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动作一顿，就连啃苹果的速度都慢了半晌，末了刚刚抬起头来看着江琛，就见他同样看着自己，或者说是看着他掌心里面的这枚戒指。
他摇了摇头，目光沉沉，就听面前这人突然叹了口气，“我有时候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江琛眯了眯眸子，“我打听过不少和我同期或是晚一些的老玩家，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人听说过苏望这个名字。”
“确实。”苏眠又是长叹一声，“他的出现本就很蹊跷。”
“你有没有猜测过。”江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会不会也是外界的人？”
苏眠目光颤了颤，脸上神情却并没有太多变化，“如果说他的存在仅仅是为了当初那一场副本，这个结论倒是也说得通。只不过……”
他顿了顿，重新将断掉的戒指收回来了自己的手中，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大屏幕，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照你这么说，苏望的确像是带着任务来的。”江琛看了看他，又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如今看来，任务是保护你。”
他说着停顿了下，似乎是将目光锁定在了苏眠的脸上，“所以你和这个游戏，渊源不浅。”
“差不多吧。”苏眠捏了捏眉心，他总觉得江琛还有话没有说完，就像是留了两句似的。“恐怕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那些将游戏变成这样的幕后黑手，并不想要放我出去。”
“证明他们忌惮你。”江琛又是开口说着，语气有些慢条斯理，却让苏眠莫名捏了捏手掌心。
他自认自己对这所谓的身份在这段时间并没有刻意隐藏，而以江琛的脑子，猜出来再正常不过。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会儿等江琛说话等的格外累。这层最开始被他捂紧的马甲突然要被揭开，总归是有些莫名心虚。
而江琛却在那一句话后，只是吹了吹茶叶，并没有半点要继续开口的意思。
“你能猜到我也不意外。”苏眠啃了口苹果，看着桌子上整齐摆放的一长条苹果皮，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对面这人摇了摇头。
“看来，还有希望。”
苏眠一愣，“什么？”
“出去的希望。”江琛摸了摸下巴，“这东西如果仅仅只是一个程序，那么外界的人对它的影响不可估量。”
苏眠点点头，看着江琛越发深重的眸光，“也不尽然。程序可以改动，但数据并不是那么容易删除。”
“不，我的意思是……”他垂下眸子，“既然外界有人不想让你死，那么在现实世界至少有两拨立场相对的人，在掌控这个游戏。”
苏眠皱了皱眉，脑海中很是突兀的又是那张熟悉的脸，一时间直接搅乱了他的头绪，就连思维都有些混乱。
在上个副本的最后，难道说蛇王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苏眠瞳孔蓦地收缩着，就听面前的江琛再一次开了口。
“我先前在顾忌外界的能力，不过既然现实中有人与他们相悖，恐怕不需要我们顾虑太多。”
他站起身来，走向了大屏幕前，查看了一下几分和道具商城，“上个副本给我们提供道具的那个匿名好友，多半也是外界的人。”
苏眠深吸口气，攥紧的拳头甚至已经用力到筋骨泛白，片刻后蓦地张开手掌，看着自己被掐出了几个指甲印的掌心，神情有些紧绷。
江琛都能够推测出来的事情，自己竟然从未猜到，又或者说从未向着这个方向猜测。
这叫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刚一抬头，就看见江琛已经熟练的在商城里点了几下，将积分牢牢控制在了一万。苏眠看着桌子上那堆了一大摞的道具们，只觉得自己眼皮直跳。
“你在外界的这位朋友，靠得住吗？”
江琛看着他，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熟练的开始沏下一壶茶。
苏眠摇了摇头，抬手撩了撩前面有些挡眼睛的刘海，面上的神色却是一凝。
“靠不靠谱另说。”他放下手臂，眸底的光骤然一亮，“他或许已经进来找我了。”
————
屏幕之外。
小A坐在电脑前曾经属于D先生的位置上，面上的神情有些阴沉，新换的键盘被他无止无休的敲着，手底下都快起火花了。sxynkj.ċöm
而无论他怎么敲，面前屏幕上都只是一个运行到了99%的进度条，片刻后整个屏幕突然白屏，随即电脑主机一阵运行过热的声响之后，整个屏幕一片漆黑。
小A咬紧了牙关，像是已经忍耐到了极致，脸色一次比一次黑，抬手不知疲倦的按下了开机按钮。
就差临门一脚了……
他机械的进行着一个循环的动作，看着熟悉的进度条白屏和黑屏，面上原本阴鸷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显得无比狰狞。
“不愧是池骁，防盗程序无人能及。”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那个熟悉的开机场景，桌面正中央那个红黑色的骷髅图标格外醒目。
