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有些事终究是难以随心所欲的,试问这尘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无怨亦无遗,人活于世难免会有怨恨和遗憾,无怨遗不过痴心妄想而已,明叔您的好意我都明白,一切我心中有数,您放心。”雪墨轻言道。
“好,既然如此,那明叔也不多言了,左右一切你自己看着办,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明叔都不会反对的。”
“明叔,多谢。”
“对明叔你不用说个谢字,好了,你刚刚醒过来,等会了服药,好好休息,明叔在这,你也不好休息,我就先回来去了,让雨霖留下陪着你吧。”
云幽明出了本心轩,抬了抬头,望向天际那一轮埋在星云之中的明月,叹了口气,暗道:“太明白的人,难免会苦自己,谷主您这孙女,当真与您像的很。”云幽明正叹着别人,殊不知他自己也是个自苦的明白人。
半晌后,苡仁将煎好的药,送了过来,雪墨接过药,仰头喝下,向苡仁道了声谢后便让他回了。
“我去拿颗蜜饯,来给你。”坐在雪墨床边的云雨霖突然起身言道。
“不必了,这药不苦。”
“我知道,你嘴里不苦,可你心里呢?”
“心里苦,吃蜜饯有用么?我不竟不知,蜜饯什么时候有此奇效。”
“是没用,只是心里苦,就已经够苦了,口中里甜一些,也算是一点安慰。”
“如此,可不是自欺欺人么?”
“你呀!病了也不能糊涂一些吗?”
“你知道的,我糊涂不了。”
“还糊涂不了,你发热发的再重些,可不就糊涂了,这药也是,怎么见效怎么慢。”
“这又不是仙丹,我才刚服下,那能立时三刻就见效,再者,这药重在调理,焉能有立竿见影之效。”
“我虽不大懂药理,但也知道,有些药是能立竿见影的。”
“是,有些药的确具有立竿见影之效,但那皆是猛药厚味,寻常药物尚且有三分毒,那猛药就更是不必说了,因而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断然不可投以猛药厚味,否则欲求安保,实为难矣。”
“我不过随口一提,你还真认真了,若论药理我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过你,你病着就别劳神讲这些了,等你好了,有多少说不得。”云雨霖还是与幼时一样,一听到药理就怎么也听不下去,雪墨深知她的性子,便止住了,也没接着往下讲。sxynkj.ċöm
云雨霖看着雪墨,突然正色言道:“雪墨,我打算过几日到淮国去一趟。”
“雨霖你说什么?你不必……”
“你听我说,我可不是为了你特地去的,济世楼在淮国生意近段时间,不大景气,我一早就有心想去一趟了,原本想着年后便要启程去的,但如今淮国那边皇家出了那样大的事,或多或少难免会影响到生意,我打算提前去看看,也可以随便替你去看看那苏谦尘,若他无碍你也好安心些许。”
虽然云雨霖如此说,但雪墨知道云雨霖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打算提前到淮国去的。
“雨霖你……”
“雪墨,你什么也不必说了。”
“若要说,不如说说,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人家。”
“我有两样东西需要你帮我交给他,之前我让银笙送信给他时有些急,没有考虑得当,我等一会亲手写一篇祭文,你将祭文和一株安魂草一起带去,帮我交给他,也算我略表对他母妃的哀思。”
“好,略表哀悼也是应当的,那话呢?你有可什么话想跟他说?”
“没有”
“没有?一个字也没有。”
“没有,多说无益,该说的,我在写给他的信中已经说了,你去淮国,只需替我打听他的近况看看他人是否安好,和身体是否安康,便可以了。”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你真的没有其他话,想与君言?”
“雨霖,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与他的缘分终究还是太浅,既然缘浅,那就不必多言,免的徒增遗憾。”
“不言就不会有遗憾了么?你啊!我本以为你开窍了,正想着替你高兴,不曾想,你还是这个样子。”
“不,我变了,我本以为自己不诸风月,此生都不会染上红尘情缘,不曾想还是敌不过,缘分二字。”
“你怎么说,我倒是越来越好奇,这个坊间传闻,清风皓月,才华横溢,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苏谦尘究竟是何许模样,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关于他的传闻呢,我倒是听过不少,但是这真人我倒是还亲眼没见过,不过我觉得能把你这个这不诸风月的出尘之人,拉下红尘来,想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你与我说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端方君子”
“君子,就这么简单,你便能与他结为知己之交,对他念念不忘?”
雪墨摇了摇头道:“简单,君子二字看似稀疏平常,但其间所蕴含之意,却是极其深重的,这世间男子千千万万,可若要说能真正称得上是君子的,却没有多少。”
“此语可有些过了,世之君子虽不多,但也不少。”
“你说的君子与你说的,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这世之君子,还是有分别的,有些人只是将君子之道,言语在口中,或者写于文章上,好一些的便会付诸于言行举止中,如此便以为是君子了。”
“前二者,乃伪君子也,算不得是君子,但能将君子之道付诸于言行举止中,也不能算作是君子吗?”
“我私下以为,真正的端方君子,不止要要将君子之道付诸于平常的言行举止中,还要将其记在心中,时刻不忘,甚至刻入骨子里,只有如此才能算作是君子。”
“谦尘便是能将君子之道,深刻到骨子里的人,他的温文尔雅,儒雅清逸,都并非只是表面,而是深入其骨。”
“这便是你所认识是苏谦尘。”
“不错”
“那若有朝一日,他变了呢?比如现在他痛失其母,心中定然有恨亦有怨,那心性是否会如前呢?我只怕你会失望。”
“人都会变,就比如我,不是也与从前不大一样了吗?再者说,杀母之仇本就不共戴天,心中有所怨恨也属正常,但我始终相信,一个内心真正明净旷达的人,无论是他是身负血海深仇,还是恨意滔天,他都不会为仇恨所蒙蔽,导致迷失本心本心。”
“于他,我坚信我不会有失望的一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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