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夏玉然的说辞,闵贤妃也疑惑地看向老夫人,因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换作任何人都不会考虑。
哪知老夫人冷笑一声,对夏玉然喝道:“孽障住口!被人利用了,还有脸栽赃陷害!”
这下龚太妃和闵贤妃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即老夫人向她们点头致歉道:“臣妾太过气愤了,一时无状,请太妃和贤妃娘娘恕罪。”
这个老东西,倒会拿腔作势,龚太妃暗啐一口,不阴不阳地回道:“夏老夫人也说了,太过气愤所致,情有可原,哀家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只是哀家素来敬重夏侯爷,他上了战场可是条铮铮铁骨,你可不能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给他抹黑才是!”
老夫人恭敬地回道,“臣妇省得。”
龚太妃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说道:“那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老夫人便道:“莫然自从上次寿宴后,便对臣妇说过,她发现了一个秘密,因为这个秘密她可能会遭遇不测。果不其然,她应邀去落霞寺参加诗会,半道上竟然遇到天极教的刺杀,前几天晚上去看了八皇子回府时,又被一群黑衣人刺杀。两次幸得七王爷相救,这才幸免于难,自此臣妇不敢不相信。昨日听闻三女儿玉兰托贤妃娘娘传信,要向她道歉,臣妇恐怕玉兰再次做出糊涂事,被别人利用,这才眼巴巴跟着一起,没想到还是没能阻止得了。”
“到底是什么秘密?”龚太妃和老夫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老夫人看着她们急切的模样,脸上的恼色收敛,换了一副焦急的愁容,低声叹息道:“臣妇也一直问她,可她忧心忡忡的不肯透露,说臣妇知道了会有危险,如今臣妇只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闵贤妃见状便安慰道:“老夫人莫急,横竖宫中的侍卫已经去贵妃宫里搜救她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她比龚太妃先一步见到老夫人,听到夏莫然被刺客带去了贵妃宫,便急忙调遣了宫中的侍卫去搜救。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黎月听了,肯定了心中不好的预感,看着老夫人道:“夏府两位小姐遭此不幸,奴婢也很同情,但奴婢有一事不明,还希望老夫人能解惑。”
老夫人觑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黎月女官客气了,请讲。”
黎月便略略侧过身子,露出身后三名婢女,及她们手中拿着的食物:“贵妃娘娘听闻四小姐进宫,还十分欢喜,吩咐奴婢拿了新鲜的莲子羹和水果来招待四小姐和老夫人,怎的,老夫人和四小姐一进宫不曾拜望她便算了,老夫人怎么还冤枉娘娘。”
“冤枉?”老夫人目露不解。
黎月冷笑一声,朗声说道:“奴婢从贵妃宫来时,并不曾见到什么刺客,也没见到四小姐去拜望,反倒一来凡宁宫便听老夫人说刺客把四小姐抓到贵妃宫去了,还让宫中侍卫去搜宫,侍卫们可都是男人,娘娘如今病倒在榻上,你们不就是欺负娘娘如今无依无靠么?”sxynkj.ċöm
老夫人还未说话,闵贤妃却已经拉下了脸,黎月这话表面上说夏家,实际还不是指责她落井下石,趁机羞辱樊贵妃。
老夫人争辩道:“黎月女官你别误会,臣妇的确是听闻那几个刺客说要把莫然带到贵妃宫去处置,这才焦急地请求贤妃娘娘使人去搜救的。”
黎月恨恨地瞪了地上跪着的夏玉然和沈明一眼,继续说道:“你们夏家也好本事,姐妹不和关我们娘娘什么事?居然还厚颜无耻地利用沈明来对付贵妃宫,当真欺负她落魄无人怜么?”
“放肆!”龚太妃一拍桌子,怒道:“主子给了你体面,才让你做了个从七品的女官,竟敢蹬鼻子上脸,指责朝廷二品的诰命夫人!”
黎月闻言跪下,目露哀色道:“太妃娘娘请明鉴,奴婢与沈明做了十几载的对食夫妻,他是什么的样的人,奴婢还不了解么?他说的话奴婢是相信的,四小姐逼他侮辱三小姐,除了她们姐妹不和,以此报复外,还想嫁祸给贵妃娘娘啊。这宫中谁不知道沈明与贵妃宫的关系呢?恐怕出了事,第一个受谴责的便是娘娘了。”
几乎在她话落,沈明便赌咒发誓地说道:“果真是四小姐逼迫的奴才,借奴才十个胆也不敢自作主张去欺辱永和公主啊!”
