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前一日,楚云胥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当今将于下月初南巡。
总督府需要将虚置的江南行宫整理好,重新安排一批伺候的下人,包括之前留在行宫中的下仆也要好生调/教一番,务必保证规矩礼仪都标准严谨,以此迎接当今大驾。
楚云胥将总督府的事情安排妥当后,直接回家找楚夫人了。
他要先叮嘱一下,让她别乱了阵脚,或是胡乱应承一些事情。当今南巡的消息传出去后,肯定会有不少官家内眷上门探听消息,甚至想方设法将女儿、侄女、甥女之类的塞进行宫,希望能被贵人相中,带回京城甚至宫中享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这事可不能胡乱应承,一个闹不好,那可是天大的干系!
苏清寰当时正与楚夫人说起柳轻萧送来的香皂,据说与胰子的作用一样,且用着效果更好,制作方法更简单高效,又做成了漂亮的花型,带着淡淡的花香,看着还挺不错。
依柳轻萧的说法,他已经给醉春楼的人用过了,效果确实不错,也不会对皮肤有害,这才特意包装妥当送到楚家,希望苏清寰能接受他的一片心意。
当然,若是有问题,她也可以反应出来,他一定会帮忙解决;若是没问题,就请她帮忙分享给其他人,让大家都能享受到香皂的便利洁净。
最后,若是她喜欢这香皂,他可以免费提供她用一辈子……
看楚夫人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只是视线偶尔会落在那块木芙蓉形状的香皂上,苏清寰淡淡一笑,道:“娘,你看这柳轻萧,留着是不是还有点用处?”楚夫人收回视线,满不在乎地道:“不过是换个名字、又做得好看些而已,胰子你又不是没用过,有什么好稀奇的。”就看不惯安安为那柳轻萧说话的样子,他何德何能,叫安安受了这么多苦楚后还为他说话!要不是老爷说暂时还不能杀他,区区一个柳轻萧,坟头草都该有半尺高了!
“娘……留着柳轻萧,可不只是因为这香皂的原因。”苏清寰有些无奈地解释,但看她“洗耳恭听”的样子,不由顿了顿,终于开口悄悄透露了一部分,
“娘你可知道,有一物名为‘水泥’,可以用来修桥铺路,代替青石板的作用,使得道路平坦坚实、不惧日晒雨淋,造福万千百姓?此物还可大量生产,不必耗费太多人手,浪费更多时间与钱财,无需像搬运青石板那么麻烦,更很少发生搬运失误时对役民造成的磕碰伤亡!”
其他玻璃、香皂什么的都是其次,只有这个水泥,关乎民生,关乎天下百姓,若能得之,想要名垂青史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说真的?”楚夫人闻言蓦然起身,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修路铺桥,使得道路平坦坚实这话,光凭嘴上说说其实很难想象,但是能够代替青石板……
楚家便是用青石板铺路的,楚夫人自己也见识过,巨大厚重的青石板,光是搬运与铺平就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浪费许多人手、时间与财力,若是真如安安所言,这个水泥竟然如此神奇,那还真是能造福百姓,使得天下黎民收益无穷。
“这是真的。女儿亲眼所见,亲身走过。”苏清寰微微颔首,似乎陷入回忆一般,神色有些恍惚地回答,
“因为柳轻萧的财力与六皇子的支持,短短三年时间,江南大部分地区都铺上了水泥路面,众多百姓收益无穷,齐声感谢,还写了万民书。若非亲眼所见,女儿也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楚夫人知道她所说的“亲眼所见”是在那个噩梦之中,一时有些心酸,却又不想再提那柳轻萧的名字,便作好奇状,低声问:“那水泥,是什么样的?”
“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苏清寰犹豫了下,回想着那灰色的路面,平坦光滑、落脚踏实,但真要她想出什么话语来概括,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出来。
楚夫人闻言,倒是没再要求她如何描述,只蹙着眉头问:“那柳轻萧何时会将水泥做出来?”若是真如安安所言,那么这个柳轻萧,直接弄死的话确实有些可惜。
起码要等他将这个水泥弄出来之后,或者能够弄到这个水泥的做法……
作为两江总督的夫人,楚夫人这点为民谋利的心思还是有的,柳轻萧再怎么可恨,毕竟也只是私人恩怨,涉及到能够造福百姓、也为楚云胥再添一笔功绩的事,楚夫人总会多考虑一些的。
明年又是上京述职的时间了,若是水泥之事能成,有这功绩在手上,或许楚云胥可以争取入阁辅政的机会!
