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过去了，老爷子才想起了自己要算什么。
“秦先生，是这样的，我最近啊，老是做梦，这梦的内容还差不多。”
老先生的语速很慢，像是一边讲述，一边在回忆。
秦阳俯首倾听。
“嗯……我梦见在漆黑的晚上，有个人一直喊我的名字，铁柱，铁柱……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是我看不清他的脸。
有时候他朝着我笑：铁柱，我想吃担担面；
有时候，他又朝着我哭，他说他怕冷……
最多的时候，他问我要钱。壹趣妏敩
铁柱啊，铁柱啊，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啊，老子想去买个娘们儿……”
老爷子的讲述，断断续续的，时不时的他还会模仿梦中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壹趣妏敩
秦阳眉头不展，静静地听着。
而水友们却是感觉后背有点凉。
有人说啊。
这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大限之前，会梦见甚至是看见那些已经故去的人。
这老爷子看起来差不多是古稀之年了。
难道是大限将至？
他那先下去的朋友在召唤他了？
水友们不敢出声，生怕一会儿语言不恭敬，被老爷子梦里面那人给盯上了。
“老爷子，你是想算算这梦里面的人是谁？”
秦阳手托下巴，琢磨片刻之后，分析出了老爷子的想法。
老爷子点点头，门牙都已经掉落的嘴巴，蠕动了几下。
“嗯，就是这个想法了。
不瞒先生说，老头子已经八十出头了，自知没有几年蹦跶了。
虽然这一辈子庸庸碌碌，但欠钱不还的缺德事儿，老头子做不出来……”
“老爷子高风亮节，这是想清清白白走一生啊。”
秦阳抱拳致意，表示自己对老人的尊重。
老爷子呵呵一笑。
“我啊，糟老头子一个，近年来，记性差，所以还请先生算算，我是不是真的欠了梦里那人的钱，给忘记了……”
老人的眼里写满了对秦阳的信任。
可是这卦实在是不好算啊。
这梦里面的人，连个照片都没有，就算是窃取天机，也找不到对象啊。
“老爷子，除了这个梦以外，你还有其他的信息吗？”
老爷子低头做沉思状，一时半会儿也回答不出来。
水友们倒是积极起来了。
“啊哈，看秦大师这摸下巴的动作，看来这卦有点不好算啊。”
“老爷子，你想想梦中那人的样子，秦大师可牛逼了，只要知道那人的样子就能算……”
秦阳怀疑这水友在捧杀自己，但是他没有证据。
不过这水友的话，倒是符合秦阳心中所想。
如果能够知道老爷子梦中那人的特征，那么他就可以通过窃取老爷子的过去经历，然后找出这人。
虽然难度比较高，工作量比较大，但不失为一个办法。
秦阳一边等待着老爷子回话，一边梳理着老爷子的过去。
通过阴阳鬼术，他看见老爷子这一生，只跟三个人借过钱。
但是都已经按时还了。
一下子，秦阳的盘算陷入了僵局。
幸亏，老爷子在这关键时刻回想起了什么东西。
“这个人，面貌很模糊，但说话凶巴巴的，身上穿的是破破烂烂的棉衣，看起来吧……脏兮兮的。
哦，对了，我隐约看见他好像只有一个胳膊。”
老爷子绞尽脑汁，只想到了这么多。
虽然时不时的脑海里有其他的画面闪过，觉得这个人跟自己是认识的，但他就是记不起这个人是谁。
得到了老爷子话里关键的信息后。
秦阳闭上了眼睛、
他像是一个过客，在阴阳鬼术的画面之中游走。
棉衣，脏兮兮的，只有一个胳膊……
秦阳寻找着类似特征的人。
时间一晃，转眼便是三分钟。
当他看见老爷子年轻时候的一段画面之时。
他豁然的睁开眼睛。
“老爷子，我想我找到答案了！”
秦阳的一句话，让老爷子抖了抖身子。
“真的？”
“真的。”
老爷子挪了挪小板凳，凑的近了一些。
“五十多年前，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好到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那种！”
五十多年前？
朋友？
老爷子嘴里喃喃念叨着，像是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秦阳继续。
“在某一天的深夜，你们两个趴在冰天雪地的战壕里，执行着一场阻击任务……
北国的风雪，掩盖了你们的身影，为了取暖，你们两个紧紧的贴在一起。
可零下三十多度的极冷气温，又岂是你们穿着单薄的棉衣可以抗衡的？”
更何况，你们整整一天，腹中只有几个硬的如石头的土豆。
饥寒交迫之下，你们的身体机能开始飞速的下降。
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发生了如下的对话。
“铁柱啊，你冷不冷？”
“不冷，老子是黄花大小伙子，屁股下面三把火。”
“吹啥子牛逼呢？你不冷你抖什么？看看老子，还热呢，都想脱衣服了。”
“穿好，脱什么衣服，你他娘的光着锭，反光，容易暴露目标！”
“哦，那不脱了，对了，铁柱，你说娶个老婆要多少钱。”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儿，就随便问问，我不是还没有老婆吗。”
“我们村儿那边，怎么也得一头大肥猪才能娶的到吧。”
“哦，这样啊，那这钱你拿着……”
“你他娘的有病吧，你给我钱干什么，你自己留着。”
“你以为这是老子白给你的啊，老子……这是借你的，等我娶老婆的时候，你再还给我……”
“滚你大爷的，你自己拿着。”
“王铁柱，给老子拿着……再……啰嗦，老子就不当……你哥了。”
“我才是你哥，我还是你爹，说不要就不要！”
“铁柱啊……拿着吧……你要是到时候，没有女人要……就把这钱给我娘……”
“铁柱……活……活……下……去……”
……
漆黑的天空，一道流星划过。
冰冷的雪地里，有人握着毕生积蓄，带着遗憾，离开了人间……”
秦阳简略的讲完这个故事。
大多数人，都已经猜到。
这故事的主人翁就是眼前的这个白发老人，还有他梦中那个只有一只胳膊的男人。
老爷子听完秦阳的讲述，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他摘下自己的帽子，摸了摸后脑勺上三寸长的伤疤，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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