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公子,适才可是跟着尚公子去了后院?”秦白羽看出管家眼里的疑惑,开口再问。
管家摸不清楚他的意图,脑袋里有些蒙蒙的,点点头算作回应。
脸上划过一丝了然,秦白羽又开口道:“苏公子被人喂了药,在后院躺着,而那位尚公子却不见了。你们可看到有人从这里出去?”
管家一听他的话,立刻大惊失色,想到自家公子现在生死未仆,他哪还有心思想别的。急急忙忙带着人,就要去客栈内寻人。
秦白羽伸手将他拦下,管家看到他的表情,回道:“我们一直守在这里,没有人从这里出去过。”
说完,就不再管这个男人,风风火火地闯入客栈。
看来他们是从别的地方离开了。
秦白羽如是想着,便也走回客栈,在竹隐的院子里找到了老板。
当时院子里一片混乱,老板满脸的忧心,自己的客人突然间失踪,就算已经付过了银钱,可他留下的这么个烂摊子,着实是要人命啊。
老板心疼着,不停地对那个管家道歉,双眼未敢瞧一眼被家丁们抬着的苏公子。
“你们最好尽快找到那个破书生,否则这笔账就算到你们头上。”
管家恶狠狠地撂下狠话,就招呼家丁们,抬着自家公子离开这里。
一群人刚走干净,老板就直接蹲在了地上,满脸愁苦地抱着头唉声叹气。
秦白羽微微眯起双眼,“老板,从这里走出镇子需要多久的时间?”
“一个时辰。”老板只顾着忧心客栈的未来,全然没有注意身边站着什么人,顺口就回了一句。
“镇子外可有住处?”秦白羽再问。
老板腾出一只手,轻轻摇了摇,“外面没有庄子,到处都是林子和荒野,无屋可住。”
秦白羽了然,从荟扬镇到荟蔚城,少说也要两个时辰,而此时城门早已关闭,想来他们是不会直接奔去荟蔚城的。
镇子外又无住处,那么他们最有可能还是留在这里。
“老板,还要劳烦你通知一下镇上的所有客栈和酒楼,但凡发现尚公子三人,一定要将他们留下,还有不要让他们察觉到。”秦白羽伸手扶起地上的人,递上两锭银子。
老板微微闪了眼,没想到这位公子出手竟如此阔绰,小小的惊喜,暂时驱赶走了心头的阴霾。
“在下明白了。”老板拿了银子后,急急忙忙跑出去办事。
秦白羽双眼盯着前面的屋子,想到刚才他的悠儿就在里面,却被自己错过了,心里就是一阵懊恼。
可偏偏,命运就是如此喜欢捉弄人。
这世上最让人无奈的,莫过于一个天定的时机,他在客栈里守了一夜,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竹隐等人的消息。
他们就像是突然间蒸发掉了一样,没有出现在任何客栈内,而镇子外的方圆十里,也都有老板派过去的人,却依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看着泛白的天际,秦白羽眨了眨酸沉的眼睛,脸上露出些许疲惫之色。
是他低估了竹隐。
秦白羽失望地离开客栈,打算先赶去荟蔚城。
这座镇子周围只有通往荟蔚城的路,不管他们昨晚躲到了哪里,结果都是要去那里的。
临走的时候,老板亲自送他出来。
“这个东西你收着,苏家若是敢来闹事,你便拿出来。”秦白羽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交到老板手里后,便策马离去。sxynkj.ċöm
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老板打开了手里的锦囊,里面是一封文书。内容很简单,只是列举了苏家的横行霸道,并暗示苏家若再不知收敛,朝廷必不会姑息。
看到这些的时候,老板心里还生出些许疑虑,认为一张纸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当他看到下面的印章时,马上变得精神抖擞,恭敬地重新望向秦白羽离开的方向。
真是不得了了,原来刚才那位,就是朝廷派遣来的刺史大人。
有了这份文书,看那苏家日后还敢不敢再仗势欺人了。
莫悠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昨晚竹隐突然带着她们匆忙离开客栈,当时他的表情和以往大不相同。
之后的事情,就更让她起疑了。
他们没有离开镇子,也没有再找客栈,反而去了镇子最边缘处的一座义庄。和众多无名尸相处了两个时辰,天刚擦亮,竹隐又急匆匆带着她们离开,直奔荟蔚城。
他的行为,像是在躲避什么人。
莫悠放佛猜到了什么,心里有些激动,便也刻意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然而竹隐此人太过谨慎,根本不让她们下马车,只是让车夫去打听情况。
车夫离开了一个时辰,回来后竹隐的脸色更差,紧锁着眉头,眼里有愤慨。不过这些情绪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多久,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吩咐车夫去渥丹县。
听到渥丹县,莫悠微微睁大双眼,难得地开口问道:“唐姑娘已经回了渥丹县?”
