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莫然莫名其妙晕了过去,白十九终于有些紧张了,不顾男女之别,抱着她就往驿馆赶回去。
等回了驿馆才知道有人趁着叶知府发难,偷偷溜进后厢房企图行刺郭赟,宇文谨为救她背上受了一剑。
白十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该是怎样的刺客,才能令璇玑派中武功一流的清贵公子受伤?
宇文谨并没有解释,却看着他怀中的夏莫然脸色很不好看,冥一冥二赶紧地在主子房中收拾好一张软塌,让夏莫然躺了上去。
方太医把了把脉,神色与白十九差不多,这萨侍卫是个女的就先不说了,为何她的脉象与七王爷一模一样?
七王爷这脉象也奇怪得紧,明明受了很严重的伤,可那伤口居然流了一会血就不流了,脉象上除了稍微虚弱了些,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难道七王爷在璇玑道长门下练了什么护体神功不成?
可这位姓萨的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方太医想不通,便一遍又一遍地给两人诊脉。
冥二实在看不下去了,抖动着络腮胡子就把方太医给拎了出去。
冥一便站在门口对白十九做出一副恭送的模样。
白十九扫了一眼软榻上面色苍白的夏莫然,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待房中再没有旁人,宇文谨忍不住下了床,把夏莫然抱到自己身边躺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神情也是柔柔的。
他承认今天是意气用事了,故意受伤只是为了让她心疼罢了,却忘记了两人的生死同心蛊还没有解开,虽然自己受伤不会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是终究会痛。
反倒是他,因为她的特殊体质,这伤一点都不严重,甚至连药也不用吃。
他心疼,不想看到她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可他也恼怒,恼怒为了阿御不得不对宇文奎妥协,司婉只不过是他用来对付宇文奎的工具罢了,没想到夏莫然竟对她这么介意,宇文谨低低叹了口气,心中仍拂不去怀中的人儿和白十九一前一后离开的情景。
白十九是他最小的师弟,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他纨绔不化,可能因为都是幼年丧母,两人之间比其他师兄弟感情要深些,理智上他也明白白十九绝对不会和自己抢女人,可情感上就不想他们两人有过多的接触。
夏莫然明明昨夜还对白十九恼得半死,今天居然会细心帮他解决了杨县令。而杨县令一家全部殒命,白十九以后也了无牵挂,这样的两人,居然让宇文谨生出一股十分相配的感觉了,所以才冲动之下做了傻事,希望夏莫然照顾自己,心疼自己,远离白十九。
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会对她用情这么深,宇文谨苦笑了一声。壹趣妏敩
向来用情较深的一方都比较吃亏,也不知这丫头是否还一如既往喜欢自己,本来习以为常的事突然变得不确定起来,宇文谨一阵心慌,又想到信誓旦旦说至死喜欢自己大师姐没过多久喜欢上了别人,宇文谨不由得紧紧抱住了怀中的人儿,好像这样她就不会像大师姐一样说离开就离开。
夏莫然是被晃醒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宇文谨的怀中,马车驶出去有半天的路程了。
强忍下心中欲问他和他大师姐的事,夏莫然忙问宇文谨怎么会受的伤,一向无所不能的宇文谨破天荒红了脸。
他总不能说自己因为吃醋这才故意受的伤吧?只好把刺客行刺郭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又支支吾吾推说自己不小心才受的伤。
夏莫然目露狐疑,是怎样的“不小心”这大妖孽才受伤啊!
宇文谨讪讪的不说话,过了半晌才故意板着脸反问她:“本王知道你我同中生死同心蛊,难不成故意受伤让你难受么?”
夏莫然这才没了话。
宇文谨从桌子底下摸出一盘红豆糕,亲自拿了一块递到她面前。
这时车帘突然飘了一下,一眨眼,白十九已经在他俩面前坐端正了。
不知道为什么,宇文谨脑中老是充斥着他和夏莫然在一起的一幕,见了他自然没好脸色。
夏莫然接了糕,眼珠子咕噜一转,已高声道:“十九!十九!”
白十九掏了掏耳朵,痞痞地问道:“叫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马车外有道恭敬的声音在问:“属下十九,请问爷有何吩咐?”
