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师傅果然问怎么回事的,她便说:
“杨光军打赌输了,请吃夜点心,吃了面条。”想想真有点疯狂,去吃什么夜点心。安稳些,看书练字吃瓜子,不是挺不错的。去小店还碰到装配车间那个女孩,她爱多说话,看她说话的神色一股自信,一种扬扬自得的样子,出于礼貌随便应付几句。她在心中想,她不学这种女孩样子,要学既活泼又顾全大局的女孩,不会掉进感情这漩涡里,一次教训已让人够清醒了。
正在记账时,何国念进来了,他的手被铁末子给发去了,她很积极去办公室拿创口贴,结果没有,便去打开师傅的抽屉,还有两个,一直说没有了,也会骗人的。拿出来给了他,明烟进来了,她正给他上创口贴,也没有顾忌什么,帮他贴好。明烟说:
“做车床当心的,戴了手套更要当心的。”何国念走了出去的。
1992年12月19晚上加班,明主任和木子李聊天,总是问他们六个人的情况,问得特别多的仍就是赵海平,看样子,她就是不放心,于是便把过去的种种趣事讲给她听:
“初来时应德化和赵海平比较接触,别人说他们在谈,有一次厂长问赵海平‘谁在追求她’她说是‘应德化’,厂长把应德化叫去了,说有人在说他在追求赵海平,他一听,气得要命,好象觉得面子落不下。”又问起:
“杨易平和谁较好?”便把田志飞的事讲给她听,反正别人都知道的事说:
“相处是因自行车常要修,而接近起来后便一起去看电影,还有杨吉海,后来,不知怎么吵翻了。杨吉海说是杨易平不好,把别人的胃口吊起来。”其实对于她的朋友别人说怎么差,怎么好,她就是听过算数,要紧的是自己去交往。后来她又说:
“戴志力对杨易平也有意思,那个时候,杨易平上中班,他常呆在检验室里,后来便也没有下文了。”其实,真得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是她不愿讲起而已,多讲有什么意思呢。明主任也说起:
“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谈恋爱,可能是男的有心思罢了。”她说:
“大家相处是没有什么不妥当,只是怕一方无心,一方有心,弄得不欢而散,还是一个人看看书安静。”又说起阮燕:
“有时象个小孩,说赵海平有心计。”
下班后,刚要去洗澡,看见阮燕红肿着双眼,问她什么事?她说:
“我爸爸本来好好的,忽然说不清话了,住院了,到现在还不能开口,也诊断不出什么毛病,要到明天才能出结果的。”木子李也觉得挺难受的。劝说几句:
“别急,会没事的。“而后去洗澡了,本来有二把热水瓶,杨易平沉着脸说:
“你拿一把好了。”她一想‘一把要如何洗’便没有说出来,算了,宁可用冷水冲洗一下好了。有时自己都要是这样,更何况朋友什么呢,便拎了一把去洗澡了。打湿了皮肤,便用手搓着,倒也不觉得冷。再是洗了衣服,脑子里想着把厕所里的热水瓶可以带出去,拿了衣服却忘带了热水瓶,这个记性,很迟才睡下。心中想有的时候说了很多话,不妥当,还是不说的好。白天时,明主任问她150型号的压板有多少,她胡乱地报了个大致数,后去翻账一看,不对,又说了个数的。那个明主任说:
“木大也知道没有的。”她的心中着实不安,既然要翻账,那就查过后再说也不迟的。先说了个数错的,那还不如不说的好。
这天去外婆家,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三姨气哼哼地说:
“这种东西,大起来也没有用的。”外婆肩酸,木子李正帮着捶肩,弄明白原来是三姨的女儿放学后到同学家去了,天都黑下来了,她还没有回来。三姨说:
“想不清楚,这一生会碰到这两个人。上次,为了女儿,三姨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木子李不敢问下去,怕惹三姨流泪,吵吵闹闹的,这个家就更多的不好过。后来阮虹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和小姨的儿子周虎子一起来的,三姨打了女儿一顿,又气又怒又心痛,阮虹哭着去做作业了。三姨因要出车去义乌,实在太忙了,顾不上孩子的学习,木子李替阮虹洗了脸,又检查她的作业,便回厂了。她的心中着实觉得悲哀。吵闹着家那里象一个家,如果这样,还不如独身。回厂的路上称了半斤瓜子,买了半斤杏梅,好酸,吃得肚子也是难受的。一边吃着,一边看书,舌头吃得生痛,早上起来口干舌燥,想想她也是很傻,吃的时候从来不会想到有什么难受的,待到吃过后,才有许多的征兆。多吃少做,肯定会长胖的。况且又生性不爱动的家伙。
白天正在数零件的时候,有热处理的郦再均进来找明主任有事情。他一进来就夸奖她说:
“越来越漂亮了。”她敷衍着说:
“听了你这句话,我感到很是高兴的。”他说:
“真的。”又开玩笑说:
“象我这们的小伙子,对不对?”她心中觉得他好奇怪,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放肆,便说:
“对的,对的。可惜我不会到绍兴去的。”
“我会回来看你,那我经常请假,不准也得准,那个劲道很大的。”
“那也太辛苦了。”问起他的职业,他说是电工,靠他姐姐的关系,他的姐姐还不是亲姐姐,是从小在他妈那儿吃奶长大的。又问起读书时的专业是什么,他说:
“不是老早就讲过了,种植业,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好忘掉的?”