夏玉然只嘤嘤地哭泣,说不曾说话,但神情莫不是表明了同意他俩说的话。
“你……”老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容娘和芝晴不住地给她揉着后背和心口。
闵贤妃打着圆场说道:“好了,等见到四小姐一切自有分晓。”说着又征询龚太妃道:“老夫人看着也好些了,估摸着贵妃宫里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过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事越来越复杂,龚太妃也想早点看到夏莫然,还借机行事,没有犹豫便同意了。
而黎月虽不想闵贤妃等去贵妃宫看到自己主子的惨状,但她着实担心家里的情况,回去的心便比任何人都急。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贵妃宫而去,而到了那里,发现皇帝和宇文谨都在,搜查的队伍除了宫中侍卫,还有冥一等几位冥衣卫。sxynkj.ċöm
龚太妃没想到此事居然惊动了皇上,想到云鹤大师的预言,而皇帝也有意让夏莫然入主中宫,她觉得事情复杂起来,责怪的目光便向闵贤妃看去。
闵贤妃知道她恼自己把事情捅到皇帝跟前,不由得委屈地说道:“一位是和亲的永和公主,一位是二品诰命夫人,夏莫然又是七王爷看重的,臣妾不敢隐瞒。”
不过是怕出了事担责任罢了,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龚太妃暗暗地咒骂了一声,到底看到宇文谨有些发憷,不敢再如先前那般嚣张,装模作样地说道:“哀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皇帝身体不好,这点小事何须劳烦他。”
和亲公主和太监搞在了一块,二品诰命夫人被绑架,侯府千金至今未找到,这也算是小事?
见宇文奎和宇文谨兄弟俩都像自己看来,龚太妃倍感压力,呐呐地说道:“原是哀家说错了话,但哀家担心皇帝的心总归不会错。瑾儿此刻怎么也在宫中?”
不知是不是心虚,龚太妃对宇文谨总有一种道不明的惧意,一般都避开他,若不是死了一个风子淇,借她十个胆都不敢为难宇文谨保护的人,樊贵妃便是很好的例子。
黎月心酸地低垂下头,想必七王爷这样如神祗般尊贵的人,恐怕没有人不心动吧?她自小跟在主子身边,当然也对七王爷芳心暗许,听到主子说七王爷喜欢夏莫然的话,她未必没有嫉妒她。若她脑子清明一点,主子要动手对付夏莫然时劝着点,也许不会落到今日进退维谷的局面了,有七王爷的庇护,她们主仆俩在宫中至少如鱼得水。
黎月心头发酸,那边宇文谨已毫不避讳淡淡地回龚太妃道:“本王也是听说夏莫然出事,专程进宫了解情况的。”他的唇紧抿着,目光犀利而凉薄。
虽然有冥兰冥秀暗中跟着,夏莫然自身也有武功,但他没见着人到底不放心。
半伏在榻上的宇文奎扫了一眼宇文谨,状似关心地说道:“朕的身体不碍事,母妃不必担忧,只盼着快些找到四小姐得好。”
至于跪在地上,一脸凄惨样的夏玉然,皇帝根本连个眼神都难以施舍。
老夫人朝皇帝和宇文谨分别行了礼,用帕子压了压眼角,不迭地道谢。
就在此时,侍卫长和冥一分别来禀报:“没有找到四小姐,连可疑人影都没有搜到。”
黎月微微松了口气,她没有看见角落了的白芬欲言又止,被白宁狠狠地扯了一下衣袖,这才作罢。
听说没有找到了,宇文谨眉头紧蹙,浑身突生冷意,让在场的人心底起了一丝寒意。
皇帝掀了掀松弛的眼皮,后又闭上眼盖住眼底的嘲讽。
只听宇文谨冷峻地问道:“贵妃宫里全都搜查过了吗?”
侍卫长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不该讲,冥一却朗声回道:“贵妃娘娘寝殿中不曾搜过。”
刚松了口气的黎月心中一窒,果然听到宇文谨不容拒绝地命令道:“搜!”
他虽是先皇嫡子,如今也不过是臣子,如何能下命令搜查皇帝贵妃的寝殿?但他位高权重,又有谁敢质疑一句?
闵贤妃听了,眼眸儿一转,嘴角便勾出了笑意。
黎月跪下膝行到宇文谨面前,哭着哀求道:“看在樊家和慕容家交好的份上,看在先太后一直疼爱娘娘的份上,王爷请勿这么做。她一生好强,今天受此等侮辱,她会生不如死的!”
提到先太后慕容燕,三个人神色起了变化,龚太妃是面色一僵,耷拉着脑袋的皇帝神色微动,脸上露出迷幻般的表情来。
宇文谨脸上怒意横生,生生止住提脚踹向黎月的冲动,提高嗓音吩咐道:“还不快去搜!”颇有谁人敢阻拦,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狠戾。
冥一扫了一眼黎月,带着其他冥衣卫不由分说闯进了樊贵妃的寝殿。黎月见无法阻止,只得含泪招呼着白宁和白芬跟上,希望能给樊贵妃留些体面。
黎月一边走,一边擦着眼泪,因不见白萍,问道:“白萍呢?我去凡宁宫,这里可有什么意外?”白萍是三人中最稳重的,也是黎月最信任的得力助手。
白芬性格最是醇厚,她怕一开口便露了馅,便低垂着头专心看着路,白宁答道:“姑姑走后贵妃宫里一切如常,只白萍大概随姑姑出去了一趟,沾染了些暑气,现在正在她房中休息呢。”
黎月听罢低低地骂道:“真是个不中用的,关键时候倒娇气起来了!”因为担心寝殿里的樊贵妃,她匆匆跟着冥衣卫和侍卫的步伐,并没有发现白宁和白芬两人神色不对。
白萍,谁能想到她是七王爷的卧底呢?
