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哺食,楚云胥从总督府回来,直接去了正院。
“老爷,那个柳轻萧的事,查得如何?”楚夫人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迎了上来,眼神却带了些凝重与担忧。
“我刚得了回报,那个柳轻萧,确实有些可疑。”楚云胥面不改色地回答,而后顺势坐了下来,接过侍婢奉上的君山银针,揭起茶盖喝了一口。
“真的可疑?”楚夫人闻言笑容顿敛,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没错。”楚云胥看她严肃着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中暗自满足的同时,面上却不显,只低声回答道,“柳轻萧出身银华城外的柳家村,祖辈务农,生活困苦,直到供养出一个秀才儿子,日子方才好过一些。
这秀才便是柳轻萧的父亲,他娶了个同村另一个老秀才的女儿为妻,生下柳轻萧后再无所出。柳轻萧性格迂腐呆板、不知变通,本身并无功名在身,据说是连考两次不曾考上,便打算潜心苦读几年后再说。
虽家中贫苦,他却也如其他读书人一般自命清高,十指不沾阳春水,因父亲是秀才,自身长得又十分俊秀,在村中也算有些名气。
柳秀才三年前病故,留下他们孤儿寡母颇受欺凌,柳秀才之妻秉性柔弱,受人欺辱也不敢吭声,只默默忍受。一个月前被一些地痞无赖找上门,柳轻萧正好撞上,一时怒气上头,冲上去与人拼斗,不小心被人砸破了头,昏迷了两日方才醒转。”
“如此说来,这柳轻萧倒还有些血性。光是冲着这份孝心,也让人高看两分。”楚夫人见他忽然停嘴,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老爷,你说的这些,并无可疑之处啊。”若是柳轻萧真有这份孝心,倒是叫她有些改观。
只是……似乎有些不自量力了?一个文弱书生,冲上去与那些地痞无赖纠缠?嘴皮子说不过人家,打架也打不过人家,热血上头去跟人拼命,未免太欠考虑。www.sxynkj.ċöm
“可疑之处自然不在这里。”楚云胥淡淡扬眉,似乎在笑她太过性急,惹得楚夫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颇为怨念的样子——都这时候了,卖什么关子?
“你呀……”楚云胥失笑摇头,半晌才正色又道,“据同村的街坊邻居所言,柳轻萧醒来后变得非常奇怪,对周围的一切也非常陌生,连亲娘都没认出来。问他原因,只说自己被打破头后失忆了,不记得所有的一切。不仅如此,他时常还有说出一些莫名其妙、叫人难以理解的话,性情也变得与以前截然不同。”
“怎么个截然不同法?”楚夫人闻言忍不住插嘴。
“以前的柳轻萧,迂腐呆板、不知变通,一心埋头苦读,希望也能考上秀才,为此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如今的柳轻萧……伶牙俐齿颇善诡辩,举手投足风流潇洒,又颇有些文采斐然的感觉,而且很会说些甜言蜜语,对那些年轻女子很有些吸引力。”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与他说过话的女子,多半会被他迷惑住,很快会产生一种倾心的感觉,包括我们安安。更重要的是,他对读书、考秀才已经没什么执念,醒来半个月之久,甚至没再提笔写字!”
“这……果真是截然不同了。”楚夫人听得一时呆住,有些难以置信地道,“听老爷的说法,这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顿了顿,她似乎又想起什么,迟疑着问,“与他说过话的女子都会倾心于他?他真的会迷惑人心的妖术吗?”
之前她看过某些话本,似乎就有一些山精妖怪,能够附在人身上,还能迷惑人,吸食活人的精气……不行,不能再乱想下去了,太可怕了!
