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肃这会正在三楼的一间“办公室”中,他还不知道教主曾让易分辉有难事可来找他的那档事,所以见到易分辉着实吃了一愕。
易分辉也没想到岳掌柜就是曾在山洞中见过的那人,可也没套近乎,连忙就将那张啥也没有的笺纸交给了他,有些忐忑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岳肃看着那张空白的笺纸,确实疑惑了起来,可随后就揣测到了什么,走到一旁拿出了重生汁,一涂那纸,上面便现出了一个十分特殊的印记——那是一个极其威严而又狰狞的冥帝图像!
易分辉也不知他在干吗,只见他收去了那纸,瞬间就变得甚是恭敬道:“圣女,你有何吩咐?”
易分辉忙先道了声:“不敢。”才道:“我想去顾大叔坟上拜祭一下。”
岳肃十分意外她就是要办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事,只觉她可真够“拿着令箭当鸡毛”的,又想,这事也简单,叫教里随便造一个假坟便是……
易分辉见他沉默了下来,还以为他是为难了,便道:“岳掌柜,我也想过去你们总教里怕是不太合适,可我绝不会透露贵教的内情,只是想拜祭他一下而已,这次的事我也没有告诉别人。若是……若是实在不行,那就算了。”
岳肃回过神来,不禁哂笑道:“你透露了也无妨,谁还能攻破我们总教不成?”顿了一下又道:“况且你执有此物,纵是多难的事我等也会遵从。”
易分辉一阵欣喜,倒又有些过意不去了:“岳掌柜,我……我自己能去北都的,本来也不想麻烦你们,可我不知道贵教在北都的具体地址,就算知道肯定也进不去,所以只好来找你了,你只要能在总教那边安排个人带我进去就行。”
岳肃和悦道:“不用如此客气,我尽可派人送你去的。”sxynkj.ċöm
易分辉更是不胜感激,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只会道谢时,岳肃却突又话峰一转道:“易姑娘,这事我还得向上面请示一下,你且在这里等等。”
易分辉甚是错愕,仓忙应了一声,岳肃就出门而去了。
他却是想起了教主在云山那天对这丫头的种种态度,觉得此事他不当照常处理,还是让教主亲自主张为好。
岳肃一径行到了后院,向萧寒烟禀报了此事。
萧寒烟听得都讶然失笑了,真没想到自己正想着她呢,她就来了!
岳肃察观着他的脸色,试探地道:“主君,我还真是意外,这丫头执着你的信物巴巴跑来,就是为了这么个事;可是千里相祭,也难得她对你……对顾秀才有这份心了。”
萧寒烟认同地“嗯”了一声,而后又大荡出了玩谑笑意,那双极其迷人的笑眼看着远方,如若自言道:“这可是你自己一再要来招惹我的,就怨不得我了。”
岳肃正一阵费解,萧寒烟已对他示下了起来,说完后,又让他去给贱奴授意一番。
易分辉在那屋中忐忑不安地等着,正怕会有什么变故时,岳肃便回来了,一见她就直言不讳道:“易姑娘,我家教主正好也在京中,明日就要返教;我刚才就是去向他请示了一下,教主说他把你一道带去便是。”
易分辉睁大了双眼,只有惊没有喜——她就算再不涉及江湖纷争,地狱教教主的名头也是能让任何人都有所震动和畏忌的;她虽也知感对方这份恩惠,可岳肃随便派个人送她去也罢了,若是让她和这么个该教乃至整个黑道的头号人物同路行去,她可就大感窘迫、难以接受了……
岳肃却续道:“只是我家教主还受了伤,圣女你是专门的护者,最擅此道,能否路上顺便照料他一下?”说着自己又补了一句:“我家教主待下甚厚,以前对顾秀才也是多有照顾的。”
易分辉一听这话,还哪再有半分婉拒之意,忙不迭地应道:“好的好的,这……这本来就是吾辈的职责,何况你们还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心想:“就只论他对顾大叔好,我也该报答一下他。”壹趣妏敩
岳肃嘉悦地一笑,随即一示意她还带着的一个行囊道:“易姑娘,你还没有投店吧,我这里就多有客房,你在此住下便好,也便于明日一早就随教主起程。”
易分辉正一阵犹豫,岳肃已亲自拿起了她的行囊,招呼着她向外行去。
易分辉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只能任其摆布了,一路被动地跟着他走向了后院,只是死活要过了行囊自己背着。
岳肃给易分辉安排的是一个环境很好的客房,和贱奴住的那厢房只隔着一片花圃。他现在就把易分辉引到了此处,方安顿下来,便见贱奴已让莫离扶着来在门外,一副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的样子。
原来萧寒烟只是授意贱奴先别告诉易分辉自己就是那个顾丹青之事,但贱奴一听易分辉要来,心中就动荡了起来,想到那日云山一别后,他跟教主又经历了连番凶险,都已可谓是恍如隔世,万没料到今天还能在此又见到她!贱奴未几就再也按捺不住了,急不可待地想要来和易分辉打个招呼,便叫莫离扶着他过来了。
莫离头前只见岳肃来他们房中给贱奴说了些什么后,贱奴就变得不大安生了,还有些神神秘秘的,便也没有多问,只是全依着他地行事。
可贱奴现在真到了易分辉门前,却又忧怯了起来,生怕易分辉并不待见他。
易分辉随着岳肃的目光才看到了屋外的贱奴,真是好一个惊喜,张口就道:“健奴!你也在这里?”
