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糕是城西买糕的蓝阿婆做的,她的老伴有风湿病,我上门去看几次诊不曾收其诊金,昨日再去城西看诊,在街上偶遇蓝阿婆,她便说摊上新制些糕,要送与我尝鲜,我推脱不过只好收下了。”
“如此我们倒也不曾夸错你,只是该换了说词,也不枉费你这样想着我们,来给我们送糕吃。”
“我也是想着玉尘的生辰到了,借花献佛罢了!”
“呀!瞧我糊涂的明日便是大雪了我竟给忘了,我这个身边人竟不如你通透,真是该打。”闻言银笙感叹道。
“难为你记得这个,今岁乃多事之秋,眼见山河日下‘位卑未敢忘忧国’我心中不安,并不预备着过生辰。”
“今岁的确多事端,街头巷尾也常有百姓议论说长宁不似往昔繁华,国运也不似往昔昌盛。”
“我这些时日多事缠身,倒是不曾到街上去听民声,当今天子继位登大宝至今不过一载,这锦绣江山便落得个山河日下!不似往昔!先是翰王起兵反,后是源州添民乱,而当今天子却只知其为反王乱臣!刁民贼子!派兵遣将前往平叛!平乱!殊不知事出必有因,他自己便是这个因,若这位君王还有心治国及时悬崖勒马!如此也算‘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雪墨此语一出,三人便不复前时和乐,她心系天下,而山河日下就如同刺进她心中的荆棘,一动伤!不动亦伤!而这江山之主却不曾有她这般心,有心之人方知“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而无心之人即便群羊死尽,亦不知补牢!
三人聚首一同聊到午膳时分,雪墨留文竹在府中用了午膳,但文竹如今是善和堂的坐堂大夫,也不便久留用过膳后,她便赶着回善和堂,坐堂看诊。sxynkj.ċöm
谁知今日赶巧,雪墨在长宁城里的仅有的两位熟人,一人早晨来见,另一个午后来访。
未时三刻!雪飘飘落落的下着,雪墨正在书房细端着送上来的文书,缪妍再次来禀说,角门外有一白纱遮面的年轻女子,自称叠锦说要见姑娘,姑娘可见。
闻言雪墨笑道:“今日倒是巧了,我亲去领她入内,你唤银笙说有客来访,让她到我房中去。”
“好”缪妍往银笙房中去后,雪墨回了一趟里屋取来一把伞直径往角门处行去。
此刻角门处,正立着一副美人立雪图,图中美人身着暗纹亮缎棉衣,逶迤拖地绣红梅花的八幅棉绫裙,外披着月季红的水仙斗篷,齐整的青丝,绾成别致的灵蛇髻,髻上点缀着鉴银镶珍珠样式的珠花,似暗夜中点点明亮的星子,这身打扮虽颇为简单,却显不俗!
叠锦一见雪墨行来,不待她行至角门处,便赶着上前,放下手中提着的锦盒,将一双柔荑伸到雪墨面前,娇柔道:“人家在雪地里等你,等的这样久手都冻僵了。”
见状,雪墨笑着牵起面前的柔荑“我先替你暖着,一会给你拿个手炉。”
“好”叠锦心满意足的应下,提上锦盒随着雪墨缓缓而行。
“今日这雪虽不大,却从晨间起便不曾停过,雪地难行你挑这时候来了定也是听了外头的传言吧!”
“外头关于纳兰家小姐红颜薄命的传言的确沸沸扬扬,可我是一句不信的,外头的人哪里知道像你这样的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必是寿比南山不老松的。”
雪墨听罢叠锦此语,低头一笑道:“原是来拜寿的,多谢你记挂!”
“那是!我可时时刻刻都对吗心心念念的,瞧这是我给你备下的寿礼。”叠锦扬了扬手中的锦盒。
“这么大个盒子里头装了多少金银珠宝?”雪墨打趣道。
“装了金银珠宝的盒子我哪里敢带到你这里来,于你这高士而言金玉不过是俗物罢了。”
“我才是活菩萨这会子又是高士了!”
“这可不是我胡诌!这街上随意找个人来问问,谁人不说这云未晞,心慈若菩萨,质洁如高士。”
“贫嘴!我倒是想去做那隐于‘云深不知处’的高士,只是‘位卑未敢忘忧国’注定要做一操心人。”
二人行至雪墨房中银笙已在屋中“银笙也在,正好来瞧瞧我送给玉尘的寿礼合不合适!”
“锦姑娘送的是珍珠还是玛瑙?我这样的俗人可评鉴不了这样的物件。”
“俗!真俗!你跟着玉尘久了,她的坏毛病你倒是学了不少。”叠锦打趣道。
见叠锦尚站着便直言语,雪墨催道:“别只顾着说嘴!快些入内坐着,我好将门掩上,免得外头的寒风直往屋里贯。”
雪墨将门掩上后,便忙将房中火盆上的铜罩揭起,拿起灰锹新添上些霜炭方,至椅上落坐。
叠锦将带来的锦盒递到雪墨手上,笑道:“拿开来瞧瞧合不合心意。”
雪墨缓缓开了锦盒,只见盒子放置着一个,通体雪白!触之温润!其质光亮!品相上佳的白定瓷瓶。
雪墨小心翼翼的将其从盒中取出置于案上“这是定窑白瓷?”
笑道“好眼光!这定窑白瓷,清雅脱俗、色莹可爱,与这冬日红梅甚是相配,这礼已经到了你手里,可不许推辞。”
“定窑乃制瓷工艺中的珍品,宋时六大窑系之一,继唐时邢窑白瓷之后兴起的一大瓷窑,如今在市面上要价不菲,受之有愧!”
“定窑瓷素来以其丰富多彩的纹样著称,你细看我这一个瓷瓶,上头是没有纹样的,要不了几两钱,你呀只管放心收下吧!”
闻言,雪墨细细的品看了一番,的确如叠锦所说,定窑瓷虽是珍品,但按如今市面上定窑瓷的形势来说,重在其装饰纹样,价格上也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www.sxynkj.ċöm
“如此便却之不恭,多谢了!近日诸事烦多,我尚来来不及赏今冬这一场寒梅花事。”
“如此我这份礼,倒是送的很合时宜,我瞧着你那院中的红梅开的甚好,可折几支插于瓶中,放在屋中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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