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戏谑声,夏莫然惊了惊,目光本能地在逼仄的房中搜寻了一圈,发现杨令轩就在头顶上,天花板破了个大洞,他人正如巨大的壁虎一般,吸附在洞一侧的天花板上。
“令轩兄救我!”司璧惊喜道,又见楼上有人透过大洞向下看来,而自己正光着身子被又老又肥的黄老爷压在身下,不觉羞愤欲死,狠狠地一把推开黄老爷,顾不得朝夏莫然发作,先穿起衣服来。
“杨公子、司公子,我这也是被逼的……”黄老爷见形势发生大逆转,顾不得撞得生疼的腰腹,扯了嗓子哀嚎道。
司家公子尚且不敢惹了,还敢惹杨县令家的公子么?
夏莫然目露鄙夷,看着杨令轩的目光却透着寒气。
先前就觉得这人不简单,果然如此。
飞鹰爪卷了司璧光溜溜的身躯便朝顶上砸去。
“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司璧大喊,可能是觉的有了靠山,胆子大了起来。
而杨令轩在被砸到之前已快速地从洞口钻到了二层,顺手一提,司璧被他拉了出来。
夏莫然见状收回了飞鹰爪,她本来就没打算要司璧的命,只不过这杨令轩来此一招,到底是救他还是害他?
她玩味一笑,也跟着从那洞口上去。
惹得红香桂头也疼心也疼,不住地嚷着:“哎哟,我的船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司公子你还好吧?快拿衣服来给司公子穿上。”
赤裸着曝光在众人目光之下,司璧本身又羞又怒,被红香桂这么一喊,他更加羞得要钻进地缝里去了。
他何时这么丢人过?
司璧气怒攻心,一把推开小银子的服侍,自己穿起衣服来,嘴里却恶狠狠地道:“叫人来把这贱人抓住,本公子要把她送到最下等的妓院去,让她接客接到死!”
口出狂言!
夏莫然眸子一冷,手中的飞鹰爪“唰唰唰”便向司璧游去。
杨令轩自是不可能让夏莫然伤到人,出剑阻拦,鹰爪碰上泛着青光的剑,撞出一阵火花,两人便缠斗了起来。
客人们听到响动很快蜂拥而至,看到杨县令家的二公子与一名美如天仙的女子打架,旁边还杵着衣衫不整的司璧,很快便把整件事与“司公子欲强上美貌女子,不幸惹上江湖女侠”这样的桃色新闻联系在了一起。
有不想惹是生非的,趁机连嫖资都没付就匆匆离去。
有贪看夏莫然美貌的,钻到角落里去打着秋风。
红香桂看着不断损坏的桌椅盆盘,对夏莫然恼得半死,也吩咐打手与杨令轩一起围攻她一个。
夏莫然起初虽觉得杨令轩不简单,但没想到一个不受宠的县令庶子会如此厉害,自己竟拿他莫可奈何,且花船上的打手和司璧的侍从都围了过来,苍蝇多了总是碍手碍脚,她不敢再轻敌,发了暗号唤出冥兰冥秀。
司璧仗着人多,料定夏莫然插翅难逃,扫了眼角落里看好戏的客人,不由得怒声道:“今天所有的费用都算本公子的!待会拿将住这贱人,大家一起乐呵!”
