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先前大家都只是知道鲜卑三部很强,但对其究竟强到什么程度并没有概念,如今在裴炎的解释下,他们终于明白了王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壹趣妏敩
别的不提,平州刺史虽然是宋昌,但他一向为王季马首是瞻,幽、平两州称得上是王季的一言堂,但和叶池结盟的祖镝却不会这般以叶池为尊。
看上去叶池如今的势力范围很大,分布在兖州、青州和冀州东部,但除了兖州是他的大本营,另外两个地方他却未必能如臂使指。
叶池叹息一声,还是因为他手中兵力不足的缘故。十万兵马多吗?和其他州相比,多,但这些兵力只能自保,却不足够让他打败王季这样强大的对手。
当初上党情势危急,舞阳公主能从中帮忙周旋,最终让汲郡出兵抵抗异族,但面对这样的内战却未必会开口。
何况如今王季非是自己拥兵自立,而是与赵王沆瀣一气,赵王不管怎么说都姓韩,是先帝的儿子,这些皇族们随便打那都是自家事,若叶池在这种时候忽然跳出来,岂不是真成了乱臣贼子?
这就是正统之名的好用之处了。
众人都是眉头紧锁,若是就这样退避,岂不像是对王季认输?那原本依附过来的势力马上会转头去投靠王季,别指望这些人多么有节操。
他们虽不想和王季对上,但却也不愿意被这样打脸。
一时没什么好想法,叶池心绪烦乱,又要喘不上气,他赶忙转身,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好一会儿才道:“大家都先回去吧,待我考虑考虑。”
没人想打仗,打仗要投入的不只有人力,还有财力,兖州好不容易在叶池和一干官员的努力下,即便遭逢这些年的干旱依然能维持生计,让百姓们有粮可吃,不至于流离失所,他们不愿让这些辛苦付诸流水。
可是乱世就是这样,它从不与人讲道理。
叶池转头便去找了柴靖,在这种为难的时候,他觉得这位原尚书令能给他带来些思路。
柴靖听了叶池谈起如今形势,神色并不如何危急。
他看向叶池,缓缓道:“你心乱了。”
叶池一怔,接着苦笑道:“是啊。”即便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他依然讨厌战争。
这世上绝大多数战争都不是正义的。周朝如今经历过的几次战乱,有哪些是令人称道的吗?都不过是各方势力在为了争权夺利而相互倾轧,最终受苦的人却是百姓。
柴靖饮了一口茶,看向叶池,笑着摇摇头,道:“子衷,你还是太年轻。”
叶池一听这话,便知柴靖定然有解决方法,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行礼道:“请柴公提点。”
柴靖有国公爵位在身,如今不再是尚书令,只能称一声柴公以示尊敬。
他抚须而笑:“你怕打仗,王季就不怕么?”
叶池眨眨眼,下意识回道:“可是赵王……”
“嗯?赵王如何与王刺史何干?”柴靖淡然反问。
叶池顿时灵光一闪,便如醍醐灌顶一般,终于弄懂了柴靖的意思。
的确,他怕战争带来的那些后果,王季难道就不怕么?他和赵王结盟,实际上不过是在让赵王顶在前面,而自己成为幕后震慑旁人的一柄凶器,但却未必会真的为了赵王付出代价。
正因为王季有野心,所以在这种时刻会更谨慎小心,他不会做任何能削弱自身实力的事。
即便王季有鲜卑三部,还有边疆精兵,但却不代表他能挥霍手下的兵力。
正如裴炎所说,他们若和幽州对上,即便胜也只能是惨胜,更大可能会败,但幽州在这场战争中同样要付出严重的代价。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王季绝不会希望自己成为一只受伤的老虎。
所以王季目的就很容易猜出来了,他不一定是想要动手,只是想凭借这样一个举动表明出和叶池对抗的强硬态度,想要借此震慑住叶池,让他主动俯首称臣。
这是什么?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叶池终于恢复到了以往的沉稳淡然,他轻咳几声,笑道:“元寿帝的那道旨意该送给他才对。”