而下一秒的语气却已经充满了狠意，恶狠狠的攥紧了手掌，“像你这种人，就不该来掺和这种游戏！”
监控内，杨非抱着手臂，看着画面里变脸速度极快的小A，默默的啧了一声。
“还真有耐心。”他摇了摇头，“算了，终极副本之前，让你再蹦跶会儿吧。”
————
休息室内，江琛点开了人气榜，看着那过分嚣张的玩家姓名，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沙发上明显坐过人的凹陷，不知在想什么。
而仅仅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玩家群聊里面却已经炸开了锅。
秦若冰和冷霜还活着的消息，很快刷爆了整个屏幕。
陆尧、时训和肖碧三个人又凑到了一起，边嗑瓜子边看着群里的玩家又哭又笑，只觉得无语至极。
“你们说那女的，她真就是玩不起。”陆尧很是随意的将瓜子皮一吐，“这家伙，打不过人家就把人家身份搞得人尽皆知，这不明摆着找揍吗？”
“这女人可是个狠角色。”肖碧一边说着一边缩了缩脖子，“先前咱一起的那场本，她可是白嫖了我一半积分。”
“他要你就给啊？”时训很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窝囊。”
“那我……”肖碧满脸通红，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得，“我也没办法啊！我本来就没啥本事，谁还不是为了活命啦？？”
陆尧默默竖了个大拇指，“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坦诚说出自己是废物的。”
“算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时训看了这俩人一眼，放下了手里的瓜子皮，“不过我也没想到……上个副本里的竟然是她们两个。”
“哎~”陆尧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抬手搭上了肖碧的肩膀，“不是我说，不然咱直接不干了，你去跟你们那什么头儿辞职，以后我罩你！”
时训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就你？”
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就是两个全息屏幕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是两张卡片，其上的内容却一模一样。
[Darker邀请信]。
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所有观众的手机屏幕同时传来了一阵震动，是属于死亡秘境APP的弹窗推送，其上同样是一条邀请消息。www.sxynkj.ċöm
【尊敬的观众，您好。介于终极副本即将开启，为让游戏内容更加丰富，以获得您更佳的互动感和体验感，死亡秘境特此推出全新限时活动——全民投票】
不少人刚刚戳进去，面前就是这样一段话。黑底红字，倒是很符合这个APP的调性。
其下是三个箭头，再一点进去，其中的内容却已经让论坛炸开了锅。
整个论坛的帖子和留言几乎从来没有过今天这种盛况，其中不少人在界定这个活动的真实性，而更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个投票的名额到底选择谁。
【哎，这说的不会是真的吧？？真能弄出来一个死亡投票？？】
【难说，但是这游戏既然都存在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被我们投进去的人，真的会进入终极副本，然后被我们看到吗？】
【那个投票通知上是这么写的，不过这种游戏把人投进去，不就是直接让他们体验终极副本了吗？】
【嗯？可以跟眠眠见面了？？】
【前面的冷静一点，追星适度，生命第一。[眠眠继续达咩.jpg]】
【好耶！这就把我同桌投进去！！】
【……】
不少帖子都开始活跃了起来，哪怕是从来没有发过弹幕的用户都已经聊得热火朝天。核心问题只有两个——投谁和投几个。
【先前那几个打人的男的，是不是得算上？】
【还有那个打孕妇肚子的熊孩子呢？他家长也别放过！】
【悄悄插一句，小孩能进去吗？】
【怎么不行？你忘了阿妄了？】
【哎总共就七个名额……】
————
苏眠抱着枕头滚在被子底下，只觉得脑海中混乱异常。
分明早就该被自己猜到的事情，却硬生生拖到现在。就连他都不清楚自己的脑子究竟是怎么了，好像无数次闪在面前的答案都能自己生生略过，让他莫名有些喘不上气。
困倦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占领了意识，却在沉沉睡过去之后，昏暗的房间内蓦地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一直手将他蒙在脑袋上的被子被拉开，指腹触摸到了他的脸上，将遮住眼睛的碎发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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