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九歌的回答,让墨漓先是微怔,接着便忍俊不禁。几声轻笑,那声音如钟磬般温润有质,伴着这夜风月色,让百里九歌觉得有些迷幻。
她羞红着脸,别开目光,望着那一池清水,蚊声嘟囔:“难得见你笑得这么开怀,我刚想说我都看痴了,可偏偏竟是在笑话我。墨漓,你还真是讨厌。”
这话不说也罢,一说完,百里九歌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说出这么娇嗲的话来了?根本就像是坠入情网的少女,在跟自己的心上人撒娇……真是形象毁尽!
恼羞成怒,嗤道:“让你再笑话我,看我怎么惩罚你!”
话毕,百里九歌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竟突发奇想的、并且行动和思维同步的,攀上墨漓的颈子,主动贴上他的唇。
这个举动,令墨漓身躯一僵,幽月般的眸底碎光流闪,泛着惊讶的波澜。
他微微俯首,隔着迷蒙的月色,望入百里九歌澄澈无邪的眼眸,在她的眼底,他捕捉到更甚于他的惊讶,还有一丝慌张。
百里九歌娇盖如云,这会儿多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自己是疯了吗?居然、居然对墨漓……
“唔……我……”她想说对不起,可是两人始终未曾分开。她的惊慌,也变成了娇呼,将两个人的心弦一并撩起来。
眼对眼,这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能在对方的眼底看见自己的轮廓。
被墨漓凝望着,百里九歌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全被他看穿了,一时间更不知所措,便也不再想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吧!
算了算了,管它对不对呢?
百里九歌干脆闭了眼睛,像个啄木鸟似的,摧残起墨漓来。
墨漓……他真凉。就和他的身体一样,似乎从来都没有过正常人的温度。
还挺舒服的嘛……想到这里,合着的眼角翘了起来,露出甜美的笑意。
可笑着笑着,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在乱想什么啊!sxynkj.ċöm
一时激动,百里九歌猛地松开墨漓,大步后退着,差点要跳出去,满脸红的能滴出血来,那表情直如酱菜一般。
结果,因为动作过大,失去了平衡,眼看着身子就要倒摔出去,却在这顷刻,被墨漓一手勾住了腰。
像是弱柳扶风。墨漓轻绾着嘴角,这刹那委实觉得,臂弯里的腰肢,不盈一握,令他怜惜的不忍用力,生怕勒断了她。
柔声的询问:“没事吧?当心一些。”
“没……我没事。”百里九歌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如认罪一般的嘟囔着。
这可爱的模样,看得墨漓半是想笑,半是疼惜不已,再度将百里九歌揽到了胸膛上,问道:“刚才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为何突然就这般对我了?”
“我——”这种问题要她怎么回答啊!再说要是知道答案的话,她也就不会那么没头没脑的吻上去了。sxynkj.ċöm
见百里九歌羞恼成这样,墨漓也不捉弄她了,轻声说着:“莫要不好意思,其实,这样的九歌,我很喜欢。”
“啊?”百里九歌心中一甜。
“真的。”墨漓笑言。
这让百里九歌的心,顿时被喜悦所填满,那些喜悦的感觉,像是蝴蝶般,落满了她的心田,催开一朵朵的鲜花。
但是,接下来,她便不能自持的得意忘形起来了,蓦然小脸一扬,大喇喇笑道:“不过我好像不会,要不,墨漓,还是你来吧。”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怔了。
墨漓柔和的望着她,只那眼眸深处,似是藏了千万个笑意。
百里九歌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着边际的话。这一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自己、自己今晚真是疯了,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我、我……”连舌头也不配合的打结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墨漓,我乱说的,你就当没听见好不好?你还是……还是无视我吧!”
“呵……”墨漓吟出一声轻笑,这短促而清晰的声音,就像是两块上好的玉珏轻轻相撞,极是悦耳。
这表意不明的笑声,更让百里九歌一个头两个大,正打算挣脱墨漓的怀抱,赶紧闪人。可谁料,眼前,那双古洞碎雪般的幽眸,忽然放低,转瞬之间,就仿佛已经贴近到离她最近最近的地方。
百里九歌只觉得,眼前完全暗了下来。她看不到天空中那轮满月了,能看见的,只有一双宛如是蛊的眸子,勾着她的魂,惑着她的心。
是墨漓,吻了她。
轻柔的吻,如羽毛般落在了娇嫩的菱唇上,柔和的像是春日里的晚风,亦像是夏末时节飘过指尖的垂丝海棠。那般呵护,任着一点点加深,燃作热烈的火焰。
百里九歌也已经忘记了震惊,整个身子,软的像是绸缎。她迷失在了这热烈而温柔的感觉中,口中逸出的娇软呢喃,软糯的令她陌生。
口中,有着昙花的香味。那清雅的幽香,勾动了她心中的每一寸情潮。她觉得,自己像是真的坠入了一张大网之中,那是柔情所结成的网,丝丝线线,都是墨漓的绕指柔。
她不知道就这样过去多久,似乎是地老天荒,她窒息的喘不过气了,唇上的感觉才一点点的远离,也将空气一点点的送入她的口中。
墨漓缓缓抬起头,依旧是笑得清雅、温润,带着微醺的醉意,凝视着百里九歌。
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过她被吻得鲜红微肿的唇瓣,摩挲着,流连忘返。这样的感觉,让百里九歌觉得自己好像触了电,一圈圈的酥麻窜入身体的每一处,心醉了,整个人也醉了。
不禁痴痴唤着:“墨漓……”
“嗯。”他轻声应了,似是揶揄的笑问:“九歌,可还满意?”
