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回来,闫峰是接到皇帝的旨意返回郦京任职,又奉诏带了一队人马赶来清古县与姜政安一同查案。壹趣妏敩
因为姜政安此次来是由左相刘诸举荐的,闫峰表面上是皇帝用来牵制刘诸一党,防止他们的人在这个案件中暗度陈仓掩盖真相,实则也是奉皇命暗地保护姜政安等人的安全。
傍晚时,姜政毅跟妻子闫茹顺利摆脱了山上的守卫,骑着马回来了。
晴儿听闻二哥这些年的遭遇,早已迫不及待的拉上姜政安在书院门口等起来,看到二哥二嫂安然无恙归来,心中难掩激动之情。
姜政毅这些年在军营中历练,五官也发生很大变化,不再是记忆中虎头虎脑的模样。他身材修长,体型健壮,眉眼中与姜政安非常像,多了一份坚毅。
待哥哥嫂嫂从马上下来,晴儿就跑了过去,她事先得知二哥已经成婚,介于自己只是他们家的养女,怕自己过于热情被嫂子误会,便只是站在姜政毅的面前,哄着眼眶喊道:“二哥!”
泪珠子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滴了下来。
姜政毅上前,摸摸晴儿的脑袋,像儿时一般的口吻,哄着她说道:“乖晴儿,不哭了,二哥好好的回来了。”
他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沙哑,是再见到亲人的激动,让他的想要肆意地大哭一场,不过这些年的经历,他的心态成熟太多,也知道自己不再是十二岁的孩子,这种场合他要忍住,要让大哥看到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不需要再为自己担心。
姜政安看到弟弟,这么多年的愧疚之心终于落地,心中难掩情绪,身子也有些颤抖,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用力抱住弟弟。
“阿毅!是大哥对不住你!”
“大哥!当初是我执意要走的,我不怪你!这些年你和晴儿受苦了!”
姜政毅在被大哥抱在怀里的那一刹,他的眼泪就绷不住了,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晴儿也忍不住扑上去,抱住大哥二哥一顿痛哭。
团圆就好,他们兄妹的团聚之日来的不晚。
“好了,阿毅、晴儿乖,不哭了,咱们一家人以后都不会再分开。”
“嗯!”
“嗯!”
“好了,不哭了,咱们先回书院。”
姜政安还是像儿时一般,把姜政毅的泪水擦干净,又对他说:“得知阿毅死里逃生,这些年过得很好,大哥喜不自胜。带上你娘子,咱们回书院再好好叙旧。”
站在一边的闫茹雪看着眼前的兄妹三人团聚的场面,心中颇为感动,他们的感情也如阿毅所讲的手足情深。
“嗯,茹雪!快来见过大哥!”
“大哥安好!小妹安好!”
闫茹雪很从容大方的走上前,依次跟姜政安和晴儿问好,丈夫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兄妹,她也跟着欢喜。
她也知作为嫂子,按照礼法她可以等小妹跟她先开口问候,她再以回礼,但她向来不喜那些繁文缛节,何况依照现在的情形,她先开口更合适一些。
“好!你们恩爱便好!如今阿毅成家了,为兄甚感欣慰!”
“茹雪嫂嫂您客气了,嫂嫂安好!”
晴儿现在觉得二嫂作为名门闺秀,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她的举止有些侠义之气,无形中让人想与之多亲近些。
闫茹雪见着晴儿生的粉雕玉琢的小模样,说起话来又软软糯糯的,想起自己和夫君在寻找他们时所调查了解到的,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怜惜。上前主动拉起晴儿的手,紧随相公与大哥进了书院。
姜政安兄弟二人先是去了闫将军那里,几人把今日在山上发生的事情仔细分析了一下,断定了那里是一个私人的兵器作坊,而且目前他们已经打草惊蛇。既然铸造兵器,那肯定就会需要银钱置办材料,那丢失的官银很可能就被用在这上面了。
“闫将军,你们此次来,带了多少亲兵?”
姜政安心中有了计划,他们要尽快派兵把那里掌控住,而且要用自己的人。
“我这里有三十三人可用,他们在客栈随时待命,你想怎么做?”闫峰听闻过姜政安很有城府和才学,加上新帝的交代,他信服这个新科状元。
“经历过这一下午,他们应该已经撤离,我虽然亲眼所见那里在铸造兵器,但口说无凭。我猜测这条鱼是刘诸故意放出来的,咱们越快赶去越能留住有力的线索。”
“行!一切听你安排!”