典型的声色犬马之辈。
那些客人听了喜笑颜开,纷纷夸赞他大方。
而杨令轩在夏莫然唤出冥兰冥秀时,疑惑地顿了顿,只不过夏莫然才不管他神情为何不对,认定与司璧在一起的,定不是好鸟。
飞鹰爪的攻势越来越猛了。
冥兰冥秀知道主子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把人教训一二才罢休,因此专心应对花船的打手和司璧的侍从,好让主子无后顾之忧对付杨令轩。
又打了几十个回合,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杨令轩却突然显得力不从心起来,不小心受了一击后,收剑便往花船顶部跑去。
夏莫然顿时疑惑心起,不过想到宇文谨也该追上来了,便提步跟了上去。
“二公子会不会出事啊!”杨令轩的小厮兴子担忧道。
司璧并不担心,他经常与杨令轩混在一起,这小子有几分手上功夫他还是知道,认为杨令轩定是装做败逃的样子好一举抓住那贱人。
大概自以为掌控大局,司璧也跟在两人身后往顶部跑去。
并没有看见冥兰和冥秀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很快把那些打手收拾了干净。
最上一层是供客人赏景用的,时间不早了,又因为发生了变故,这一层几乎没有了人。m.sxynkj.ċöm
司璧赶到时,杨令轩和夏莫然只面对面站着,并没有交手。
而两人不远处还站着一名身形挺拔的男子,一张形如鬼魅的面具在清皎皎的月光下显得十分骇人。
司璧脊背一阵发寒,特别是那男子转过身来看向他时,让他莫名有种被地狱幽魂盯住的感觉。
“令轩兄小心些,我下去等你的好消息。”司璧战战兢兢地说道,兀自后悔自己太过冲动,应该在下面等着的,跑上来做什么?
他转身欲走,可惜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觉。
夏莫然紧紧地盯着杨令轩,好兄弟不省人事,他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杨令轩收了剑,呵呵笑道:“师兄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那女人明显是个没有内力的,司璧突然昏迷,定是宇文谨出手点了他的穴道。可惜自己并没有瞧见他如何出手的,可见是用内力产生的气流隔空封了司璧的穴道。
“师兄不愧是清贵公子,到哪都有大拨的女子趋之若鹜。”杨令轩似讥似嘲道,显然是指司婉之事。
夏莫然淡淡地撇了撇嘴,比较好奇的是一个县令的庶子为何会称宇文谨为师兄,难道他也是璇玑道长的弟子?
宇文谨不睬他,看着夏莫然道:“过来!”
混蛋,做错了事还来责怪我不成?
夏莫然不动。
杨令轩戏谑地抱了臂。
宇文谨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迈开步子往夏莫然跟前走去:“玩够了?”
杨令轩瞪大了眼,这真是冷情冷心的七王爷?
夏莫然指着他娇蛮地问道:“他到底是谁?”表情活像两人做了不好的事。
她可没忘记这个杨令轩与司璧交好,而司璧是司婉的哥哥,杨令轩也就是她的敌人。
宇文谨倒也没瞒她,淡淡地说道:“璇玑道长的关门弟子。”
果真是他的师弟,但也没否认他是杨县令的儿子。夏莫然看杨令轩的眼神一如刚才,并没有因为是宇文谨的师弟而有变化,甚至还透着凶光。
既然是宇文谨的师弟,更应该帮着嫂子才是!
杨令轩涎笑道:“萨姑娘,这完全是个误会,我不是看到那两个冥衣卫时住手了么?”
好像在应他话似的,冥兰冥秀跑了上来,看到宇文谨和杨令轩平静地站着,两人愣了愣。但主子既然没对他动手,自有他的道理,两人禀报了一声下面的情况便退了下去。
杨令轩见两人一个对自己没好脸色,另一个始终不理自己,玩心顿起,瞥了眼地上人事不知的司璧,状似哀求道:“我杨令轩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五师兄,萨姑娘你可不能怂恿他报复我呀,顶多下次你看司璧光着身子办事时我不打扰就是了。”
夏莫然听罢心头大囧,随即又恼了起来,这是求她还是害她?她不过是有心想给司璧一个教训而已,说得好像自己有什么不良癖好。
可惜她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身边的男人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特别清晰。
杨令轩一惊:“你点了他的穴道再把他扔下水,他会死的。”
夏莫然也没想到宇文谨会如此做。
只听他冷飕飕地说道:“他该死!”
