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吟回过身,嫣然一笑,“王爷何时回来的?”
“方回府。明诚说陈桐来了?”
徐长吟点头,“略坐一会便走了,他说想与淮真换你替她制的弓把玩,便送了这木鸢过来。”说着,她的视线又望向那还在半空中晃晃悠悠飘动的木头鸟,眼中异彩连连,“这是墨家传承?也不知是他打哪儿寻来的?”
话音刚落,那木鸢似有不支,摇摇欲坠。淮真立时大叫起来,“娘,木头鸟要掉下来了。”
朱棣上前一步,将那木鸢抄到掌中,拿在手上仔细端详,却见在鹊翅之下各有一处机栝,且尾部又设了一个孔道,“应是气灌入其中,再经过循环,使之能浮空片刻。”
朱棣将木鸢递给徐长吟,淮真登时焦急的嚷道:“娘,这个木头鸟是我的,我的!”
旁边高炽几个也眼巴巴的瞅着徐长吟手中的木鸢,很是羡慕的样子。
徐长吟哭笑不得,只能将木鸢放回桌上,“当心点,若是摔坏了,你们父王也修不好。”壹趣妏敩
几个孩子这才发现朱棣来了,高炽小脸一红,忙上前行礼。淮嫤则一伸小手,软糯道:“父王抱。”
朱棣神色柔和,将她抱了起来。高煦则凑在淮真身边,一迭声的叫嚷:“姐姐,我要玩我要玩。”
高炽和淮嫤的注意力登时又被吸引了过去。
“看来你这个父王的魅力还没一只木头鸟大。”徐长吟取笑他。
朱棣将淮嫤放下,改搂住徐长吟的腰,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笑道:“那娘娘觉得谁的魅力大?”
徐长吟拍了下他的胳膊,孩子们都在呢,这般动手动脚也不知难为情。
为着不使孩子们看笑话,夫妻俩命人照顾好孩子后,便回了寝殿。
因天还亮着,夫妻俩也不敢十分亲热,只搂在一处腻腻歪歪的耳鬓厮磨。
徐长吟趴在他身上,拿发尖挠着他的脸,边絮絮叨叨的将吴莲衣的事说了。
朱棣捉住她的手,“她性子颇有些古怪,还是少让淮真他们与她接触的好。”不等徐长吟反驳,朱棣又已道,“你是想让淮真以后也学她那样,仗着懂几分拳脚就四处乱跑?”
徐长吟默了默,半晌才盯着他道:“我知你怀疑她的身份,一直对她有偏见。最初我也因此对她并不十分放心,故而在她去的卢园后也只使人看顾几分,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她救了淮真,救了我,甚至宋大人的事上也算是帮了你。她于我于王府而言是有恩的,你怀疑她或会做危及我们的事,但事实是她并没有,我们一直防备的态度对她就可说是忘恩负义了。”
朱棣未语,听徐长吟又道:“诚然,为了孩子,我并不反对你将她调查清楚,可看在她曾救过我和淮真的份上,少一些偏见可好?”
朱棣心中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他并未把吴莲衣意欲勾引他的事说出来,省得她知道了吃心。虽然能败坏她对吴莲衣的好感,但也会让她心里更难受。
他微敛下眼帘,还是赶紧将人嫁得远远的好,眼不见为净。
“我听说,当年父皇在江州时曾纳了陈友谅的一名妾室,可有其事?”徐长吟转开了话题。
朱棣看她一眼,“怎想起问这个?”
“偶然想起听过这个传闻,想必那位夫人定是位倾城秀色。”
“那会父皇恼恨陈友谅,其兵败而亡后便纳了他的一名妾,只不过后来父皇也觉不妥,很快就将那妾放走了。”
徐长吟在心底掐算下时间,若陈桐未说谎的话,那种可能便又多了一分。
“你想说什么?”朱棣自是了解她的,并不可能无缘无故问这个问题。
徐长吟扒拉他的手指,“有些事我说了反而会影响你的判断。”
“你在怀疑陈桐?”朱棣握住她的手。
徐长吟也不奇怪他会猜到,推开他的手从他身上爬起来,扭头冲他狡黠一笑,“自个琢磨去吧。”
皇宫。御书房。
“你说北平府传来消息,老四杀了宋庭?”朱元璋一手按着额角,锐利的视线则射向站在阶下的太子朱标。
朱标皱着眉,一脸忧心忡忡,“丁大人信中所言如此,说在宋大人被杀之地留有‘燕王杀我’四个血字,据现场痕迹来看,应是宋大人临死前所留。眼下此事在北平府传的沸沸扬扬,于四弟十分不利。”
朱元璋冷笑一声,“前头老四被参贪墨,后脚朕派去调查的钦差就死在了他手里,朕这个儿子倒是够心狠手辣啊。如今消息传回京,明儿朝上那帮人就该吵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了!”