殿中樊贵妃被夏莫然和冥秀翻过来倒过去,加上口不能言,心中生生憋着一口气,只剩下半条命了。见冥一等人毫无规矩地闯进来,她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眼睛暴突,显然气得不轻。
冥一等人见到樊贵妃也是一惊,这个正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老妇,真的是当初名动祁阳艳冠后宫光彩照人的樊贵妃?
侍卫们到底忌惮于樊贵妃往日的积威,全都默默地移开眼睛,也实在是她如今太过丑陋,让人惨不忍睹罢了。
黎月心中一痛,快速地跑到床边,放下绽放着靡靡艳色的桃红色纱帐,隔绝了众人震惊的目光,至于樊贵妃为何不讲话,黎月只当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人?”侍卫长看向冥一,征询意味甚浓。
都已经到了樊贵妃的寝殿了,还装什么逼?冥一不耻地转过头去,斜睨着侍卫长阴阳怪气地说道:“柳大人是不是不想搜啊?不想搜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你说了我才知道嘛。”
这位柳姓侍卫长被他这一大串的话都快绕晕了,刚皱了皱眉头,又听那位阴险狡诈地家伙说道:“他皱眉头了,果然对王爷的命令不满,果然是不想搜,冥九,送柳大人及各位兄弟出去。”
柳侍卫长都快哭了,他哪有对七王爷不满?怕冥一再扣上顶藐视七王爷的帽子,他赶紧招呼着下属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冥一等几人反倒抱着剑站在一旁,闲闲地看他们搜。阿里路亚,他们是具有男子气概的冥衣卫,可不能搜女人的玩意。
片刻之后,侍卫们均摇了摇头,表示毫无结果。
黎月一扬下巴,冷声问道:“冥一大人如今可满意了?不满意的话大可自己动手再搜一遍,若满意的话你们可以滚出去向七王爷报备了!”
说出如此不恭敬的话,可见她也是气急了。白宁和白芬低垂着头站在她身边,身子隐约有些颤意。
冥一并没有跟她计较,只眯着眼睛看着她身后雕龙绘凤的精致大床,白宁和白芬顺着他的目光颤抖得越加厉害了。
黎月背脊一麻,故作大声问询道:“床只有这么大,刚才你们进来时也看见了,除了贵妃娘娘,床上并无别人,难道你们还想上来细细搜索一番吗?”
皇帝女人的床,谁有胆量爬上去?
旖旎的桃红色纱帐后面,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樊贵妃面朝上,直直地僵躺着,突出的眼眸愣愣地盯着繁花似锦的顶幔,层层叠叠的布料中正藏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老鼠,乌黑的豆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瞧,时不时地咧嘴动一下,似在嘲笑她这个傲视了后宫十几年的贵妃,如今是有多么落魄。
樊贵妃知道,这只臭老鼠是夏莫然的宠物,一只老鼠也敢嘲笑自己!她眸中厉色咋起,盯着小七的目光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丑八怪,老女人!小七不为所动,甚至伸展了四肢,慢慢向她爬去。
纱帐外,冥一阴柔地笑道:“不,我们只要查一下床底下即可。”
黎月没想到他会这么难缠,怒道:“冥一,你别太过分……”
一语未完,纱帐中传来了尖锐的声音:“夏莫然你这个贱人,去死去死!”
黎月忙不迭掀开纱帐,只见樊贵妃死命地瞪着床板,而华美锦缎之下不知是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黎月骇然万分,不及她作出反应,冥一已上前一刀劈开了樊贵妃身边的床板。
“夏……夏莫然?”黎月惊了。
雕花大床下竟是空的,里面躺着的不是夏莫然又是谁?
白宁和白芬见状垂着头,脚步退了退。
樊贵妃却看着人事不知的夏莫然露出癫狂的笑来:“贱人,你终于栽到了本宫手里!黎月,赶紧拿刀来,本宫要把她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喂狗!”
“娘娘你……”疯了不成?黎月又急又怒,根本就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白宁白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宁和白芬扫了一眼犹在喊打喊杀的樊贵妃,两人对视一眼,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
冥一却冷哼一声,幸灾乐祸道:“姑姑还是想想怎么跟我们王爷,跟夏家老夫人交代的好!”
黎月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一道森冷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怎么回事?找到人没?”
原来柳侍卫长察觉事情不对劲,连忙冲出去禀报了,宇文谨得知夏莫然找到了,竟等不及冥一回报,不顾礼教闯了进来。
他看到夏莫然正躺在樊贵妃身边的暗格里,双目紧闭,面颊苍白,有种羸弱的凄美。
“阿瑾,你来了?哈哈,阿瑾,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咱们从小情分就不一般,你怎么会不管我,都是夏莫然这个贱人迷惑了你,她该死!现在我杀了她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樊贵妃侧头看到心心念念的男人,激动难以自抑,旁若无人地说道。
一干侍卫听到如此秘辛,恨不能一个个捂上耳朵才好,心中既担心七王爷杀了他们灭口,又恼恨樊贵妃恬不知耻,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白,陷他们于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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