“谢闫将军信任,现在是酉时,让亲卫们吃好喝好,咱们亥时一到便出发。”
“嗯,阿毅你和茹雪先去客栈召集亲卫,时间一到我和姜大人去与你汇合。”闫峰点点头,觉得姜政安说的有道理,随后就安排了行程。
“爹,我自己去就行了,茹雪今天累了一天了,现在正和我小妹晴儿在吃晚饭呢。”
姜政毅心疼自己妻子,大晚上的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去奔波。
“恩,就按你说的办吧。”
姜政毅找到闫茹雪简单交代几句,就去客栈了。姜政安则陪着闫峰、玉玄子和张夫子在用晚饭。
晴儿和闫茹雪相处的倒很融洽,姑嫂俩吃着点心喝着茶水说说笑笑,聊着八卦没半点生分。
“晴儿你平日可有什么爱好?”
“我?”
晴儿想了想,她会的东西可不少,读书、写字、弹琴、女红,可都不是她喜欢才去去做的。
“我会女红、弹琴,但没有特别喜欢做的。”
“我喜欢打马球,若上了场,你二哥也是我的手下败将,待回到郦京我教你!”
闫茹雪说起马球,眼睛都放着光芒。
“好啊,谢谢嫂嫂!来吃个糕点!”
“妹妹客气了,谢谢晴儿妹妹!”
闫茹雪吃着糕点又问道:“我听闻大哥成婚了?娶的是沈静姝?”
“嗯!”
闫茹雪听后脸上多了几分嫌弃,说道:“啧啧~大哥看起来一表人才,挺聪明的人怎么娶妻这种事情上这么糊涂!该不会是被沈静姝讹上了吧!”
“这……具体内情我也不清楚,不过嫂嫂认识郡主吗?”
晴儿想想姜政安娶沈静姝是主动的,不过有没有隐情她就不知道了。
“见过几次面,不过没什么好印象。”
“嗯。”
“唉,我还听说大哥纳了一房小妾,是沈静姝的陪嫁,是真的吗?”壹趣妏敩
“是真的。”
晴儿端起的茶杯停在嘴边,她不知该不该告诉嫂嫂,那个小妾就是她。
小杏站在一边越听越清醒,这位闫小姐是姨娘二哥的妻子,姨娘的二哥的大哥是主君?那姨娘和主君是兄妹?而且闫小姐还不知道姨娘和姜大人的关系。
我的天,小杏在心中缕清这层关系后,惊讶的捂住嘴巴,恐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这可怎么办?若是被郡主发现这层关系,姜大人不会被刁难,但姨娘可就性命不保了。
若这层关系被姜大人的仇家发现告到了御前,他们姜府都要被流放。
她一定要帮姨娘守住这个秘密!绝不能被郡主发现!
……
接近亥时,李延驾好马车,姜政安和闫峰坐着马车往客栈赶去。一路上很平静,甚至没有一个行人。
三人在客栈门口与姜政毅带的亲兵汇合,快走出镇时,被一队衙门的士兵拦住了,估计有四五十人。
“你们是什么人?大晚上的这么多人要去哪里?赶快交代!”
为首的人高声厉吓,企图震慑住他们。
“你过来,仔细看看我是谁?”
姜政安一眼就认出为首的男人,是多年前在寺庙里追杀他们兄妹的其中一人。今日他既然主动送上门,他就没有理由再放过他!
为首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往前凑着,他感觉出面前的人有股压迫的气势,这人比他高出半个头。借着月光,他抬头看清了姜政安的面貌。觉得熟悉,仔细一想又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姜……姜政安!真的是你!”
“呵!看来我没认错人!”
姜政安冷哼一声,让人不寒而栗。
“大哥!他是谁?”
“多年前追杀我和晴儿的人!”
“什么?”
姜政毅拔出剑怒气冲冲地就要上前。他还没来得及了解大哥与晴儿这几年的遭遇,不过想想也可以知道他们过得并不容易。
他们那时候就受杨文涛的威胁,爹娘枉死,最后连他们兄妹三人都不放过!他们兄弟二人一定会将这些欺辱他们的人挨个碾死!
“阿毅,我来!”
姜政安夺过剑,挡在二弟的面前,这些仇怨让他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姜政安施展轻功飞身一跃,还没等为首男人反应过来,剑已经插在他的胸口。他利落地手起剑至,又慢条斯理地抽回剑,不慌不忙开口道:“偏心脏半寸,剑深一寸,若是现在去找大夫,你还有的救!”
“你!”
为首的男人被强大的气场震慑住,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慢慢向后退着,身后的狗腿子们慌乱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们两人快带我去找大夫!剩下的不要放过他们,县太爷有令,对他们一行人格杀勿论!”
姜政安没想现在就要他的性命,他的性命日后自有律法会收。为首的男人匆忙逃走,剩下一群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一时剑拔弩张。
若是真打起来,会拖延一两个时辰,何况这些士兵都只是听指挥做事,罪不至死。
“你们知道我是谁吧?听起来熟悉吗?”
姜政安在士兵面前走了一圈,这其中也有他熟悉的面孔。
“熟悉,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清古县的骄傲!”