“你用不着用我关心。”抬头见他脸上的抓痕印,开玩笑问他,他说:
“是小姑娘抓去的。“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木子李听了就是哈哈大笑的。后来明主任来了,他便找明主任说话了。木了李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好笑的。
这天一下班,吕银平说:
“我的抽屉给人敲开了,连着皮夹也给人偷走了。”木子李就是觉得气愤的。年纪上去了,居然会不讨厌那些家庭锁事,如果她碰到了一个男孩,能陪她的寂寞和喜悦,那么她会始终如一的有他的一个角落。如果年纪大了,找一个随便凑和着,那还是一个人单着好。旅程的种种委屈和孤寂,宁愿一个人承受,可是到现在漂泊着,并没有什么可抱怨。
能收到友人的信该是多么地高兴。瞧,杨易平今天吃中饭的时候,那么有说有笑的,原来是收到了朋友的信。杨迪燕也收到了劳小群的信,他们过去是一个组的,这次劳小群当兵了,大伙互相通信着。木子李在想那个在蔡芳梅家结识的伙伴,他比劳小群早2天去报到,同是伙伴也要有信了。真是差劲,她说过不要记得,却偏要记得,他真得管她什么事,不过,多一个朋友,多一份信念,来自各方面的朋友,她都愿意结交。想想最气的人还是那个陈法则,好久没有回信了,也怪她自己,一个多月没有去信了,算了,不写也罢了。
已作了新娘的王琴,热情的邀请他们去她家,本来不想去,杨易平上中班,她和钟雨也要加班,正巧明主任也在的。她说:
“加班迟点不要紧的,你去吧。”下班后,便一起骑车出去了,杨易平也向明主任请了二个小时的假,明主任本来脸色挺和缓的,马上便放下脸孔,管她呢,去了再说,杨易平也有点不乐说:
“一年到头也难得请假,怎么这种脸色。”木子李第一次发现杨易平很是苛刻。杨晓月,何国念,张凤女等得不耐烦了,好不容易大家都等齐了,便一起骑车出了厂门,王琴也来接他们了。木子李的自行车轮胎杨易平帮她去车行补好了,没有把那个钱给她,算了,去买点夜点心好了。
沿着那条小路骑车,路不平,自行车也颠簸着,木子李心中着实有点担心,拍摔倒。杨晓月带着张凤女,看他穿一套西装,显得风流倜傥,张凤女一袭降红色风衣,长发披肩,越发显得风姿卓越。何国念一套牛仔衫,配着那高大的身躯,显得英俊帅气,国字脸,有神的眼睛。钟雨穿一件绣花的大红羊毛衫,下穿一条青色的牛仔裤,脚穿一双永利的运动鞋,显得青春亮丽。她和杨易平都要穿着着上班的衣服去的。
一到家,先去看新房,哗,蛮有气派。上面是白色的天花板,四周墙壁贴着墙纸,走进门去,对面靠墙是一组沙发,上面叠着无数床彩色的被子,旁边是一套组和式的家具衣柜,一面衣镜,再过去是对面一张床,墙上是一对荷花型的灯,旁边是王琴和她先生的结婚照,一个是身着西装,一个是一袭大红的婚纱,好漂亮。再过去是一对箱子,地面是薄薄的地板,一切显得和谐,不觉得拥挤。到底是新房,给人一种新婚的气氛,王琴拿出了糖,瓜子,花生,苹果,桔子,大家参观了一会儿,便下楼坐定吃饭。下面是三人沙发,一张圆桌,数张小几,大家坐定,新郎馆还没有来,说是不用等了,木子李坐王琴旁边,再是杨易平,钟雨,杨晓月,张凤女,何国念,再旁边是新郎馆了。菜是他二姨烧的。桌子上先是四个冷盘,一份是红色的香肠,一盆是五香牛肉,一盆是一只卤鸭,一盆是白切鸡,再是上来一盆盆热菜。一盘盘端出来,大家便也不客气地拿筷子吃,在桌上大家都互相打趣着。后来王琴先生来了,又是敬酒,说着木子李她们胆小,其实胆子倒是不小,只是不想出风头罢了。菜有粘鱼,有糖醋排骨,有绿色的大蒜叶炒肉丝,有芹菜炒肉丝,有菩荠烧豆腐干,有炸鱼,还有好多。席间张凤女想出一个花头,提出杨易平会喝酒,要敬酒的。杨易平求救地看着王琴,王琴笑嘻嘻的,何国念沉吟了一会,便起身去倒酒,看杨易平好可怜,他分辨几句,象征性地倒了一点儿酒的,木子李是一点也不喝的。她随口一句话,惹得老大不愉快,说:m.sxynkj.ċöm
