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章方越又费了许多口舌,他们加工的压板数总要差许多,害得她听师傅的骂声。明主任总是说她弄错了,既然说错了,也不要去辩解了,她想她不要这么傻,明主任正在气头上,说了木子李,又说章方越,说是他们自己做的活哪一块压板会不知道,听着明烟那个尖利的声音,木子李只是低着头的。
木子李头晕的很,正在厕所洗手,宣美正在给沈兰花脖子上扭痧,忽然间,兰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人也变得软软。宣美急叫道:
“她要倒下了。”木子李顾不上洗手,忙抱住她,可两个人哪里抱得动,只觉得沈兰花软软的,宣美也吓得脸发白了,木子李更是手忙脚乱,宣美叫:
“快去叫人。”木子李说:
“去叫谁”刚想放开手,看宣美也抱不住对方又去抱着了。宣美说:
“去叫王小琴。”她刚想离开,因为热天,衣服穿得少,沈兰花人发软,两个人合力抱着她,衣服缩上去了,露出了胸脯,她便把兰花的衣服拉下来,兰花这个人真得很白很白,她的胸也是很美的。发现兰花的眼睛使劲在转动,好象魂又飞回来了,她清醒过来了,大家松了一口气,她自己蹲下来,宣美接着给她扭痧了。宣美真能干,说干就干的脾气,使劲地扭着,木子李看得吓得头晕。扭好了痧,从厕所里走了出来,仍就上班,木子李感到有家庭的艰辛了,家可望而不可及的,当然她也没有吱声。
钻床组的石汉才和边红星进来请假,师傅不在,木子李便让他们写好请假单,他们的朋友周原原在医院已没了,他们作为朋友想送他最后一程。边红星在商校培训,接到电报后,忽忽赶回来,可仍就是来不及,他们的脸色很是憔悴,想着朋友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年轻就走了。
木子李不想再嘻嘻哈哈和别人开玩笑了。这天还有十五分钟去食堂排除买菜,木子李下面有许多男孩,他们使劲挤,戴志力用双手撑住窗口,她刚好在他的双手范围之内,他们挤上来,用手敲打着她的头,当然是很轻的,可她就是觉得很恼火,又查不出是谁敲的头,于是使劲把戴志力往后推,众人哈哈大笑,戴志力也无奈的笑了,这个男孩脾气是好的,她发现在挤的时候,周春奇也在,这个男孩长得好瘦好瘦。
睡梦中总听见风铃在响,她好喜欢好喜欢这个风铃。上班后她抑住心中的渴望,并没有去车床,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走到周春奇那儿。想想也是奇怪,沈国涛留下的阴影有二年,而朱小雨仅仅是一个月,周春奇却更加可怜,只有一个星期,可她却心有不甘。想着不再去刻意追求,反正以后总会有个归宿,只要有一个人爱她就够了。记得那一次过遂道的时候,说起他的父母,她还老气纵横的说:
“两个人分开的那么远,还那么长时间不见,要是我想都起都急了。两个人都辛苦,不能互相照应。“周春奇避开话题说:
“想你个头。”现在想想当时是多么坦率,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注意自己的身份。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去应小水那儿,他说:
“木子李,你有二十二岁了,不小了,该找男朋友了。”她说:
“十八岁那年做了一个梦,有2年的阴影,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那些男孩都是那么逆来顺受,她要聪明有能力的男孩。唉,真得二十二岁,想想她仍然是那么开心的一个,不考虑后果,有时却又那么理智,还是随便点好。心中的偶像没有了,好象世界暗了许多,那也太不值得了。这天去机房,做了一会儿便和郭琳一起去小店买饼干吃,好久没有吃零食了,有时真想放松一下,够她吃,够她乐。回到寝室后,又一口气吃了两个青苹果,明知吃下去,肚子会不好受,可抵制不住苹果的香味,还是吃下去。九点半熄了灯,睡意上来后便听上一会录音机,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上班,王小琴问她:
“上次的卡片有没有写好?”她想也没有想就老实说:
“没有。”对方满脸不高兴,说:
“这么久了,还没有好?”说完便走了出去。明知只要抄上去就可以,还这么快就说没有好。真是的。就是写明一下另件的名称什么的。但既然说了,就别去后悔,赶紧去做好。很想很想去和周春奇相处一会儿,但极力克制住,真的,她知道,她走过去的话,又会说上很多话,现在的他让她倾心。可理智的她想着会抱独身,思想真得可怕,但这也是蛮好。因为他的存在,她发现注意仪表和风度,不想胡言乱语,也不想傻傻的。今天压机车间的车间主任又来说她了,她心中着实懊恼,更加不想去他那儿了。叫了陈碧石去拉车,这个男孩压机车间主任最看得起,一起去她就少看脸色。果然车间主任的脸色好看许多了,真得讲讨厌这个活,实在是受气不过。其实每个人都烦,做这个工作更烦,因为太多的时候总是要和别人打交道,师傅心情不好,她说话也不敢造次,只说了一句:
“180的小轮快要没有了。”于是明主任就发牢臊了,说:
“你总是这样,快要没有才说的。”她的心中直叫屈,每次她都提早通知的,于是她说:
“现在还有,一星期过后就没有了。”对方不响了。唉,师傅心情明明就是不好,还是少说为佳,少说几句为好。还是去车床那儿,杨易平、朱建科、周春奇都在,她竟然升起一种温柔,朱建科一见她,便说:
“木子李,你的摄影技术太差。”她呆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也看过那次去游玩的照片的。而后大家聊起爬山,周原原的事,朱建科很是憨厚,他用手势形容盘山公路,大家乐得哈哈大笑。朱建科坐在工具架子上,周春奇用手搭在他的肩上,大家各自发表着议论。她就是觉得周春奇比朱建科精明的多,也容易掩饰自己,而朱建科爱憎分明,看上去不会撒谎。木子李说:
“看见山不觉得稀奇,因为太普通。”杨易平说:
“杭州六和塔倒是好看的。”朱建科讲述着那儿的风景区,问木子李:
“你有没有去过?”
“没有,一次都没有。”周春奇蛮惊奇的,这个男孩这回道有点爱憎分明了。在他爸那儿,他们不顾及女孩,在家照样赤脚,后来大家走开了。木子李发现她又有点蠢蠢欲动了。为什么这么容易动心?仅仅是因为一件事就可心为其付出感情,那感情也太廉价了。早已说过,她不是男孩心中那种温柔的女孩,不过,她也装腔作势,天真是她的面具,别人以为她什么也不懂,其实懂还是有点懂的。
忙上半天,坐下来后觉得头胀,便去车床那儿,去看张玉虹磨刀,又去和钻床组新来的石汉才他们开玩笑,他们中的一个牙齿生得较开,她说:
“你会撒谎吗?”他奇怪但还是老实地说:
“一般情况下不会撒谎的。”她说:
“据书上讲,牙齿生的开的人善长于讲谎言。”大家听了都笑。她去褚文军那儿,对方当着戴志力的面说:
“我就是有点怕木子李的。”还想说什么,她当即接口说:
“要我帮你量一下工件的尺寸。”他几次想说话,她几次都岔开话,戴志力笑话她,褚文军沉着个脸,不再理她了。她笑着走到周春奇那儿,说着些无聊的话,当然先是从工作从手的。她说:
“你干得活,生意太好了。”他说:
“你管的。”她说:
“我算老几。”而后便有许多话题,当然那次游玩是最多的话题的。她说:
“初到那儿,你太久没有见到爸爸,好象觉得你有点怮口的,不会叫爸爸了,后来几天便听得顺耳多了。”他笑着说:
“我爸爸。。。。。。。。”话还没有说完,她当即说:
“这次更加流利了。”他笑说:
“不是常见面的。明天我爸爸又要来了。”她也学着他的口吻说:
“这是。”马上说:
“和你们相处五天,连你们的话也学来了。”他笑得更开心了说:
“这有什么不好吗?”她说:
“这是官腔,你们好的,我却是不好。”他问她:
“你哪里有时间去割稻呀?”他指的是大家说好一起去给周新星家割稻。
“是啊,长白班讨厌。”她接着说:
“我家是四周湖中央一个村。”他说:
“是田中央。”她又说起:
“那个上江东塘大不大?”他说:
“有点大,还很长。”她接着问:
“那路好不好”他说:
“反正有一段路还没有好。”她问他:
“你还有几个小时的活?”他说:
“还有两个小时。”她说:
“来不及干了。“
“来得及,,刚好干到下班,太早干好,去寝室,常给明烟看见的。”她说:
“那去寝室干什么?”他说:
“象你没事干,去车间走走。”她为之气结,心中想‘你不喜欢和我讲话,何必拿话唐塞,真是的。气得她转身便走了,这个男孩挺危险,还是少接触为好。
到了车间仓库里不久厂长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黄良燕和何东剑,他们两个人在吵,碰巧给厂长看见了,便问明烟:
“说罚款单谁开?”明烟没有说什么,他又问:】
“两个人谁先敲盒子的?”两个人也没有说。厂长怒火上升,说:
“那你们两个人都回去好了。”木子李发现他们两个男孩的脸色变得好白。厂长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后来又打来电话给明主任,叫把他们的工时给结算出来。明烟说:
“你们先去做活,我会去解释的。”其实是这两个人做活还好,明烟会为他们辩白,其实是厂长在车间转,看见他们在大声说话,还敲着盒子,便把两个都叫进来了。
上中班的人来了,周新星和蔡佩元也进来了,周新星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说:
“木子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挺惊奇的说:
“什么事?”他说:
“周春奇感冒了。”他看见桔子说:
“谁吃的?”她说:
“你们吃好了。”于是他们剥开了桔子,两个人一唱一和说:
“昨天周春奇睡在床上,盖一条被,又加一条毯子,再盖一件牛仔衫,再在脚上面压一个枕头,还冻得直打哆嗦的。”她说:
“那又怎么样?”她心中着实暗笑,但同时也迷惑,告诉她这些干什么呀,其实白天她一走到周春奇那儿,他就告诉她,他的感冒从周新星那儿传染来的。她心中一阵悸动,为明天的话题找好了借口,但同时又警告自己别去玩火。她正在想问题时,周新星无意中忽然叫了一声:
“妺妺。”她无意识一接口:
“哎。”马上醒悟过来说:
“你叫什么?大便啦。”周新星一听哈哈大笑,她问他笑的原因,他说:
“我和寝室里的人打赌,别人叫一声妺妺,你第一句话肯定是大便啦。”她听了也笑了,以后不要吐这种词了。
下班后去外婆家吃晚饭,先到了停车场,没的看见哥哥,只好回外婆家,本想着叫哥哥带东西给爸的,一把剃须刀。饭后去大舅家打红星,和钟顺苗一组,输得很惨,打牌也无精打采了。骑车回厂的时候,头脑又异常清醒,觉得和别人交往是不可能的。和周春奇相识,一起去游戏,更是错误的。知是错误,又何必让它一错再错,想着为什么要这样理智,放松一下不行吗?不,她勉强不了,心实在是孤寂,但决不会在孤寂中无聊的度过的。想着有个人爱她就足够了,又何必花精力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呢。年龄大了,是有心事,周围的人和物她当然留心,因为她就是一个平凡的人,有追求也有虚荣,可心中实在没有衡量朋友的标准,机会错过了,并不惋惜,因为那毕竟是错过了。总觉得活着好累,总可惜时间在狂流。她感觉自己有双重人格,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下是一切都在意,一件小小的事情会让她心动好久。无法将其影子抹掉,那这样的感情太廉价了,书上说着有一种感情直叫人生死相许,她就是自信每一个男孩喜欢和她交往,因为在天真的掩饰下,她就是什么也不懂,殊不知外表简单的她会有点多重的性格,还觉得自己太苍老,女孩的心要抓牢实在是很容易的。