说着不容夏莫然挣扎,抱起她便踩水而去。
后面自有数条隐在暗处的冥衣卫一路跟随。
“他是认真的?奇了怪了,他不是一向喜欢大师姐的吗?那女人是谁?”杨令轩瞧着两人的背影,错愕地嘀咕着。
听到二层船上不断有哀嚎声传来,他抿了抿嘴,也纵身跳进了水里。
冥衣卫看着主子面色不善地把四小姐拎进了房间,然后呜呜咽咽的声音几乎响了一夜。sxynkj.ċöm
第二天一大早,宇文谨神清气爽地下楼吃早饭,还破天荒让人去余桥镇给每人买了一碗汤记的馄饨回来。
汤记的馄饨虽皮薄馅多,但一向只能做芦苇湖上的生意,自被七王爷路过元桥镇光顾了一回生意后,从此声名大操。
此事暂且不提,且说夏莫然打着哈欠顶着黑圆圈出来时,顾大人和韩将军如同见了鬼,一个侍卫睡在主子的房里就算了,起得居然比主子还迟,这供的是太婆呢!
顾大人和韩将军为心中的想法俱是一惊,再向夏莫然看去,只见她英气的眉宇间泛着一抹羞意,偶尔间触及七王爷的目光也是带着无限的娇嗔。
待她坐下,一向看她不顺眼的冥二“咚”的一声把汤记的馄饨放到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又见冥二不自在地咂了咂满是络腮胡的嘴,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夏莫然一脸莫名其妙。
邻桌的宇文谨便淡淡地说道:“余桥镇的馄饨,那一碗是留给你的。”
七王爷这是在解释?
顾大人和韩将军瞬间惊悚了,但触及七王爷冷得像冰凌的眼刀,他们又慌了神,低下头去拼命塞食物。
“大人,你的筷子拿倒了。”顾大人的贴身随从小声地提醒道,让一桌上的冥一抽了抽。
冥二的反常,让得知他差点被宇文谨赶回去的夏莫然瞬间想通了原因,她扫了扫因泡得太久而变了形的混沌,嘴角勾出一抹笑,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十分关注着她的郭赟,眼角划过一丝狐疑。
吃了混沌,无所事事,没啥顾忌的冥衣卫开始三三两两支桌子玩扑克牌,其中最热闹的要数冥一冥二那一组了。
昨天因为夏莫然赌气出去,他们白天的赌约没能进行。
叶知府、杨县令和司员外等人来驿馆拜访七王爷时,还以为进了赌场,到处是吆喝声。
叶知府的小厮随便揪住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七王爷呢?我家大人和司婉小姐来拜见他。”
他揪住的不是别人,刚好是输了一场的冥二,本身一肚子的怒气没地方发,见到小厮讨好的嘴脸,没好气地吼道:“小十!把人带去见王爷!”
说着又回头去找冥一单挑。
小厮只觉得他被吼得一阵耳鸣。不用他回禀,叶知府等人均听到了,一脸的震惊。
不一会儿,角落里的冥十不甘不愿地站起了身,引着一干人往楼上去。
司婉不由得用余光悄悄地去看这个叫“小十”的护卫,只见他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一丝青涩,却敢对地方最高文官甩脸子。
关键叶知府不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还示意身边的小厮塞了个红包给他。
难怪说宰相门前三品官。
司婉更加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攀附上权高位重的七王爷。
杨县令爬了几级楼梯,见闯了祸的二儿子不但不跟上,还一脸兴致勃勃地凑上前去看那群侍卫在玩什么,不由得怒上心来,唬着脸嚷道:“孽子!还不快走!”
骂了一句犹不尽兴似的,嘀嘀咕咕道:“果然是小门小户生养的,烂泥扶不上墙!”