“王迎飞元旦结婚,厂里有好些人去,厂车开去的。“王琴的先生说”
“是谁厂车去的,我们怎么没有的?”王琴打趣说:
“你老婆官职小。”木子李马上意识到她说错话了。在这种场合中实在是不该说这些话的。她便闭口了。
吃完后便和杨易平一起回厂子了,明主任还在加班说:
“吃了这么长的时间。”木子李不禁哑然。当然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的。
在睡梦中醒来,才觉得呼吸畅快,她在心中想,反正一个人过过算了,用不着什么自卑的。马上很放心地睡下了。早上醒来,觉得好冷。因她长得胖,不想多穿几件衣服,怕象个胖猪似的。去蔡芳梅家那么回味,说穿了因为和她的伙伴相处较融洽,那个当兵的是很活泼。他的样子想不起是什么样了,有点模糊,算了,记得又如何,管他呢。白费精力掉,傻傻的。
早上起床,很迟了,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匆匆地下去,明主任没有说什么,暗处侥幸,以后别再偷睡了。供销员和供销科长,还有一个外协的三个人一起说笑,一个硬要她师傅抽二支烟,另一个说你吃下去,我向你伍十元买那支打火机,大家嘻嘻哈哈地吵闹个不休,木子李觉得人到中年,也同样有他们的激情。那个车工,也就是厂长的弟弟,叫黄小敬,硬要木子李把零件数出去,她沉下脸说:
“不行,要听骂声的。”他很是不快。刚巧杨迪燕也来问数字,木子李说:
“你不好插板插起来的。”她没有再说什么,竟自去了。难道她说错话了,顶撞人家什么了,唉,还是要小心说话的。
吃过中饭,便去晒被子,管什么呢,被子里面有一迹子,来不及清洗。如果三楼没有水,那还是要把桶拎下去到下面去洗澡了。浴室里是很想去洗,可是又怕得要命,既然怕,那还是在厂子里洗澡算了。对于那些瓜子还是少买些好,不好吃,还是买点西瓜籽好。何时她变得如此焦躁了,竟然也在等信了,属于她的影子早已是过眼烟云,不想再去拥有什么空虚的影子了,只想拥有一个小小的天空,静静的,白云兰天,不在乎别人说她什么,也不在乎别人评价什么,不用自卑,一个人过活,一个人去旅游,真心希望有那么一天,这种想法又有谁能理解,她总是显得那么得意忘形的,太自信总是让人担心。仓库里面的齿轮早已领完了,可她还以为有很多,一直以为她不会记错,结果待发现时,才手忙脚乱把活排下去,耽误了许多,吃不了兜着走,那种滋味很倒霉的。她还是少管生产中的事好,让明主任一个人操心算了。如果去管了,去记了,就一定要做好的。出了差错,别推卸责任,吃一堑长一智。加班时,明主任削一个梨头吃,木子李说:
“吃梨头,好象没有人会分的,那喻示着分离的。和杨易平吃苹果吃半个的,桔子也是这样,吃梨的时候则是你一口,我一口的。”明主任听了笑了,说:
“拉床的那个女孩说话喉咙直直的,那一口牙齿好恶心。那个钻床的瘦瘦的女孩,好象和别人合不来。”她发现明主任善于挑剔别人的,她只是附和着,一个人配着头壳,明主任去检验室检验齿坯了,她想着自己,谁也别去惹,一个人过过算了。