她那天在山洞时已听顾丹青叫过贱奴的名字,其实首先想到的也就是个“贱”字,却没有置信,因为觉得不会有人给别人取个如此轻辱的名字。
贱奴这下就满面灿烂了,赶紧招呼道:“圣女姐姐,你来了?”又点头答道:“我就住在这里,明天也会和你一道回教里去的。”
易分辉更是喜出望外,之前的不安一扫而光道:“那真是太好了,我还生怕这一路上都没个认识的人呢。”
岳肃也没想到她会和贱奴这么亲,有些慈爱地一笑道:“你二人倒是要好。”
易分辉把贱奴当作她和顾丹青唯一共有的一个亲人,见到他自是大感欣慰,但其实也又勾起了对顾丹青的伤怀,只是不愿在人前显露,而且见贱奴也无半分悲色,她就更不会表达那些了。
岳肃又道:“那你们就好好聊会吧,我先走了。”
易分辉忙对他道了个谢,岳肃便自行而去,贱奴也扶着莫离的手蹒跚地走了进来。
易分辉看了眼扶着贱奴的莫离,只是意外了一下他长得出奇漂亮,也没在意,关顾着贱奴道:“你这是……你也受伤了么?”
贱奴不由一窘,哪好意思给她讲明这事。
易分辉也看出他像是伤了臀部,又见他为难,便再没多问,只是赶紧拿了两个坐垫叠放在了一张椅中,“那你快坐下吧。”
贱奴就斜倚进了那张椅中,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式坐着,对她又感激又腼腆地一笑。
易分辉本还想礼貌地招呼一下莫离,却见他那脸冷得都像能掉下冰碴来,一副“我不想和你有半点关系”的样子,便罢了意,心想“这是叛逆期吧这。”
贱奴这会一心都在易分辉身上,压根没注意到莫离已情绪异常;现在他倒是也把莫离往身旁一张椅中拉了一下,莫离却挣脱开了他的手,硬邦邦道:“你说你的吧,我在门上等你。”说完就转身到了门口,面朝着外面直挺挺地站着。
贱奴还“善解人意”地以为他是也不惯和陌生女孩相处的,所以又犯了什么别扭,便也没再勉强他,还对易分辉说了句:“他就是这样,其实人很好的。”
莫离简直羞愤欲死,恨不能转回就捂住他那张嘴的!
易分辉忙对贱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贱奴又殷切道:“圣女姐姐,你也坐啊。”
易分辉就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他对面,和他亲近地聊了起来:“你以后就叫我分辉吧,可千万别再叫我什么圣女了。这世上除了我师父那样的人,还有谁能称得上个圣字?”
贱奴便道:“那……那我能叫你小辉么?”
他对分辉的那“姐姐”一称当然只是个敬称,其实在和分辉初次见面时就知道她比自己小,今时他又与分辉大得亲近,便想上了这么个较为亲昵的称呼。
分辉愣了一下,见他满怀期待又生怕被拒般的看着自己,便忙应了:“行的行的,你喜欢就这么叫吧。”又笑道:“那你究竟叫哪一个‘健’字啊,是健康的健还是建立的建?”
贱奴这才听出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名字,他对自己这名字早都习惯了,可不知怎地,现在面对着分辉,竟然感到了一阵羞耻,甚是难堪道:“我……我就是那个……下贱的贱字……”
分辉一阵愕然,随即回过神来,赶紧故作轻松地“噢”了一声,很平常地岔开了话道:“那天我离开时都没能和你打个招呼,你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贱奴神色一松,顺着她的话随便聊了两句后,就把话题扯到了萧寒烟身上:“听说明天你就要照料起教主了,本来我是教主的随侍,这当口也该好好照料一下他的,可恨我也受了伤,连走路都不便,还请你能对他多多费心了。”
分辉听得甚是意外,先应了一声,再道:“你不是顾大叔的随侍么?”
贱奴道:“不是不是,我从小就是跟着教主的,上次只是因……因教主顾恤顾公子,才派我去随侍他的。”他并不擅长撒谎,只是萧寒烟对真正的顾丹青确实很顾恤,他才编出了这么个话。
分辉想起岳肃也说过教主对顾丹青多有照顾,心中对这位教主愈添了些感念,问道:“贱……贱奴,那你们教主究竟受了什么伤啊?他平常有什么忌讳吗?”她作事还是喜欢有些准备的,便想要了解一下这位教主的情况,以好明天工作。
贱奴思量了一下,正要给她讲讲,却突冒一念道:“不如我就带你去见一下教主吧,你先熟悉一下他,他肯定也喜欢你去探望他的。”
分辉惊讶地睁大了双眼,随后都笑了出来,带着些打趣道:“贱奴,你也太实在了,我和你家教主都不认识,他怎么会喜欢我去探望呢?这根本都谈不上的好吗?不过我多蒙款待,也确实应该去拜见一下他的。”
贱奴也淳朴地笑了起来,“只要你愿意去就好。”说着就站起身来。
分辉正要去扶一下他,莫离已刷地转了回来,一把扶住了贱奴,话都不说地向外走去。
分辉只觉他就似个“中二少年”,也没介意,只跟在贱奴那边徐徐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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