“九月中旬,当今南巡至江宁,住在江南行宫,柳轻萧准备了那份策划书,原是打算献给当今的,后来不知为何却给了六皇子,还让六皇子在当今面前得了脸面……”
苏清寰略一回想,神色有些凝重地回答,“这水泥,他似乎是冬月底做出来的,但是他却是在次年三月才将水泥的食物与做法献给六皇子……”这期间隔了四个月余,楚书瑶也不知道柳轻萧究竟什么打算。
当然,剧情中柳轻萧是打算待价而沽,觉得“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而且太过轻易得到的也不会珍惜,后来实在找不到中意的人选,才迫于无奈将这“试验了无数次、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成品献给了六皇子。
不过,关于水泥的做法,柳轻萧自然不可能全数交付,所以即便六皇子另外找人尝试做出水泥,性能却没有柳轻萧做得好,最后这事自然还是柳轻萧负责。
“还要等近三个月?”楚夫人听到这话,眉头蹙得更紧了。这柳轻萧速度也太慢了些,穿越至今都四五个月了,连个水泥都做不出来,却有时间勾搭婉清、傲月这些青楼女子,莫非是这期间沉迷美色、无心他顾?
“如今情况不同,我也不能确定他需要多久。”苏清寰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道,“比如这香皂,梦境中是十月份方才出现,最先出银镜……”
初次见到水银镜中清晰到纤毫毕现的自己时,楚书瑶当时可吓了一跳,差点以为那是妖物呢。
那也是楚书瑶印象中,柳轻萧唯一为她所做的东西——虽然从剧情中看,水银镜最先出现时柳轻萧是直接弄出了两座,分别送给楚书瑶与婉清,只是他嘴上对楚书瑶所说,却是因为她而萌生了这个想法,第一面水银镜也是为她所制。
楚夫人略一思忖,正欲再言,却听到了门口传开侍女请安的声音。抬眸看去,楚云胥正挥挥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而后大步往这边走来。
“老爷。”楚夫人一面迎过去,一面吩咐侍女上茶,之前想说的话也暂时抛诸脑后。
“爹。”苏清寰也赶紧跟上,注意到楚云胥有些疲惫且颇为凝重的神情时,心中却是有所预料。看来,皇帝南巡的消息,已经传到总督府了。
楚云胥端过茶来啜了一口,润润嗓子后,直截了当地问:“安安,你可知晓,京城的邸报到了,皇上打算九月初开始南巡。”
“皇上打算南巡了,是要住在江南行宫吗?”苏清寰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
“是。”楚云胥颔首。苏清寰微微蹙眉,思考着自己究竟该说什么、该说出多少。
毕竟楚书瑶的记忆中,对这事并不十分关切,若非柳轻萧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在皇帝面前露脸,从而与她说了这事,只怕她还要等到圣驾住入江南行宫后才慢慢知晓此事。
但是剧情中却写了不少关于皇帝南巡、柳轻萧献策、与六皇子相识、投效之事,一时半会儿她有些拿不准该说多少。
“皇上此次南巡,也不知会带哪些贵人。”楚云胥见她似乎还没什么头绪,便直接开口提示道。
“皇上带了王贵妃、宁妃、云妃三位妃嫔,还有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三位皇子,此外,二皇子监国、四皇子与七皇子辅助……”苏清寰犹豫了下,很快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事虽然楚书瑶不知道,但柳轻萧却亲自接触过,就当是他无意中的泄露好了。
“皇上这是带了五、六、八位皇子与他们的母妃?”楚云胥怔了怔,若有所思地道,“二皇子监国、四皇子辅助……看来皇上是对二皇子寄予厚望了。”
四皇子生而有疾,即便自身颇有贤名却不可能继承大统,那么被留在京中监国的皇子,很有可能是四皇子该继续辅佐下去的下一代帝王。七皇子虽有慧名,但毕竟年幼,不及二皇子年岁已长、在朝中根基深厚,所以皇上的选择,会是二皇子吗?
“即便皇上对二皇子寄予厚望,最终继承皇位的却是六皇子。”苏清寰听到这话,忍不住出言提醒。m.sxynkj.ċöm
“这其中必有蹊跷。”楚云胥微微颔首,随即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安抚道,“别急,安安,这其中因由,我们总会搞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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