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宇文谨便带着太子回皇城了,太子被下毒,方诗如上吊自杀,留下的人终究觉得不美,晌午一过,诗会便结束了,有些小姐觉得膈应,竟等不到明天,便先行离去了。
夏莫然听到宇文谨说要帮她取消与太子的婚约,兴奋难忍,又怕他是故意逗自己开心,患得患失之下便想稍晚一些就去寻他求证。可那男人不知闹什么别扭,竟不肯见她,隔日一大早又先行离开了,以致她这一日一夜极度难熬,只想着快些回城去找他。所以诗会一结束,她也便招呼着芝玉芝雪往回赶了,冥一仍旧护着她们。
只宇文哲竟真履行诺言,一路跟随,引得同行的千金小姐们纷纷侧目,宇文哲却仿若未闻,只一心一意讨佳人欢欣的模样。
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明目张胆,夏莫然气得双唇颤抖,这两日她被人如此陷害,真当她是个蠢的,会相信方诗如是暗谋之人吗?
夏莫然冷着个脸,好不容易回到侯府,却发现侯府也不平静。
“你说什么?”夏莫然听了守门侍卫的禀告,差点一个趔趄,不由得提高了嗓音。
侍卫见她双目圆瞪的惊愣模样,呐呐地把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今天半下午来了个公子,在府门口大喊大叫,硬说侯爷抓了他的小娘子,让侯府还人。四小姐也知道侯爷至今连个通房都没有,哪会去抓别人的娘子啊,只气得让府尹来抓人。可那公子竟不畏惧,还说他的小娘子就是表小姐,大吵大嚷的,侯爷怕毁了表小姐的名节,只能把那公子请进了府。”
待他一说完,夏莫然便知那公子不作他想,定是阴无迹无疑,如今嫣儿已指給六皇子做侧妃,只等着秦柔和他大婚后,便一顶小轿抬进六皇子府,阴无迹不管不顾地闹一通,损了嫣儿的名节不说,恐怕六皇子还会猜测夏侯府故意折辱于他。
夏莫然一时把阴无迹和宇文谨恼个半死,又担心冯嫣,提了裙便匆匆跑进了府。
“六皇子和七王爷如今都在府中,哎……”侍卫见她没听完自己的话便跑了进去,不由得暗叹四小姐果真和表小姐姐妹情深。
他刚一回身,却见八皇子大咧咧地站在府门口,心下一惊,暗道今儿是什么日子,贵人全往侯府里跑了。
侍卫想着,已躬身给宇文哲行礼了。
宇文哲浑然未见的模样,只盯着夏莫然远去的身影出神,嘴里咕哝着:“如此毛毛躁躁,真不让人放心。”说着一撩锦袍,竟也尾随夏莫然去了。
那侍卫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实在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这八皇子和四小姐……一定是他听错了!
夏莫然走到半道,芝晴便迎了上来,她自扮成游医糊弄了众家小姐后,也不方便留在落霞寺了,便先行回了夏府,故今天的事她完全清楚。
夏莫然听她讲的果然如守门侍卫一般,气得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恨不得把那阴无迹劈成两半。
芝晴看她如此哪不明白她为表小姐担忧的心,但想到泷泽堂中皆神情阴沉的贵人,芝晴便觉得自家小姐此刻进去一准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便劝说道:“七王爷也在呢,小姐即便恼怒阴公子,也该相信七王爷才是。赶了半天的路,小姐也一定乏了,不若先回梅园梳洗一番,用点儿晚膳,收拾一番再去泷泽堂。”
芝玉和芝雪虽不知芝晴此时劝阻小姐是什么意思,但她一向比两人聪明,料想她定是有原因才如此说的,便也跟着一起劝解。
夏莫然本心火难耐,恨不得冲到泷泽堂去劈了阴无迹才好,但竟三人一劝阻,倒也想通了,自己这番作为,在六皇子眼中便是坐实了冯嫣和阴无迹的私情,对冯嫣更加不利。
她暗叹了口气,顺着三人的意思果真先回了梅园。
尾随她而来的宇文哲见状,对着芝晴的身影看了看,嘴角突然划过别有意味的笑,禁不住让领路的小厮颤了颤。sxynkj.ċöm
夏莫然回去换了一件衣服再去泷泽堂时,夏之然和阴无迹的争吵已经停止了,不过场面还是非常冷凝,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几人也壁垒分明地分坐着,毫不意外,宇文谨坐在上座,饶是他喜怒不形于色,这次也被阴无迹气得面色阴沉,但阴无迹武艺高强,等闲人拿他莫可奈何,宇文谨贵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总不能当众和他干架吧?
阴无迹一脸桀骜不驯状,并没有落座,昂扬着身躯站在场中央,仍旧是那副酸儒书生打扮,想他活在自己的世界,且歪理颇多,估计其他人没有一个能说得过他的。
夏老夫人并着儿子做在一边首座上,也是一脸阴沉地看着阴无迹,显然也把他恼了个半死。
六皇子宇文铎便坐在两人对面,只脸色有些不郁,倒没看出任何气急败坏的样子。
场中最奇怪的非宇文哲莫属了,他老神在在地坐在宇文铎那一侧的尾座在,偏安一隅的模样,既非搅局又非声援自个皇兄,倒像纯粹来看好戏的,悠闲自在的好似没看见铁青着脸的七王叔,是不是还吩咐李管家给他续茶。
夏莫然嘴角微抽,实有些不明白宇文哲最近的行为了,难不成他为了自己当真不顾北辰皇族的大业了?