“啊?”满意什么?
百里九歌眨着眼睛表示不解。
墨漓莫可奈何的笑了笑,也不点醒她了,这会儿只想抱着她在怀,静静感受她的娇憨可爱,共享这千里婵娟。
可不料,怀里的傻姑娘还是反应过来了,虽然,慢了半拍。
“墨漓,你、你问我可还满意?你、你怎能……”百里九歌羞恼的不知所措,脸上有了些愠色,兀的嗤道:“你怎能这样调戏我!”
调戏?墨漓失笑,也亏她能理直气壮的喊出这个词了。
笑答:“调戏自己的妻子,自然是天经地义。”
“你……!”百里九歌羞恼到无语。墨漓!竟还有这样一面!她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终是无语又羞恼的不想说话了,索性嘟着唇,靠在墨漓的怀里,静静平息方才所带来的呼吸紊乱。
花园里,桂枝的香味仍旧浓烈,甜的一如百里九歌此刻的心情,她反抱住墨漓,美美的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眸子。
却不知,不远处的丛丛桂枝中,有双眼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殷浩宸本是放心不下百里九歌,跟出来想看一看,可方才那一幕幕,却是如无情的绳索,勒住了他的心。
心被拧了、绞了、被狠狠的刺着,他咬着牙,眼底暴起了血丝,握紧的拳头在袖子下抖动得厉害,痛苦的情绪,狂烈的翻腾在殷浩宸的四肢百骸之中。
强烈的不甘,令殷浩宸一时冲动,一手猛地握住了剑柄,眼看着就要拔出剑——
却就在此时,一道寒锃的光线,刚好刺痛了殷浩宸的眼睛,也令他迅速冷静下来,这才惊觉自己差一点就要酿成大错。
他转眸,朝着光线刺来的方向望过去,这瞬间,大吃一惊。
殷浩宸没想到,那竟然是殷烈火。
她就在丛丛桂花之间,萧条的靠着轮椅背,宛如是东风无力百花残。却唯有五指之间,夹着四枚金色的针,将月色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殷浩宸倒抽一口气。没想到,殷烈火竟修习了飞针之术!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寒月、桂枝、凉风,将这幅画面隐藏在夜色之中。
殷烈火的瞳心,霍然闪烁出极致的威胁之意。她在用眼神告诉殷浩宸,若敢轻举妄动,她的针,无眼!
殷浩宸沉默了良久,脸上终于扭出了深切的苦笑。方才的自己,的确是太冲动了,他本就不该因私情而做出有损国体之事……
强行压住心中的痛楚,殷浩宸朝着殷烈火抱拳施礼,遂甩袖离去。那背影走得急而落寞,像极了一只挣扎在山崖下的老鹰。
殷烈火长长的叹着,近乎无声,眼底,是止也止不住的心涩和哀戚。方才水池边两人拥吻的画面,她也看见了,只是微微一想,便觉得心如凌迟。
她收回了金针,没有再回望,旋着轮椅,朝着前厅的方向而去……
水池边,百里九歌怔了一怔,望向丛丛桂枝的方向,喃喃:“墨漓,我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总觉得有人在桂花丛里。不过,现在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是吗……”幽月般的眸底,乍现一抹锋锐,在夜风的吹拂下,又重新化作无边的柔情。
慰道:“没事的,就算有人,也是右相府的下人,不用放在心上。”如是说着,心里却清楚的知道,桂花丛中的人是谁,也知道殷烈火阻止了殷浩宸的冲动。
却是袖口忽然被百里九歌揪住,她望着墨漓,明媚的笑问:“我想起一件事了,之前曾想问你或者小容的,但觉得你们俩总喜欢瞒着我,就一直没问。”
墨漓浅笑:“什么事,你问吧,我告诉你。”
“那太好了!”心中喜悦,百里九歌道:“你告诉我,瑶夫人究竟是何方高人?”
墨漓的神色微微动了动,倒真是没想到,百里九歌会问这个。他笑着,揽着她的腰肢,俯首凑近了百里九歌的耳畔,将答案说给了她。
听言,百里九歌的表情变的十分夸张:“瑶夫人她竟然是……!那这么说来,她的武功其实比我上次看到的,还要高出好多?”