士兵中一个人走了出来,姜政安仔细看去像是张家村的张威,小时候他也在清风书院读过两年书。
“来之前你们知道,杨文涛命令你们除掉的人是我们吗?”
“不知道!”
“不知道!”
士兵中又有人接话道,也有人默默摇头。他们不傻,一介平民如何敢与新科状元对抗!
“杨文涛是个清官吗?他平日让你们办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如今的赈灾银就被藏在此地!你们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儿父母忍饥挨饿吗?”
“什么?”
“是真的吗?”
“在哪里?”
“我就知道杨文涛不是个好官!”
士兵们窃窃私语起来。
“我们的妻儿被威胁了,若是今日的差事办不好,把你们放走,我们就会被赶出清古县,只能去做流民!”
“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了!只是在恐吓你们!你们若是相信,随我们一起去姜家村的北山上一看究竟!我们一起去抓贪官!”
“好!听状元郎的!”
“一起抓贪官!”
“一起抓贪官!”
姜郑毅和闫峰等人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本来他们还想大战一场,没想到姜政安仅凭几句话就把对方收到自己阵营了,这若是放在行军打仗中,也不用血流成河,凭着三寸之舌就能把敌方收编入营。
这种场面李延跟着姜政安见的多了,并不惊奇。单说几年前姜大人孤身舌战摄政王都可以毫发无损,并让其甘愿把皇位传给萧景,又自愿去守北疆就已经令人啧啧惊叹。虽然他只是在室外守着,并没有亲眼见证这种名场面。可每每想起来都觉得紧张刺激,热血沸腾。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上了山,到达目的地时已是寅时,天已微亮。
姜政安仔细查看了洞口的车马痕迹,许多深的车轱辘痕是新压的,他记得昨天下午并没有这么多。心中直叹他们行动敏捷,里面大概是一座空壳山洞了。这群做兵器的人,应该是受过紧急撤离训练的。
随后姜政安命几人分别把守住前后洞口,并不急着进山洞。
天大亮时,姜政安在闫将军的亲卫和半路遇到的杨文涛的士兵里分别挑了十人,带着进了山洞,其他人则继续在洞口把守,以防意外。
“这山洞怎么是空的?他们撤的也太快了些!”
进了山洞,走了一段路,姜政毅愤愤道。
“看来他们早已做了准备!姜大人,我们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吗?”
闫峰心里也没底了,线索就到姜家村这,万一山洞里什么也没有,也不好向上面交差。
“会有的!跟我来!”
姜政安看着空的山洞,已经明白,这都是刘诸事先为他准备好的。先抛出线索引着他们来到此地,只让他一人看到兵器作坊,又迅速撤离。这是在警告他,刘诸在做的事情,他即使看到了也无法改变。不出意外的话,刘诸还会送他一份大礼。
“咱们到了!”
姜政安看着眼前摆着十口整齐的箱子,角落还堆着一些麻袋,箱子里是白银,麻袋装的是米粮。
而杨文涛则坐在其中一口箱子上,看到来人后,缓缓起身。他的面色煞白,声音带着倦气,有气无力,沉而缓。
“呵,你终究是等到了这一天!”
“是啊,我一直都记得杨大人对我们一家的“恩惠”!”
“呵呵,我的报应来了!“”
杨文涛冷笑自嘲,又盯向姜政安说道:
“赈灾银与米粮皆是我一人勾结清古县最大的草寇王彪打劫来的。因我贪心不足,想多分一些,而被草寇威胁住全家的性命,如今我幡然悔悟,自愿认罪,并写下认罪书,交出赈灾银两与米粮。而且我已经约好王彪,明日戌时三刻在南峡口分赃,你可以带兵去围剿他们。”
“杨文涛!你能及时悔悟便好!”
姜政安安不改色,却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他能自愿悔悟?他只是刘诸的一颗弃子,用完了便丢掉,如今下场,也是他自食恶果!
“呵呵,是啊,我自愿伏法!交出赈灾银钱与米粮,供出同伙,助你们围剿草寇。唯一的愿望便是祈求天子,饶恕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天子自有论断!”
“我……”
杨文涛在他们来之前便服毒了,一直强撑到现在。嘴角流出黑血,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双眼没了聚焦,手在空中抓着什么,只见他最后弥留之际大喊一声:“娇儿!”便一命呜呼。
张威没想到县太爷竟然真是贪官,有些崇拜地看着姜政安,他听说过杨天娇与姜政安的一段渊源,看到姜政安微皱的眉头,心中觉得自己可以说点什么。
“他的女儿杨天娇七年前就嫁去郦京了,再也没回来。”
姜政安并没接他的话,他走上前把杨文涛的认罪书收好,吩咐士兵们喊人把赈灾银和米粮运回清古县的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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