夏莫然略过几人,却没急着进去,先拐了弯往耳房中走去。
还未进门,便听见江阳侯夫人高昂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这个死丫头,我当初是怎么教导你的?让你一定要巴上七王爷,做他的侧妃,你倒好,听了夏莫然那个臭丫头的花言巧语,去追求什么劳什子的情爱!六皇子的侧妃能跟七王爷的侧妃相比吗?人还没过门呢,就闹出了这么多风波,以后要被贤雅郡主这个正妃压得死死的。”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夏莫然被气笑了,身后却传来芝玉不忿的声音:“小姐,这个江阳侯夫人太过分了,什么事都怪到小姐头上,表小姐要做六皇子的侧妃,本就是表小姐自己的决定,跟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江阳侯夫人这回定是眼见阴无迹来闹了一场,以为自个女儿必遭宇文铎厌弃,恐到手的富贵泡汤了,这才口不择言起来。皇帝寿宴过后,江阳侯夫人知道冯嫣要做宇文铎侧妃,可没像今天这么生气,还高兴得破天荒赏沁园的下人每人一两银子。
芝玉会生气也不奇怪,任谁碰上江阳侯夫人这个眼皮子浅薄,且又不讲道理的人,心情都无法好起来。
只听屋中亢利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呀果真是个蠢的,那阴公子虽是七王爷的二师兄,却是一介白身,又是江湖中人,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如今看你怎么办?哼,果真不行便回湖田嫁给那瘸腿的老头做填房去吧!”
听到此处,夏莫然也不禁火冒三丈起来了,这江阳侯夫人疼爱女儿,也不过是指着她得一门好亲事,从此母凭女贵罢了,对女儿的疼爱根本不是真心的。sxynkj.ċöm
江阳侯夫人见房门突然被人踹开,唬了一跳,见来人正是自己背后编排的夏莫然,不由得有些讪讪的,但想到自己的女儿全因她不听自己的话,也是积了一肚子的气的。待要发作,却被女儿阻止了去。
“母亲若看着不舒坦,不如先回沁园去吧,左右女儿不过一条贱命,无法给母亲带来慧处,那些富贵名利,母亲也别想了。”冯嫣冷冷地说道,有这样子的母亲,她也觉得丢脸异常。
江阳侯夫人不曾想女儿当着外人的面就这么刺自己,既觉失了面子,又气得心肝抽疼,当真冷哼一声便回沁园去了。
冯嫣见碍事的母亲走了,这才朝夏莫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她自万侧妃被贬成夫人以后,日子便不好过,一直闷闷不乐的,起先还伏在被子上哭上一哭,今日阴无迹一闹,她自觉跟六皇子已无可能,竟哀莫大于心死,连哭都不曾有了。
夏莫然见她伪装的笑意,不觉心疼万分,让芝玉守住门口,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和冯嫣相处了这么一段时日,缘分使然,夏莫然已然把她当成小妹妹一般疼惜了。
“母亲眼皮子浅,又被祖母和父亲苛待了这么多年,性子便又有些不可理喻,四表姐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冯嫣歉意地说道。
哪怕江阳侯夫人再不堪,那也是冯嫣的母亲,母女哪有隔夜仇,冯嫣这么为她讲话也是应该的,夏莫然又怎会真生气?只不过为冯嫣不值心疼罢了。
夏莫然不置可否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东边正堂问道:“你如今是什么打算?还想去六皇子府吗?”
冯嫣闻言身子一僵,想到自己美好的爱情还未等待开花,便已呈现凋零之姿,不由得心酸不已。
“就算我想,他也不会再要我了吧?”冯嫣苦涩地说道,事到如今,竟对那搅事的阴无迹提不起半分气来,心底还有些感激他,提醒了自己与六皇子存在多大的差距。
夏莫然默了默,她本身便不赞成冯嫣做宇文铎的侧妃,只不过她喜欢,自己这个旁人也无法反对罢了。
经过天极教刺杀一次,夏莫然知那秦柔虽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却是极高傲的,冯嫣在她手底下过活,也定是会压抑异常。
且做人妾室,哪一个能幸福美满的。
可惜这些也都要冯嫣自己想通才好。
正想着,冯嫣已转过头来握着她手道:“四表姐莫再为我担心了,我已认命了,只是不愿回湖田受人摆布罢了。待此事风头一过,我便央了母亲让我去挽宜庵清修去。”
夏莫然知她说的不过是气话,否则定会说去做姑子,而不是去清修。
不过经阴无迹这么一闹,冯嫣当真是名节已毁了,她跟宇文铎必是不可能的了,现在能认命也好。反正她年岁还小,待过个一二年,此事淡了,由夏之然牵头给她寻给普通官宦子弟,未必不比做六皇子侧妃幸福。
夏莫然如此想着,便又安慰了她一番,让芝玉留下来和秋儿一起开解她,自己却起身往正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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