说话的是冥十九,也是夏莫然第一次夜闯宇文谨的书房时,躲在假山上的其中一个暗卫。他听到夏莫然叫自己,激动不已,但为了掩人耳目,自报家门后还是以爷相称。
白十九一阵错愕,差点恼羞成怒,他痛恨杨家,现在事情全了了,当然要摒弃以前的一切,包括名字,但忘了宇文谨跟前的冥衣卫全都以一开始排名。
夏莫然虽然觉得突然喊冥十九有些冒失,但看到白十九吃瘪的样子她就心情大好,咯咯笑着把一个包袱从窗口递出去:“这是我给永和公主买的,麻烦你给她送过去。”sxynkj.ċöm
她这一笑,眉眼全都舒展开来,虽穿着男装,但不掩娇媚,就像初升的太阳,突然霞光照满大地。
白十九看了眼睛晶亮,托腮望着她,打趣道:“你还不如让你的玉绣坊做两身衣裳送给永和公主,这等次品,送出去也难看!”
宇文谨听了正在擦手的动作便是一顿。
没想到两人出去了一趟,白十九竟连夏莫然的底细都知道了。
宇文谨心里只觉得一股气在乱闯,却破天荒没有发作,不动声色地垂着眼睑擦他的手。
也许这种情绪闪现得太快,夏莫然并没有感受到,她拉好车帘,不让外面的尘土飞进来,然后斜着白十九嗤道:“不愧是怜香惜玉之人,还没见上永和公主的面呢,倒替她叫起委屈来了。她以后是要做老夷王的怜淑贵妃的,除了王后,就属她最大,如何还能穿汉人的衣服?送她两件不过是留个念想罢了,或者打赏别人也使得。”
白十九这才记起她挑的两见衣服都比较宽大,适合赤夷女子的肥壮体型。
他回以一笑,夸赞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夏莫然便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来。
这种样子,也只有她在宇文谨跟前才会流露出来。
如今在陌生男子面前表露,宇文谨突然觉得难以忍受,脑子一昏,等他回过神时,白十九已飞出马车七八丈远了。
白十九大叫:“你发什么疯?”
冥一和冥二围了过来,看着他栽大葱一样的姿势插在驿道旁边的一棵柳树上,两人一阵唏嘘。
“爷的功夫果真高深莫测!”冥一摇头晃脑地说道。
冥二则是一托下巴,十分感慨:“幸好那晚爷没有给我来这么一拳,我可没白公子这么好的身手承受。”
白十九听了气极,又自觉失了面子,竟头一歪,昏了。
马车里夏莫然目瞪口呆了半天,最后朝宇文谨吼道:“你到底发什么疯?”
宇文谨见她连质问的话都与白十九如出一辙,怒极反笑,扔掉手中的帕子,阴沉着脸问道:“他是什么人?你跟他恨熟吗?一个北辰弘本王还没搞清楚,现在又跟白十九牵扯不清做什么?”
什么牵扯不清?他明明是你师弟好不好?发的哪门子火?夏莫然气急。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察出不对劲来,宇文谨可是千年的面瘫,何时像今天这么反常的,难不成吃醋了?
这么一想,她心思活了起来,连知道他喜欢璇玑派大师姐的郁闷也消散了不少。
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胳膊,夏莫然嗔道:“他是你师弟,我才跟他走得近一些的嘛。”
意思是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去理会白十九。宇文谨听了面色稍霁。
夏莫然又道:“你这醋吃得可没道理啊,你跟陈西宁有名分的时候,我可是没把陈西宁如何。”
她亲近白十九,不过是痛惜他没亲人关怀,知道在他心目中这些师兄弟就像亲兄弟一样。
宇文谨听了哼了哼,却不提她是没把陈西宁“如何”,只不过气得陈西宁吐血,逼着她打发最贴身的丫鬟,又因为气恼搬了七王府小半的家产。
是没“如何”。
有了个出气筒,两人重归于好,在马车里腻歪了半天。
而出气筒白十九,直到三天后才苏醒,醒后把宇文谨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太阴险无耻了,打他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下迷药迷昏他?
冥一听他骂了一个时辰都没停歇,且不带一个脏字,眯眯笑道:“我们爷说背后骂人非君子所为,白公子既然这么喜欢讲话,今晚在玉里镇打尖的事,就有劳白公子了。”
分明是把他当成了仆人奴役,白十九气得跳脚,但想到昏迷了三天的事,还是抖着身子打马前去了。
冥二在后面扯着嗓门大喊:“白公子,王爷让你先把银子垫付着,等回了朝再让内务府的人跟你结账。”
众人便看见白十九骑在马上的身子晃了一下,不由得全都目露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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