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你会留在靖华?”
“是”m.sxynkj.ċöm
稷皇听罢,眼底下划过一丝冷意,显然他并不相信雪墨的话,“留下?当真?”
“当真,草民从不妄语。”雪墨淡然从容的应了一句。
“不妄语么?可比起相信你云未晞真的是心甘情愿留于靖华,朕更愿意相信,你此法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先以求金蝉脱壳,再作后算。”稷皇此语意有所指,他的视线灼烈的盯在雪墨身上。壹趣妏敩
雪墨迎上稷皇的视线悠悠道:“金蝉脱壳也只是能躲过一时,至于再作后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不能有的算,还未有定数,陛下多虑了,草民还不至于愚蠢到要用这样的权宜之计。”
听过此语,稷皇转念一想,这云未晞乃稳重之人,行事向来谋定后动,就算是放手博弈也总是胸有成竹,这般浅险之计,的确不似他的作风。
若说之前,稷皇对雪墨的把握还有五分的话,那么现下这一刻,稷皇觉得自己连三分都触摸不到,一想到自己竟然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年,稷皇心中顿时打起了退堂鼓,他心知雪墨虽有用,但不好掌控,于帝王之术上,有用但不听话的人实在不宜留于身边,而且这云未晞不听话之余,说话也不甚合听,为帝王者谁不愿意听些歌功颂德的话,忠言虽利于行,但未免逆耳了些。
其实若细论起来,雪墨乃明澈之人很好看透,稷皇看不透是因为他身陷淤泥久了,自以为人人都与自己一样,便不愿去相信还有白璧无瑕的人。
看着稷皇陷入了沉思,雪墨稍稍放松了些,只要稷皇愿意去想,那自己兴许还有机会能离宫,若他连想都不想那机会便渺茫了。
稷皇沉思了片刻后,又道:“好,那朕再问你,你留在靖华,打算做什么?”
“草民乃一医者,能做的事,唯有以医技普济众生,这靖华的百姓,也属这芸芸众生。”
稷皇听了雪墨言过自己愿留于靖华的缘由后,觉得这十分符合雪墨一贯的心思与做派,便也信了五六分,但他心中还是对雪墨存有芥蒂,便言道:“我稷国向繁华,靖华为我国都,自是繁荣昌盛,人寿年丰,又何需你来济?”
雪墨知晓,此语乃是稷皇有意为难,故而淡笑道:“世人皆言站得高看得远,可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立于高处,却被浮云遮了望眼,陛下看得到自然是欣欣向荣一派繁荣兴旺,可您又能否担保您看不到的地方,亦是如此?”
听了雪墨这不疾不徐的一番话,稷皇心中不悦之感突升,只见他冷冷的看着雪墨,双眸之中似藏有利剑,似要刺穿雪墨的心脏!而雪墨同样也在看着稷皇,不同的是雪墨一双明眸,眨也未眨一下,眸中一片清明什么也没有。
孟德川见两人又对上了,心中大叫一声不好之余,也感到十分惊奇,他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顶撞稷皇,而稷皇竟还容得下。
不过说起来,稷皇能容下雪墨原因说简单不简单,但说复杂也没有多复杂,一是欲念,经历了这一次的风波后,稷皇认为自己想要长寿,丹药做不到,但雪墨也许可以,二是惜才,一个才德兼备,医术无双的少年,稷皇还是很欣赏的,三是名望,不管怎么说此次也雪墨救了稷皇,若是稷皇恩将仇报,往轻了说他日后便无面目面对朝臣与百姓,也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往重了说,日后史书功笔,亦不会放过,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保不齐会遗臭万年,这样不划算的买卖稷皇是断断不会做的。
若说此时雪墨是强压着心中的恐惧的话,那稷皇便是强压着心中的怒意了。
许久之后,稷皇身上的威压渐渐散去,徐徐的道:“人只有一双眼,自然难以面面俱到,但朕手下还有数百双眼,可替朕时时刻刻盯着,就算是朕看不到的地方也终归差不到那去。”
“纵然诚如陛下所言,但无论国家是兴是衰,终究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象,皆是有之。”
闻言,稷皇盯着雪墨那灼烈的视线竟的渐渐柔和了下来,半晌后,稷皇吩咐孟德川明日一早将雪墨带往绛翠殿,并于明日午后送其离宫后,便拂袖而去。
如此结局,虽看似事了,但其实乃是一波方平,一波又起,旁不说,就说稷皇,他心中还是十分的不快,他之所以会放雪墨离开,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少年虽有才,但傲骨过盛,不好掌控,他为君多年,向来习惯一手遮天,不愿身边留有变数。
在得不到又不舍毁掉之时,便也只能远远的观望,反正只要在自己视线以内便好。
稷皇走后,雪墨顾不得还有孟德川在,乏力的瘫坐于窗边的木椅上,拿起一杯早已冷透了的茶,大口饮之,若在平时她定是不会如此辜负好茶,但现下她只想用这清凉的茶水压一压自己内心的波澜。
这一次能够在稷皇面前大胆施计,且不露出丝毫的破绽和不含半分畏惧,委实费尽了她全部的心力,现下她倒不是觉得后怕,而是觉得很累!很累!
孟德川是个识趣之人,见雪墨疲惫不堪,正闭目养着神,他也不扰雪墨,便只是沉默不语的坐着,也喝着冷茶定惊,今夜这一出,他虽只是个看客,但也是看的胆战心惊的。
一个时辰后,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天已见晓,但殿中二人仍旧纹丝不动的坐而假寐,未见起身。
直至卯时正刻,送早膳的小太监,将早膳送了来,雪墨与孟德川才起了身,但她依旧是一脸惫色,她瞧了瞧了一旁亦是一脸惫色的孟德川很是不好意思。
摇了一碗粥,递到孟德川面前,带着歉意的言道:“抱歉,孟公公,未晞带累你了。”
孟德川接过雪墨递来的粥,笑着言道:“什么带累不带累的,云大夫,言重了,只是昨夜种种,咱家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的,我跟随陛下至今数十年,自问也见过不少人,可还没有见过像你这般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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