竹隐抬眼看向她,没有任何表情,“秦白羽封了墨轩楼,抓走了我的人,还把那几个人质给放了。”
闻言,眼里微喜,莫悠暗暗松口气。
这边马车重新踏上路程,而那边秦白羽刚刚回到墨轩楼,就被顾清风告知,刚才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附近。不停地向路人打听墨轩楼的情况,最后还去了对面的荟古客栈,一刻钟前刚刚离开。
秦白羽脸上闪过一丝愤然,刚要出去追人,却被一枚暗器拦下。
暗器钉在不远处的木柱上,下面带着一张字条,上面明确表示,他若是再不尽快请旨出兵,莫悠身上的毒性就会发作,到时候她会全身溃烂而死。
想到莫悠之前痛苦的忍耐,秦白羽心里一阵窒息,不甘、愤怒,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险些再次失去了理智。
幸而有顾清风在旁提醒,他才逐渐恢复了冷静,手里的纸条很快就被他捏碎,眨眼变成了粉末洒落在地上。
当马车安然无恙地进入渥丹县后,莫悠轻轻掩下眸子,心里有些失落,又有担忧。
以她对秦白羽的了解,他没有跟过来,只能说明他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进城后,他们就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在那里住下。
莫悠不知竹隐心里到底有何打算,但想到这里还留有朝廷里的一些人,莫湛也在这里,心里不禁燃起了希望。
莫湛了解所有事情,如果能找到他,或许他有办法救她离开这里。
“竹公子,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我乖乖听话,会带我去见唐姑娘他们。”屋子里,莫悠站在窗边,看向坐在桌边的男人,说道。
竹隐挑眉,回望过去,“他们都已被秦白羽救下,莫姑娘还有何好担心的。”
“这一切都只是你说的,我凭什么信你?”莫悠反问。
竹隐失笑。
上官湄抒皱眉,不悦地看向莫悠,“你不要得寸进尺,竹哥哥带你来这里,已经很危险了,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危险?”莫悠冷笑,“也是你们自找的,与我何干。”
“你……”上官湄抒气恼地瞪着她,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脸色憋得通红。
说真的,莫悠并不想与她起冲突,毕竟这个小姑娘,曾让她非常欣赏。只不过她们立场不同,中间又夹着一个竹隐,让她们不得不针锋相对。
“我要亲眼看到唐姑娘平安无事,否则我绝不信你。”莫悠坚定地看着竹隐,说道。
竹隐明白她的意思,如果自己不按照她的意思办,这个小丫头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又要想出什么鬼主意逃离这里。
她的决绝他是见识过的,他不怕她跑,只怕她对自己太狠心。为了那个男人,她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身上的毒,或者说是她的命。
“我可以让你见她,但必须听从我的安排。若是你敢擅作主张,我会立刻杀了她。”竹隐应下,说到“死”字时,刻意加重的语气,让对方明白,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绝不留情。
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竹隐还没有来得及安排她们见面,那边就有官兵来到客栈,说是有凶犯逃到了渥丹县,他们要搜城。
听到动静后,莫悠和竹隐都不约而同想到了秦白羽。
“想不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竹隐低语一句,带着莫悠和上官湄抒,直接从窗户跳下去,乘着马车赶出城。
天色已经渐暗,他们赶到城门口时,那里也已经被重兵把守,每个进出城的人都会被严查。
“莫姑娘,得罪了。”
竹隐目光微闪,抬手封住莫悠的穴道,人瞬间软软倒了下来。
“湄抒,那些人不知道你,小心应付。”
他交代了一句话后,便抱起陷入昏迷的莫悠,走出马车小心避开人群,来到距离城门很近的大树上。
树上枝叶繁茂,加之现在天色渐暗,是个藏匿的好地方。
竹隐直直盯着城门口的动静,他们的马车缓缓走近官兵,被拦了下来。
不多时,上官湄抒从车内走出,让官兵们检查里面。
那两个人看了片刻,没有察觉到异样后,便挥挥手让她离开。
上官湄抒道了声谢,刚要收回行礼的手,谁知却有一块丝帕从她手中飞出,随着一阵风,飘向高处。
上官湄抒惊呼一声,跳起脚要去抓手帕,谁知落脚时没有站稳,直接摔了下来,直直撞上那两名盘查的官兵。
此刻城门口还站着几个出城的人,看到官兵被一名小少年砸在身下,脸上憋着笑惊呼一声。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有一道人影快速进入马车内。
马车关着一扇门,竹隐抱着莫悠紧贴在车壁上,成功避开了外面那些人的视线。
上官湄抒和官兵们在外面闹了一会儿,便连连道歉,在官兵的呵斥下,赶忙回到车里,被赶出了城。
“竹哥哥,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路上,上官湄抒直接忽视了被竹隐抱在怀里的人,眨眨双眼,期待地问道。
“不错,和你小时候一样古灵精怪。”竹隐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上官湄抒嘻嘻一笑,心情大好,能够帮上竹哥哥的忙,是她此刻最大的心愿。也让她觉得,自己对竹哥哥而言,是个有用的人。
“我们现在去哪里?”上官湄抒问道。
“灵石镇。”竹隐说道。
上官湄抒点点头,目光终于看向莫悠,伸过手说,“竹哥哥,把人给我吧。男女授受不亲,不要坏了秦夫人的清誉。”
最后一句话带着玩笑般地语气,她说的轻松,心里却是异常沉重。
闻言,竹隐脸上有些恍然,像是刚刚意识到这件事情,顺手将人放到了上官湄抒的怀里。
莫悠醒来时,人已在灵石镇的客栈里。
她睁开双眼就看到一位老熟人,袁程义,那个曾掳走苑宁的客栈掌柜。
想不到竹隐会带她来这里,这算不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他大概是不知晓唐家的案子,亦不知这里很可能留下了死者被害的线索。
或许,莫湛他们还会回来这里。
而且她曾告诉过莫湛,自己认识这里的客栈老板,莫湛如果再来,也一定会再来客栈。
“夫人,您醒来了。”袁程义看着睁开眼的莫悠,眼里带着喜色。
莫悠点点头,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她和这个人的关系不算很好,他见到自己怎会这般高兴?