下班后打算去城里,外套实在只有一件,况且冼了,只好将就些,上班穿得衣服仍穿在身上。洗脸洗脚,换了鞋子便去食堂那儿买菜了。排队时她的身后是车工朱有伟,那是一个长着一双转溜溜的眼睛,还有一个赵小于,那是一个傻乎乎的样子。两个都是同时进厂。她的前面是赵今,有着一个甜甜的脸蛋,身着线大衣,那个朱有伟她是第一次发现他很善于聊天,平时总是象冷得要命似的,总是缩着身子的。也发现他长得还不错,可那双眼睛就是不怀好意的样子,他和赵小于一唱一合,一个说买菜要女士优先,一个说只有五角五分菜票。她不时有一搭没一搭和他们说着话。却发现赵今也在偷偷地笑,原来年轻的心都是活泼的。那个朱有伟总是说她这个囡子头,她也回他:
“你看不惯这个囡子头,你还排到前面去的好。”
吃过晚饭,天下着雨,便给蔡芳梅写了一封信,又看上一会书,想想生活也真的是单调,吃了睡,睡了吃,干了吃,吃了干,青春是否在这种无聊中虚度,那也实在是太亏了。碌碌无为的过完一生无波无澜,不值得。便准备骑车去外婆家了,在厂门口找自行车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碰到了会计李小红,穿一件红的格子上装,她在等人,她说:
“晚上回去还差不多,早上回来却是冷得厉害的。”有杨胃昆走了过来,穿一件高领的棉衣,很开心地叫着木子李:
“木子李,你干什么去呀?”
“去城里。”他那么开心是因为他能得到一个女孩的信任,那么友好的交往,小青年的心特别容易帮忙,以前蒋建山还在厂子里做的时候,有什么事情,也是很肯帮忙的。有一次有许多衣服要拿到外婆家。他带她去,又一起去玩,真得很是开心的。可惜他走了,她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特别是杨易平上中班的时候。到了城里,替外公买了二瓶枇杷药膏的,他总是咳嗽的。到了外婆家,外公就是说她乱花钱,倒是收下了。外婆拿出了一块糖说:
“外婆很好的,有一块糖他们都一个人一块的,这一块是剩给你的。”木子李吃了一口,甜到心底的。二舅,二舅妈也在,二舅总是眼睛凹向里,好象很怨恨谁似的,说真的,她就是有点怕二舅。强自装着笑脸,和二舅说话的。说起外婆外公的棉被太硬了,二舅说:
“扔掉几床算了。”外婆说:
“正准备去弹花絮呢。”木子李说起同学阮燕爸爸的事,脑溢血实在是可怕的。后来邻居的一个女人抱着她的女儿过来了,女儿撒尿了,换下了尿布,二舅见状,便回自己的房了。那个女的实在是够胖,粗粗的腰,也很粗心的,让女儿一个人睡被窝里,放了一只铜炉子,结果却烫伤了脚趾头。半夜惊哭,还以为要撒尿。待到第二天洗脚,才发现烫去了,木子李听了,心中直心惊的。后来去小姨家看戒指,伍百多元的一个戒指,也是有点重了,她的心中很是羡慕,今年,想着也要去打副耳环,不想存在银行,还是买金器好。看样子,哥哥的车子是买不成了,不安全。
回来的路上,到小店买了金枣和瓜子,她总是爱吃瓜子,一吃就是上瘾,要吃许多才肯罢手,接着就是喝许多开水,觉得脚冷,便睡了。想着就是蛮可怜,那么狂热的吃上一顿,胃又是难受,又会后悔的要命,简直是无药可救,还吃得舌头生燥。以后真得不能疯狂吃瓜子了,小小的年纪竟有那么疯狂地吃,吃过后还在床上写着‘学海无涯苦作舟’哪里去实行,那些已成为了负担,还是把它撕掉算了,终究还是没有撕掉。狂热地吃一顿,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健美,长胖对她来讲是肯定是必然,那又何必去向别人说越发胖了。懒惰的过一天算一天,哪里还谈得上自己的雄心壮志呢。