“他是否会些迷惑人心的妖术,暂时不能确定,但是有件事却特别可疑。”楚云胥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事?”楚夫人此时已然警惕起来,听到这话更是严肃万分。
“那日他在醉仙楼靠着《凉州词》与《将进酒》两首诗扬名,因此结识了汪巡抚的表侄,这才得以进入汪府的玉茗宴。其后更是在玉茗宴上高谈阔论、舌辩群英,这才引起了安安的好奇,又以一首《木兰词》使得安安倾心。壹趣妏敩
再加上这两日我派人去搜集到的另外一首《江城子》……”楚云胥顿了顿,而后沉声道,“这些诗词每一首都文采斐然、堪称经典,但风格截然不同,不像出自一人之手。”
“老爷是怀疑,这些诗词是有人替他捉刀?”楚夫人听到这里,不免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不是捉刀。”楚云胥十分笃定地摇头否认,看她还是有些茫然,又提醒道,“柳轻萧可不像多么惊才绝艳之人,又无权无势、连闲钱都没有多少,如何有人肯为他捉刀?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功夫,他却能‘作出’这样好的诗词,且风格各异,有些词句明明说不通,却又浑然天成、仿佛毫无破绽,叫人为之惊艳……这绝非捉刀所致。
如此才华横溢之人,定然也不屑于为旁人捉刀。”
“老爷的意思是,他极有可能是窃取旁人的诗作,成就自己的才名?”楚夫人终于反应过来,面上顿时有些震惊,“他怎么敢这样!”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光凭一个从未出过远门、更未见识过塞外之景的文弱书生,如何写得出这般豪放大气的诗词,如何会有那视死如归的勇气?”楚云胥微微颔首,神情很是不屑,眸色深沉而带着一丝极端的冷意。
楚夫人不自觉颔首,而后又有了新的疑惑:“可是,既然他是个无权无势无钱财的升斗小民,又如何能窃取得到这般叫人拍案叫绝的诗词呢?”
这些诗词既然不是同一人所写,想要窃取肯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那么柳轻萧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又是从何处窃来这些诗词的?
而且如此绝妙的诗词,若是当世之人所写,定然早就问世、为人传诵了,怎会落入柳轻萧手中,由着他凭借这些诗词而声名鹊起?
“这其中定然有鬼,只是暂时未曾发现而已。我会命人继续查探,绝不让他轻易逃过!”楚云胥沉声道。
“老爷,如此截然不同、判若两人的性格,实在诡异得很。这让我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看过的话本……”楚夫人有些迟疑地开口,看她说出话本一词后楚云胥并未嗤笑,她这才继续说道,
“话本里说,有些山精妖怪,可以附在死人身上,以吸□□血或是生气而活,甚至有些女妖精还能靠吸食男人的阳气而增长修为……你说这柳轻萧,该不会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女妖精能吸食男人的阳气,那男妖精会不会吸食女人的阴气?若是这般,他能迷惑那些年轻女子,便也说得过去了。”
楚云胥初时听到那些什么山精妖怪的猜想还觉得好笑,只是不敢表露出来,怕失笑后夫人会生气,但是听到最后那一句,他忽然蹙紧眉头面色发黑,四下里扫了一眼,没感觉到什么异常,才低声道:
“夫人的意思是,柳轻萧被男妖附身,要吸食女子的阴气方能增长修为,或者说存活?”
若当真如此,那柳轻萧便要迷惑不少年轻女子了——安安或许只是其中一个而已。不行,他要赶紧再命人去查探一番,在他的治下可不能留着这种祸害!
“老爷别急,这只是妾身的猜测而已,当不得真。”
楚夫人看他神色大变,连忙开口安抚道,“鬼神之说素来有之,但读书人不信鬼神,而且自有浩然正气护体,想来也是鬼邪难侵,老爷还是先仔细查探一番再下定论吧,免得冤枉好人。”
此时这一句冤枉好人,重点却是落在了“人”身上。楚夫人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从话本上得出的猜测,竟让楚云胥露出如此警惕的表情,想来也是戳到了某些可疑之处?
“罢了,此事暂且不提。”楚云胥见状,连忙收敛了凝重的神色,不想叫夫人跟着一起挂心,便又转移话题道,“安安自从那日醒来,也是性情大变,实在叫人担心。”
他本来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忧虑,没成想一句话却让楚夫人白了脸。他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赶紧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楚夫人面色煞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微有些急促地喘了口气,下意识扶住了楚云胥的手,颤声道:
“安安……她说做了一个噩梦,受到梦境影响,这才性情大变,还向我提出要习武以自保。”
“噩梦?是什么噩梦,怎么连夫人你也害怕起来?”楚云胥闻言,一时有些惊讶。
“不,那个噩梦虽说可怕,却并未将我吓到。反而是安安……柳轻萧昏迷之后再次清醒,于是性格大变、与之前截然不同,我方才还怀疑他是不是换了个‘人’,如今提起安安……
她不也是如此吗?昏迷之后再次清醒,便也性格大变,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楚夫人仿佛想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掩饰不住声音的颤抖,她紧紧攥着楚云胥的手,似乎有些无法承受一般,抬头对上他的眼,哑声说道,“老爷,你说我们安安……那还是我们的安安吗?莫非她也同柳轻萧一般,已经不是原来的柳轻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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