转眼看向其他地方,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屋子有些奇怪。
袁程义看出她脸上的疑惑,连忙解释道:“这里是暖阁,尚公子说您身体不适,前院太过嘈杂,为了让您专心养病,让您暂时住在暖阁里。”
暖阁,莫悠双眼稍转,想到了袁程义屋中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屏风,它的后面就藏着一个暖阁。
看来竹隐是打算把她藏起来了。
“老板,先前可有一位姓莫的年轻人来找过您?”莫悠了解了自己的处境后,便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袁程义稍作回忆,点了点头,“没错,他自称是您的朋友,好像还是荟蔚城的捕头。”
“那便对了,你们都说过什么?他可曾向你提到过我的身份?”莫悠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他只是向我询问了一些事情,是关于林公子的。听他的口气,似乎是要为那位唐馆主翻案,背后好像还有更大的官员撑腰,所以他才能插手本县的案子。”袁程义全然没有察觉到她话里的深意,只是如实说道。
莫悠眼里闪过失望,稍整心情后,才又开口恳求道:“老板,能否麻烦您帮我给这位莫捕头带封信?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和我同行的两个人。”
袁程义脸上终于露出了奇怪,不解地看着她,“夫人和尚公子不是夫妻吗,为何要瞒着他?”
莫悠冷笑,“此事说来复杂,但我绝非他的夫人。我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必须要马上联系到那位莫捕头,只有他能救我。”
“这……”袁程义为难地看着她,半晌后露出一个爱莫能助地表情,“实在抱歉,尚公子交代过,不能让您和外面的人接触。”
眸光一冷,凌厉地看着眼前的人,顿时吓得袁程义身体一个哆嗦。
“这么说来,你被那个人收买了?”
莫悠有些无力,想不到自己要求助的人,竟已成为了竹隐的人。
“老板,刚才我们的谈话,如果你敢让第三个人知道,我立刻烧了你的客栈。”莫悠威胁道。
看着她眼里的坚毅和冷然,袁程义毫不怀疑她会这样做。
“夫人尽可放心,在下绝不会多嘴。”袁程义赶忙示好,并劝道:“小夫妻吵架很正常,可莫要因此而伤了感情,欺瞒是最伤人心的。”
莫悠不悦地皱着眉头,不予理睬。
见此,袁程义也不好再多嘴,坐在旁边沉默了许久,扭扭捏捏着似还有别的话想说。
“还有什么事?”莫悠冷声开口。
袁程义尴尬地挠挠头,嗫喏着问道:“那个、那个,苑宁她……她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原来是惦记着她的小丫鬟,难怪看到她那么高兴呢。
“她嫁人了,对方是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莫悠勾起唇角,回道。
袁程义一脸呆滞地望着她,久久不能言语,眼里的失落,让人觉得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怏怏的坐在那里,垂下目光,双手紧紧握住衣袖。
“老板,苑宁她不是替身。”莫悠在旁提醒道。
“我明白。”袁程义立刻回道,声音有些发抖。
莫悠倒是有些惊奇,他不会是对苑宁动了真情吧?
“苑宁嫁给了什么人?”袁程义艰难地询问道。
莫悠嗯了一声,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片刻后才拖着声音说道:“是个品貌和家世都很好的男人。”
袁程义再次低下头,叹口气,幽幽道:“这么说,我没有机会了。”
莫悠挑眉,起了好奇心,决定试探一下他。
“你曾经伤害过她,就算她没有嫁人,你也没有机会。”莫悠看着他,笃定地说道。
闻言,袁程义忙摇头,慌乱地解释道:“不是,我没有伤害她,我、我不是要伤害她,我只是没有控制住。她太像鸢儿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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