新旧两朝为了争正统之位,鸡毛蒜皮的事都要通告一番,元寿帝给靳砀的那道圣旨的内容叶池自然也听说过。
不过是义阳王贪生怕死,不敢和新朝作对,因此不等大军进境就赶忙跪下了,旨意中却成了靳砀的功劳。这番春秋笔法也是朝堂上常用的手段了。
柴靖闻言也笑:“促狭。”
既然明白了王季的心思,那么叶池原本压在心上的重担顿时一扫而空。在政治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但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既然王季并不想主动开战,就说明两人之间还有得商量。他们又没有那等杀父夺妻之恨,一切还未成定局。
原本他还在由于该如何回复安平公主,但和柴靖见过面后,叶池却立刻下定了决心,这件事一定要帮。
既然安平公主不准备靠向赵王,而是在两者之间选择了他,他就要表现出兖州的强势,免得让盟友灰心失望。sxynkj.ċöm
果然就如柴靖所料,当叶池表现出自己强硬的一面后,赵王并没有与他硬碰硬,而是转道前往河间郡。
尽管何贵嫔尽力将消息传了出来,但是河间郡的位置着实不佳。它被高阳郡、博陵郡、勃海郡、安平郡环绕,而如今除了安平郡因叶池的插手逃过一劫,其他三郡已经都依附了赵王。
何况河间王空有藩王的头衔,却不能插手当地事务,一切都由当地太守和世家说了算。他们见机不好,大开城门迎赵王军入城,何贵嫔是万万不敢说不的。无奈之下,只好如同义阳王一般,主动向赵王投诚。
赵王目前还看不出性情如何,但对于河间王这种主动投靠又无威胁的幼弟倒是没有刁难,反而为了表示优待,赏赐下去不少东西。
也不知道他哪条筋搭错了线,他忽然对手下问道:“我记得王州牧府上还有位千金尚在阁中?”
那人不知赵王是什么意思,先是一怔,然后赶忙称是。
赵王抚掌而笑:“这不正好,河间王尚未娶妻,王氏有女待嫁,正是一桩好姻缘。”
那人顿时被吓得满身冷汗。他干笑着道:“据说这位王氏女如今快到了双十年华,但河间王才刚到舞象之年,这……”实在是说不上相配。
不过其实很多人也都非常好奇,为何王季的小女儿一直待字闺中。论家室,这位王氏女虽是庶女,但有这个姓氏便能胜过其他无数世家小姐;论相貌,她曾同主母一同参加宴会,据见过的人说是长得粉面桃腮,十分美貌;论教养,她自小在嫡母身边长大,几乎算得上是半个嫡小姐。
各方面都不差,为何还不嫁人呢?有些人在私下里阴暗地嘀咕,或许是因为她三个姐姐都嫁给了鲜卑人,王季这才将她留着,想要让她再换来一支鲜卑骑兵呢。
话虽说得难听,但距事实已经很接近。
王季对待女儿的婚事向来都是如此功利,如果无法换来利益,那就不嫁。
他在成都王入京后,其实曾动过将女儿送去当侧妃的心思,但后来思索再三还是作罢。毕竟成都王妃同样出身世家,成都王又不好女色,还有着吝啬贪财的毛病。为了搭上这条线,他不但要赔上个女儿,还要赔上大量财物当嫁妆,枕头风还未必能奏效,风险太大。
后来新朝崛起,他心道南方不过只有一堆小世家,一旦他的女儿过去,凭借这般显赫的家世,皇后之位岂不是如探囊取物?谁料紧接着新朝就搞出来了那等乱七八糟的选秀。他听了直皱眉,又将此事按了下去。
一直没能找到好的联姻人选,女儿的婚事也只能一直往后拖。
这位庶女毕竟自小长在跟前,王季的妻子何氏几乎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看待,眼看拖到现在的年岁还是连个人家都没相看,急得嘴角冒泡,于是便在王季面前提了一句。
王季却为此大发雷霆,气冲冲地从正屋里出来回到书房,没过多久便从他安插在赵王身边的人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他不禁冷笑,赵王这还没打下冀州全境呢,就开始忌惮起他来了?当真以为他怕区区一个藩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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