够了,一切都是她的狂热吃食瘾中毁掉了,女孩,不要自暴自弃,别拿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做赌注,赌不起自己的生命和青春,走自己的路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收到李奇火的来信,她一整天都有所思考。真的,她在责怪自己别陷入泥坑中,不会有好果子吃的。那么远,会去吗,妈会去吗,仅仅是同学关系罢了。现在他当兵也有寂寞的时候,给他去信他会高兴的,他复员后她就不会给他信了,那个时候的他会成熟许多,那个时候她也更加有主见了。现在通信,当然是同学朋友关系,她不想加深下去,大家都年轻,互相交往也是挺正常的。唉,别去想这种无聊的事了,她还是一个人过过算了。
她这个人实在是有点傻,就那么个德性,爱说话,就象和铣齿组的矛盾,实在是她偷懒了,没有一组组地去点清,结果数字少下去了,于是给各组都扣掉齿轮了,李月兰忿忿不平说:
“做么做得要死,结果仍就是扣掉,那我们多做干什么呀?”木子李心中明知是自己的错,却硬要嘴硬,真是一个傻瓜。后来想睡了,可是仍就在那昏暗的灯光下看书,眼睛好吃力,看那个贾平凹的《太白》,那里描写是人的欲望,既残酷又可怜,作者的手法既新奇又是那么熟悉的。作家作家,她的梦想之一是成为一个文人,勤于练笔,只要她不荒废自己的理想,就会有可能的一天。看样子,一个人买弄口才绝对不行,还是要正常的交往,那个检验员徐美丽,说话很是通情达理。那么娓娓道来,她和明主任在聊天,木子李在旁边听。听着他们聊,明主任说:
“看那个检验科长张师傅,气色不怎么好,”徐师傅说:
“你气色倒真得好。张师傅过去也是挺受气的,他有一个女儿和儿子,那个儿子很听话,考上研究生那年,交了一个朋友,两个人很好的。后来,他调了过来,父母嫌路太远,要他断绝关系,可那个女孩病了,实在抛不开,仍就去看了,又和好了,后来便结婚了,两个人分居,一个东,一个西。”明主任说:
“年纪轻轻就相隔太远,双方各自苦了。”她在心中想,如果少年夫妻,天各一方,凭着遥远的相思,能维持那如初的感情吗?她是有点怀疑。后来徐师傅走了,明主任对木子李说:
“看得出来,徐师傅年轻的时候一定很风流。”她却抱不同的看法,只不过徐师傅比较了解别人的苦衷,替别人说出心里话而已。不过,徐师傅做姑娘的时候,肯定是很漂亮的,瞧她现在的样子,一笑起来就是两上小酒窝,人老了,犹如此,可想年轻时一定是很美,她是退休了,又介绍来这儿做的。说话还是注意点分寸的好,说别人的好处,别人认为你这么关心别人,认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别人的坏话,就是那么在搬弄事非,所以说话还是少说为好,这样可以免去许多烦恼的。
木子李在想蔡芳梅为什么昨天没有来,会不会是诊断结果是阳性呢,为什么不来告诉她,她却在担心着这家伙,真是让人担心的。晚上又吃了一大块糖,真得觉得悲哀,是否这样叫做生活,没有大起大落,青春在这种寂寞的时光中流走了,可又找不出什么更好的动力,总觉得自己是在虚度光阴。不想找个朋友,不想虚度却又找不出更好来,真得是不甘心的。既然不甘心就努力去争取。今天吃过中饭,明主任叫她去车床边检验轴头,用游标卡尺去量,于是她便去了。车工大都要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特别容易开玩笑,大家都嘻嘻哈哈,当然都要在明烟看不见的时候。陈律枫老是用冰冷的铁末子扔过来,她很是害怕,后来吕佩的铁末子飞过来,她还以为是开玩笑,结果用手一摸,手也起泡了,原来是烫的。挂在颈上,她吓得尖叫,别的车工朝她看,颈上是热辣辣的疼痛。到杨易平那儿去说,在戴志力的车床边,她说得声嘶力竭,象一个疯狂的人。后来仍就是壮胆去做活,可心中着实是怕,朱建科帮她挑上一会儿,那个陈律枫总是不避什么,那么近的凑过来,有点恶心的,那满是痘痘的脸,她借故走开了。