杨令轩的生母江姨娘正是出身小户,且生下杨令轩不久后便生病过世了,杨府的下人有传言说江姨娘是犯了夫人的忌讳,这才丢了命。
听到父亲语气中丝毫不掩饰的鄙夷,杨令轩瞬间赤红了眼,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要食人的猛兽。
杨县令吓了一跳,细细看去又什么都没看见。
“走就走!”杨令轩耸着肩爬上楼梯,神态举止像足了纨绔子弟。
房中夏莫然正跟宇文谨软磨硬泡,想弄清楚他到底要司婉何用,可惜宇文谨嘴巴抿得比蚌壳还紧。
听到冥十的禀报声,知道司婉也来了,夏莫然不高兴地嘟了嘴。
宇文谨看着好笑,不正经地捏了捏她脸蛋,这才冷着脸让开门。
“王爷……”刚行过礼,司婉便泪眼婆娑起来,神情哀戚,欲言又止。
司员外也是一脸的悲痛。
经过一夜,想必整个元桥镇的人都知道,司家大公子司壁与人争夺一名貌美花娘,两方发生了激烈的争斗,最后不幸被人推进水中淹死了。
夏莫然扫了一眼装逼的杨令轩,转过头去以掩饰心中的笑意。
宇文谨也太霸道了些,不过是觊觎她的美色,就如此狠戾地要了司壁的性命,那司婉也觊觎他呢,自己是不是如法炮制……
不可否认,这种狠戾她喜欢。
夏莫然沾沾自喜间,司婉已经哭哭啼啼地把司壁的不幸描述了一遍,末了像是一脸决绝地说道:“哥哥一向待人和善,总是怜惜那些花娘身不由己,常去找她们喝酒谈心,若说为争夺一名花娘打斗,那是绝无可能的事,也不知哪个眼红司家财富的小人,如此狠心地用这种法子害死了哥哥……”
夏莫然瞪大了眼睛,实在没想到这个司婉还有张仪的口才,死的说成了活的,不说司壁整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只说有人嫉妒司家的财产才设下如此毒计,说不定还能趁机除了司家生意上的对手。
司壁已死,司家也只有她一个女儿了,司婉不断地炫富,提醒宇文谨司家是如何的富贵,这样的富贵以后都将属于她,以此来增加入主七王府的筹码。
要不是从司壁嘴里知道了他们兄妹间的隔阂,就凭司婉梨花带泪的哀戚模样,任谁都不会怀疑她对司壁的兄妹之情吧。
“这么说来司公子是被司家的对手害死的,而不是为了争夺花娘?”宇文谨握着茶淡淡地问道,语气里有不容错识的威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叶知府和司婉皆窒了窒,他们一致认为司壁既然已经死了,不如借此来引起七王爷对司婉的怜惜。
没想到七王爷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竟让他们感觉到压力重重,不由自主地就想坦白一切。
叶知府不动声色地推了推司员外,司壁是他的儿子,由他说明最好。
被司婉哭诉得悲从心来的司员外蓦然回神,他同意叶知府的计策,一来是想推女儿上位,二来也是想借着七王爷的名头严惩凶手。
他抹了把眼泪,样子像是瞬间老了十岁:“王爷,司家一向行善,并没有与人结怨,能狠心置犬儿死地的,除了司家生意上的对手,不作他想。可怜我儿尸骨未寒,凶手却还在逍遥法外,连个头绪都没有。”
司婉瞬间一跪:“求王爷助司家找到凶手,严惩不怠,以慰哥哥在天之灵。”
真是演戏的高手!夏莫然腹诽了一句,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发生命案,不该先向本县的府衙报案吗?”
说得司婉等人又是一窒。
杨县令不停地用袖子抹汗。
叶知府反应极快,扫了眼杨令轩便道:“不是司家不愿意报案,只是此案事关二侄儿,杨县令也没法管。”
禹陵律法上规定,案情涉及到自己,审案的和替人诉讼的都不得参加,这叫“回避”。
杨县令脑门洞开,忙不迭应道:“是是是,案发时小儿也在场,他还下水去救司公子来着,可惜没救得上来。”
说完犹怕宇文谨不信似的,把杨令轩拉到他跟前喝道:“逆子,还不把昨天发生的事跟七王爷说一遍。”
说什么?说宇文谨才是杀害司壁的真正凶手么?
夏莫然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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