“自是如此。”
百里九歌已然无话可说,也深切的体会到,墨漓的身边,究竟有多么的卧虎藏龙。
倒是两人正说着段瑶,段瑶便出现了。她也不靠近,只远远的站着,朝着两人笑道:“独处了这么久,也该回去继续宴席了。早些了事,也能早些回府。”
墨漓望着段瑶,答一句“我们知道了”,便牵住百里九歌的手,带着她朝段瑶迎了过去,要与段瑶一并回席。
而段瑶,本是慈祥的笑着的,却在看见百里九歌那艳红微肿的双唇时,意识到了什么,笑容,也变得更加慈祥而富有深意……
再回到席上的时候,在场的半数宾客,都已经喝了不少酒。容家为了避免群体烂醉的情况,便准备了好茶,这会儿正一杯一杯的被送到宾客们的面前。
容家这茶,泡得不错,众人的兴致便是更好,索性推推搡搡的作起诗来。
接着,又有人提议要玩对对子,好增添些节日的乐趣。这个想法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大家推举来推举去,便由容右相和容晖分别出上联,其他的人对下联。
容右相这便清了清嗓子,说着:“风声雨声读书声……”
下半句还没说,就被子祈给接话了:“风声雨声读书声,我不出声!”
容右相脸色一变,这上联可不是这样的啊!
偏偏子祈一脸正经的说道:“风声雨声读书声,我不出声,这是上联。大伯,我来给你对个下联: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鸟事!”
“你——”容右相一口茶噗出来。
众人险些笑倒了一片。
容晖见状,只好尴尬的说着:“还是本公子继续出上联吧:心仪之人,名花有主。”
子祈鄙薄的哼道:“下联:爱我之人,惨不忍睹。”
“咳咳——”容晖被自己的唾沫呛了。
容右相忍无可忍,眉毛胡子全都竖起来了,大声骂道:“容微君,你给我把这个疯丫头轰出去!以后要是再让我看见她出现在右相府,我为你是问!”
容微君无语,慵懒的摸摸后脑勺。唉,他是真的很无辜啊。
子祈自是也不示弱,竟是一下子蹦起来,叉着腰便笑道:“我怎么啦我怎么啦我到底怎么啦?既然是宴会就要图个热闹,我热闹了你们还怪我,还有天理没有?”
她狠狠哼了一声,抄起桌上刚被婢女端来的茶水,一口气全灌进了肚子里,末了还气死人不偿命的来一句:“这茶叶很不错啊,就是水不好,像是三天前的!”
说罢,正要坐回位子上,可突然间肚子疼了起来。子祈本没想在意的,可是那疼痛增幅的极快,竟是刹那间的功夫,便令子祈疼的几乎直不起身子。
她倒了下去,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凄厉的嚎叫起来。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宾客们愣住了,一时间都不知所措。
容微君连忙起身,快步到子祈的身旁,将她抱到了怀里,一手扯过子祈的手腕,探上了她的脉搏。
“毒?”这个发现,令容微君神情一肃。
“呜……”子祈疼的整张脸都白了,嘴唇也迅速的变成了乌紫色。
她勉强保持着清醒,见容微君抱着她,接着是墨漓、段瑶、百里九歌,都聚了过来……她忍着痛,奋力的呼道:“茶……茶水有毒!”
“什么?!”上座的容家人大吃一惊。这是他们专程准备的昆仑雪菊,怎么就被人下了毒呢?
段瑶亦低声喃喃:“子祈只是个客人,与在场之人素不相识,为何却是她被毒倒?”
“呜……”子祈痛不欲生,意识都快要湮灭了,可她仍旧气愤的大喊着:“到底是哪个缩头乌龟!要是真跟我有仇就出来单挑!竟然下毒……咳咳,卑鄙、阴险……待我把你揪出来的,定将你的脑袋割掉当球踢!”
“好了,子祈,别说话了。”墨漓皱着眉头,安抚了子祈一句,接着也探了子祈的脉搏,目光一沉,道:“毒的分量不轻。”
这会儿容微君已经赶紧让人去喊家中的大夫了,一炷香后,大夫提着药箱,赶了过来,给子祈切了脉后,震惊的宣布:“她……这位姑娘中的……是断肠草!”
断肠草?!这个名字让几人全都变了脸色。
谁人不知,上古时代的神农氏尝百草,便是中了这断肠草之毒后,不治身亡。此草剧毒,堪比见血封喉,何况子祈又是中了大量,情况实在危机。
几人也没时间商量,索性由容微君做主,将子祈赶紧送到太医院去,请太医们帮她看看能不能解毒。
一商量妥,容微君便抱起子祈,与段瑶一同,如风刮过一般,轻影飞出,投入夜空之中,转瞬即逝。而墨漓和百里九歌,也一同告辞,去太医院会合。
倒是两人在踏出大厅的那一瞬,清楚的听见,容右相就在后面斥骂容微君:“这不肖子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被一个疯丫头,迷得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当然,这番话对两人而言,全可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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