吃过晚饭后,厂长叫她去叫林美洋,那边没有灯,摸黑过去,看见一个人去倒脸盆水,便试着叫:
“林美洋,林美洋。”
“哎。”是她了。便说了原因,说是厂长叫她了。木子李握着她的手,一点也不怕难为情。她知道亲近些会消除别人的警惕。和师傅谈话她会讲些好笑的。讲了那个被别人骗去钱买假金条的事。明主任说:
“发了工资要自己存一点起来,以后去向爹妈拿钱终究没有自己有舒服的。”也谈起:
“她做姑娘的时候没有了妈,妈妈去的时候,刚刚十九岁,造房子,要娶嫂子,全是我一个人管钱的,两个哥哥全不管账。”也说起:“和先生谈的时候,也没有人作什么同意和反对,来这儿也是自己主张的。”木子李说:
“你这么瘦,肯定是那时造房子弄成的。”她开心地笑了。木子李发现自己的两颊生痛,看样子是笑得太多了。总是一个劲的傻笑,是不是太傻,也发现自己总是那么大声说话。好了,学温柔点好不好。
这天因自己一门心思在结算工时没有顾及别的事,那个125型砂轮轴割槽23.6MM只要车420根够了,而杨贵中却自顾割了5百还多,明主任听了怒火中烧,说:
“其余全算他报废了。“何国念来上中班,才发现那个砂轮轴车上还有,已经够忙了,里面的东西木了李也没有查清楚过。明主任去把那个杨贵中狠狠骂了一顿,她心中着实过意不去,她觉得她也有责任的。看样子,有人说恋爱的时候人是容易得意忘形。可她根本没有恋爱。当她去想别的事情,思想往往会忽略周围的事,做一个有心人,别人会高看的。这几天因和师傅谈得来,有点得意忘形了,所以自己的一切缺点不加掩饰了,直来直去,太傻了。
下班了,明主任要回家了,木子李泡了开水倒入她的小杯中,却倒得太多了,明烟说:
“这个药没有用了。“又不好放下脸孔,接着说:
“倒得太多了。”她心中不舒服,嘴上说:
“多吃一点。”恰巧那个驾驶员进来了,场面才不尴尬,明主任倒掉一点,才喝下去,她走了出去,木子李心中暗骂自己太莽撞了。记出勤的时候,明烟问她:
“今天是换班的第一天吗?”她想也没想就回答说:
“是的。”好久明主任才回过神说:
“你这记性,已经是第二天了。”她才恍然大悟,是第二天了。她不禁嘲笑自己了。
吃过饭后去城里,和杨易平,戴志力一起去的。杨易平去买夜点心,戴志力去买鞋。今天他们全都是大夜班。一路上,木子李就是不停息地说着话,买了桔子,花生和蛋糕便回来。在称苹果的时候,戴志力挑了许多,木子李说:
“太多了。”他说:
“又不要你花钱,钱用完就算了。”她发现他有一种豪情,她又不上大夜班,于是她就没有说什么了。后来自行车没有气了,便去二舅家打气,刚好哥哥也在,于是哥哥便帮着打气了。她快乐的象一只小鸟。后来卢玉说:
“木子,你妈给你带来了衣服。”于是她越发显得高兴了。白天去四楼收衣服的时候,她在想她是否在折磨自己,太长的时间没有回家,一点也不牵挂父母的。哥哥给她打好了轮胎的气,她说;
“劳驾,你还要在二舅妈家。”杨易平听了,就是哈哈大笑的。到了寝室,木子李着急忙火的削苹果,连着吃了花生和瓜子,还有芝麻片,好象没有吃过饭一样,那么慌,象个小孩子似的。那个郦在均给了她一封信,谈及他要明主任相帮的事,她觉得烦死了,谁管这个事,真是讨厌,就象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去逛街的时候,看见村子里的姚琴和她的伙伴,聊上一会,说起:
“你妈在说你有好几个星期没有回家了。“她听了就是好高兴,妈挺惦记着她。其实她早就知道妈在惦记着她,可是她不想回家,去听妈的唠叨声和抱怨声,宁愿一个人孤单算了。看书的时候,总和别人讲着笑话,却原来杨易平,蔡燕都要是那么样的搭子,妙语连篇,大家都是拥有一颗年轻的心。和她们一起讲着没有遮拦的话,更加显得小女孩相。年纪已不小了,该注意她的一切了。去城里时,看见别的女孩穿红着绿,而她依然穿得那么老式和土气,没有女孩的娇味,既不注意外表,也不注意内涵和修养,那又有什么值得尊敬的。
早上就是那么好笑,别人起床了,七点钟的铃声已响过了。因为昨晚吃了那么多的瓜子,还是杨易平的,边看书边吃瓜子,吃得满地都是瓜子壳,吃得太多了,胃就是难受的。临到睡下,她狠狠地骂自己,永远是那么地傻,那么地狂热,爱吃东西,好贪嘴,吃过后又后悔,用牙齿咬在臂膀上,钻心的痛,影子根本早就不在乎了,管他什么呢。渐渐地进入梦乡,醒来后就是七点多了。肚子一点也不饿,便又贪睡了几分钟,早饭也不吃,径直就去上班了。想想自己就是那么地好笑,贪吃人长得滚圆,这一切已经够她自卑了,不,不会自卑,还得过活下去。许多话总是在那么不想说出的时候突然脱口而出,实在是比较傻的。这几天,因忙于算工时,发现明主任那么易动怒,常常是一点小差错就怨木子李,明明是要她抄的,抄好后拿到会计那儿,又说她办事真办不好,听了就是心中不舒服的,也只有不说。心中闷闷不乐,如果不是呆在身边,这点气也是不用受的,凭着力气吃饭,和别人一样。可因为在身边时常要相处,听着责怪声也不能说什么。
发了工资便回家了,去外婆家把自行车停在那儿,忍不住向外婆说发了工资。到家后,便高谈阔论地讲上次去同学家的感受,又说起哥哥买车的事,她出五千元。真的,她有点后悔她说过的话,出五千元,对她来讲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发现她讲话是那么不着边际,以后要改正随口乱说的习惯。
27她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总有一种不被人理解的感觉,真得不十分想家,害怕家里的唠叨,可这全都怪她,一回家,总是不停地说,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一股脑儿地倒出来,弄得她自己心中暗自责怪,惹得爸妈心中生气。说话本来就是要注意分寸的,为什么要让别人左右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要让她自己不好快乐。她一不穿二不吃三不喝,爱那耳机听音乐,去逃避世俗的偏见和议论。她感到累,自己挣扎得好吃力,就象飘浮在海上的一叶小舟,风吹浪打,日晒雨淋,多少次她想随波逐流算了,为什么让她的脑袋会有那么多的想法,弄得她头痛欲裂,可又实在是不甘心呀。她早已放下诺言,她的一生不想大富大贵,也不求什么宁静的港湾,因为她知道人生处处有风险,可是她又吃不了那么多的苦,想买一只耳机,一车间的商量,能买得成吗?一切只有深思熟虑后再做选择就不会后悔。不想随波逐流,在世上,还是保持着自己与从不同的性格罢了。不要以为说话是随口说说的,要付出代价的。她在二舅家说什么没有能人,她的工作,她哥哥的工作,不也全都是二舅找的呀,她说出五千元,连个影子也没有过,算了别愁眉苦脸,能做的事尽力去做吧,担忧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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