“儿臣相信四弟绝不会做此事,还请父皇明查。”朱标一撩袍跪下求情。
朱元璋看他一眼,揉揉额心,透出几分疲惫,“朕当然知道他不会杀宋庭。”老四以为他不知道宋庭曾受恩于他,但他不仅知道,且知道的比老四自己更清楚。一如那些朝臣的心思,他那些儿子的心思,他哪一个不清楚?
宋庭请命去北平府调查燕王,他知其另有目的,但为了让老四那孩子少受冤枉气,便也允了宋庭的请求。结果没想到那些蠹虫不仅胆敢刺杀朝廷命官,连他的儿子都敢诬陷。这是看他近两年心慈手软,又开始作死了?
朱元璋眼底划过一抹血腥戾气,“老二还有几日到?”
“约莫还有四五日。二弟这件事,儿臣……是儿臣对不住他。”朱标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东宫佐臣擅自弹劾朱樉三人,旁人不会在意是否是他们自作主张,只会以为是他的意思,是他忌惮朱樉三人日渐扩大的势力,欲将他们弹劾入罪。就连他的弟弟也信了,故才千里迢迢跑回京来与他当朝对质。
朱元璋眼神阴鸷,“不听话的人留着何用?”
朱标张张嘴,想说肆意杀人非明君所为,但思及辅臣劝谏的言语,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端看他这神态朱元璋就知他在想什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难道你宁肯与你的亲弟弟们闹翻,也要护着一群不听话的狗?”
朱标垂下头不置一语。
朱元璋见此又想要训斥,但想想这段时间因时与太子争执引起的朝局动荡,便强自收了怒火,只是心口憋着的火气却越来越旺盛。
“罢了。”太子不肯杀,他这个做老子的,也只能为他铺平道路了。
朱元璋回到御案后,提笔写下圣旨,“传召燕王,命他即刻回京。”
“遵旨。”
城郊别馆。
密室中,郭桓从桌上拿起一封染血的信函,环视眼周围面色各异的四五人,冷声道:“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比谁的罪名轻,以咱们那位皇上的性子,但凡被察觉一二,下场就只一个死罪难逃……诸位应当都有这个觉悟?”
“郭大人,这个道理咱们都懂,所以这些日子也一直尽力在扫清尾巴,不使人抓到把柄。”其中一面容清瘦的官员捋着须,慢声说道。
他旁边腆着肚子的官员哼了声:“如果不是担心皇上察觉,我们何必跟你干那些掉脑袋的事?”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正是,你今日聚集我们前来究竟有何事?”
郭桓将那带血信函往桌子中间一丢,冷着眉眼,“这信是从宋庭身边的近侍身上发现的,此人在月前奉宋庭之命前往北地,”他扫眼众人,一字一句的说,“在毁掉那些证据前日。”
室内气氛一滞,众人皆非蠢人,自是明白了郭桓话中之意,而正是因为明白,当下无不变了脸色。
那清瘦官员拿起信函,抽出信上下一扫,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宋庭使人将证据藏到了北地,莫怪他会请命去北平府!”
其余人闻言立时拿过信,余后莫不脸色难看至极。
那腆肚官员一拍几案,咬牙道:“好个宋庭,竟将我们都耍了!”
“此人现在何处?”清瘦官员看向郭桓。
“自是去了他该去的地方。”郭桓冷道。
“可有拷问出他将证据藏在何处?”
“宋庭养的好狗,倒是忠心耿耿,未及我的人拷问便咬舌自尽了。”郭桓按了按额头,这两天若非他的人仍未放松对宋家的监视,也不会发现其中还有这么个人。
“就算宋庭前去北平府是为取回证物,但如今他已死的不能再死,还能如何威胁到我们?诸位未免太过杯弓蛇影。”一道慢悠悠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郭桓看向坐在对面的人,“王大人觉得本官杞人忧天?”
“自然。”王齐沛浅呷了口茶,不疾不徐的道,“证据没拿出来的时候,那就只是一堆废纸,而等拿出来了,谁还知有没有用处?诸位莫忘了,咱们为何会冒大不韪将东宫与三位王爷拖下水!”
郭桓阴沉沉的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现在这事已经不只是我们的事,而是……”王齐沛放下茶盏,“极可能动摇支援东宫底蕴之事!”
郭桓左右几人脸色一冷,“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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