今已经过半。”
三人边走,刑部那下官边说:“人多,一早就开始了。”
傅青淮点头,沉默不语。
满门抄斩。
邱囿泽走投无路把所有希望尽付于她,叫她护住家人,但她什么都没做。
现如今每走一步,脚下都如灌铅一般。
忽然她停住脚,“实在是在家闲的没事做,我一个眼瞎之人出来观刑,也是好笑,还是不去了。”
刑部官员却极力相邀,“此回叫邱囿泽留下证词,傅大人功不可没,您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坐在观刑台上就已经足以叫百姓振奋,看见陛下安民之心,感念身在本朝之幸!”
傅青淮拗不过,她若一意孤行反而惹人怀疑。
坐上观刑台,听见朱少卿的声音。
“眼睛如今可还好?”
傅青淮恭敬笑,“大夫在全力医治,相信不日便能回大理寺为陛下效力。”
朱少卿叹口气,目光看向刽子手的手起刀落。
“刑部过堂,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更好。”
傅青淮一愣,没料朱少卿会这般直白夸她,只是夸便夸,为何用这样的姿态?
“大人谬赞,下官清白,想要暗害之人自然错漏百出。”
朱少卿轻笑一声。
傅青淮却听见赵潽的声音,“傅青淮,你何必含沙射影?本官不过恪尽职守,哪里有暗害之心!”
听见这话,傅青淮明白了朱少卿那声轻笑。
她刚想开口,朱少卿却道:“赵大人,不必急着对号入座,小傅大人眼盲,并不知道你在这里,也何来含沙射影之说?”
赵潽磨牙,刚要回话,却听见刑台一声哭腔高喊,“傅、青、淮!你还敢来观刑!”
傅青淮愣住,这是邱囿泽,他还没被斩……
事到如今还隐瞒什么,看见傅青淮的那一刻,所有痛苦喷薄而出。
邱囿泽哭着说:“你分明答应过我,会帮我戴罪立功保住家人,我那么信你!”
傅青淮没说话。
突然发现眼盲也有好处,前面只要她面色平静,就没人能从她眼里发现任何不该出现的情绪。
朱少卿沉默一瞬,看向赵潽,“赵大人,刑场之上岂容罪犯大声喧哗?”
赵潽却说:“人都要死了,通融一番又如何,傅青跃死的时候,你们大理寺不也容他慷慨发言?”
傅青淮的脸沉下来,“傅青跃言尽刀落,邱囿泽也一样?”
邱家死了一半,这邱囿泽还活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官家要让他亲眼看着所有家人死完,才给他一个痛快。
赵潽又被噎住。
那邱囿泽仍在嘶吼,“证物呢,你说过你拿到了,你为什么不遵守承诺!为什么!”
赵潽问:“傅大人,什么证物?”
“我怎知他说的什么。”
“可你们会面两次。”
傅青淮浅笑,“若真要这么说,赵大人亦可随时见他——赵大人,证物呢?”
“是他指明见你,才留下口供!难道你不该解释解释这证物?”
“赵大人还要我为自己的清白做辩解?”
回忆起傅青淮在堂上表现,赵潽被恶心个够呛。
顿时一言不发。
“傅青淮你说话!”
邱囿泽看向傅青淮大吼,若不是有人压着他跪地,他恨不得扑过来咬下傅青淮几口肉。
“本官从未听说什么证据,邱囿泽,你必死无疑,无须再混淆视听拉本官垫背!”
邱囿泽呆住,看着家人一个又一个地被杀。
他伏地嚎哭起来,“我怎么就信了你这个伪君子!”
百姓听着他们最敬爱的傅青淮被骂,群情激奋。壹趣妏敩
“敢骂傅青天,杀了他!”
“贪官该死!”
“要不是傅青天,也死不了那么多贪官,杀了他!”
邱囿泽呆呆地抬起头,看着台下愤慨的百姓,忽而大笑起来。
他望向傅青淮,“看看这滔天民意吧,你以为这是你的保护?傅青淮,你这衣冠禽兽一定会遭到反噬!”
说罢,邱囿泽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鲜血流出,他却仍旧死咬不放。
百姓里有一阵小小惊呼。
傅青淮忙问:“他怎么了?”
朱少卿眯起眼看,“他在咬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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