不知道为什么,早上起床总是那么吃力,觉得万分疲倦,真想多睡一会儿,眼皮也肿起来了,人也毫无头绪了,懒洋洋的,一种无所谓的样子。总认为自己活得够开心,在人静夜深的时候,细细的体味,就是累。那天周春奇说她太无聊,便不去他车床边了,为什么要说她无聊,而不会说因为想而去看。去车床那儿看工件,在蔡佩元那儿呆了一会儿,他要她算七七三三的二十四,去周新星那儿,他说不要和她讲话,因为他把这题说给她听时,她说在上班时不能讲这个事,他一听高兴的神色放下来了。蔡佩元说:
“把那个七分解成21/3就可以了。”她说:
“那是诡辩,不可以。”周春奇去了一趟寝室,见她们两个在争论,便笑着走过来,她总是感觉这个男孩有脸红的习惯,不过很快他就是恢复常态。他也在说:
“不能这样算的。”她说:
“算二十四,象你这样超出了正常思维。”他几次要说,她几次打断,蔡佩元抗议说:
“让我把话说完。”周春奇大笑。木子李说:
“蔡佩元这个家伙别出心裁的,做人啊,是要有个性的。”男孩子都很开心了。周春奇顾自去干活了,于是她也走开了。木子李因为是车间的中转仓库管理员,每天都要去车间,金工当然是男孩子居多的,大家年龄想当,特别容易沟通,都在嘻嘻哈哈的吵闹的。她发现陈律枫特别压抑,知道对她有好感,可她不想去和他深交,也不想委屈自己。想想她也是可怜的,一切的东西在内心里东想西想,而又要在外表装作一切满不在乎。那也太辛苦吃力了。其实太多的时候自然一点,就不会背太多的包袱的。管他呢,活着是累,只要捧起书本一切的一切就会消失的。www.sxynkj.ċöm
这天快到下班了,周春奇在陈律枫那儿,周新星用象蛇似的铁屑条吓她,她吓得尖叫起来,蔡佩元走过来,穿一双高统靴,谁知地面有油,很滑的,他摔了一跤。反应倒是快,马上便起来。这个男孩动作敏捷,他的食量也大。大家哈哈大笑,特别是她连忙用手捂住口子,使劲地憋住笑,可哪里捂得住。男孩子用红胆粉涂在手上来涂别人脸,木子李气得大叫,周新星叫:
“周春奇,快来看木子李脸上的花。”周春奇说:
“转过来,让我瞧瞧。”她哪里会这么做,更气人的是他用乌黑的手想在她脸上印痕子。她就是大叫:
“唉哟,乌炸出了。”他说:
“你说了两次。”唉,这么恶心的话一个女孩子说出来,真是太傻了。后来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周新星,蔡佩元,周乐恒,周春奇走了进来,周新星的口才就是不错,蔡佩元要周新星算二十四,周新星一股神气的驳斥着,大家看着他们的神色,都哈哈大笑了。师傅也乐得哈哈大笑,这可是很难得,总发现周春奇的笑也是好看的。
有蔡芳梅来了,和木子李睡一张床,象一个过来人一样,讲了许多话,对方说起几年前有一个男孩子等她,是感支,说不要对人太苛刻。两个人总是讲交朋友的事,对方帮她分析,说这儿的地方好,结识的人大都是年轻人。看看蔡芳梅那样坚强的人,只要是甜言蜜语,也会动心。对方说她确实对鲍叶军动过心,但她年长他几岁,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管他等几年。她也知道那个男孩说话很是中听。连蔡芳梅那样苛刻对别人的人也会动心。看样子,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又说起杨易平的朋友来,好执着好痴情,连杨易平的态度也改变了。很迟才睡去,真得高兴蔡芳梅来看她,有很多事她只是记在日记中,没有人说话,同桌来了,就是有许多共同的话语。
第二天上班后,到了车床那儿,看到钟正声和周新星在周春奇那儿,便打了招呼:
“钟正声,是你呀。”
“来看看你。”
“噢,这么好,那谢谢你啦。”男孩,女孩总有通病,总说一句来看看你,每个人不管其真假,都乐意接受,她也同样具有这个通病,爱虚荣。他们三个人是一个地方人,在谈论着到丝厂去瞧老同学,听他们报出来的名字听着就是女孩子的名字,周新星说:
“今天晚上我们还打算去看呢。”周新星和周春奇还相视一笑,她的心为之一沉,所以他们在她身上寻开心,她不是他们开心的玩笑对象,算了吧,少花点精力在玩得方面。还有一个小时要吃中饭了,和明主任说起交朋友的事,明主任问她:
“杨易平有许多钱存起来吧?”她说:
“那道不知道的。”又问起:
“有许多男孩在追求阮燕,她总是不答应。”还问起:
“赵海平有没有追的人?;”她心中想‘我怎么会知道的’当然她还是笑着说:
“没有听到什么。”明主任又说起: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缺点。”又谈起陈碧石有28岁了,心还是那么高。她说:
“那个杨迪燕肯定对他有好感的。”明主任说:
“那道是真的,他们的主要原因还是陈碧石那儿,稍放松一下,他们两个人的事会成的。”
白天请假去外婆家,结果在外婆家碰到了爸,真是很高兴,爸是来还姨妈家的钱。木子李讲着笑话惹爸爸开心,却发现爸爸有点儿压抑,有点强颜欢笑的味道,她给爸买了一把剃须刀,爸并没有反对,说明爸爸也是很喜欢。只要爸喜欢,花钱也是开心。后来因为爸要拎东西,她便用自行车推着走,和爸一起走着去车站了。回来上班后去车间,男孩子总是嘻笑,本不想和他们吵闹,但蔡佩元的许多脑筋急转弯又很吸引人,于是在车床那儿,硬让他讲出答案来。她又恢复了过去那种好动的样子,唉,车间里的男孩都是开开玩笑的,她成了他们的开心果了,可她也同样开心着的。去应小水那儿呆了一会儿,应小水总是夸她聪明,她老是吵着要他给她物色朋友。她夸奖着朱小雨,周新星,周春奇,说每一个都能说出优点来,同时也不忘提上几句应小水的好话,他听了就是开心。应小水这个男孩为人的确不错,不知道他会不会总是哥哥的样子来。
叫朱小雨帮忙串齿轮的,还说:
“幸亏是你,换了别人不会帮忙,周国去不会,赵仕军也不会。”他满意似的说:
“是只有我,阮师傅你也不会叫的。”是的,阮师傅那么大的年纪,真得来不及,她宁愿下班迟一点,也不要阮师傅辛苦。她说:
“明主任夸奖你有钱。”他很得意地笑着说:
“钱从我爸那儿借来的。”她总发现朱小雨说起他爸爸的时候象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得出这个男孩此时的心情很好。他说;
“昨天晚上我只睡了没有几个小时,睡下快一点了。今天还有事,昨晚去三都了,伙伴的爸爸住院了。”她乐意吃他讲述,他很愿意说,说明他信任她。她说要看看他的照相,说是想提高摄影,她的摄影技术太差,把别人的头都拍没了。起先他不肯,象小孩子似的顽皮,皱眉,细眼,她说:
“拍照是为了让人看。”磨了好久,他说:
“好的。”她很是性急,要看要紧了。他说:
“只要我活着,总有的看的。”她说:
“我可不想让你出什么意外。”他说:
“那下班后随时都可以看。”又说起宣仲木的手的伤势,他摔了一跤,骨裂了。她问他:
“你回不回家?”他说:
“常回家的,别人以为家里有什么事的。”她说:
“是谈了朋友,跑家里呀。”他笑着说:
“谈了女朋友,家都不要了。”这个男孩讲起女朋友时总是一件大事似的。好象交朋友是一件很正儿八经的一件事。好象和别人吵吵闹闹是不可能成为女朋友的。要经过别人介绍才能算是女朋友,真好笑的。
在洗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总是干傻事,说过多少次别去打扰别人,可走过去就和他们说笑。和毕家定讲话纯粹是为了引起周春奇的注意。他们会上当,叫她过去,又是什么脑筋急转弯。她能感觉周春奇和蔡佩元都是感情型。当她和赵小宇开玩笑的时候,他们的脸会恢复平静,大家总是笑。她讨厌这样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她总是那样折磨自己,和别的男孩子嘻笑,喜欢她的男孩也会止步,她发誓,在上班时不再和他们嘻笑了,上班的时候就要有个样子的。
她先到蔡佩元那儿,夸奖蔡小小的优点,说:
“你瘦多了。”周春奇说:
“他想朋友了。”蔡佩元也说:
“周春奇也瘦了。”她说:
“周春奇是因为太瘦的缘故,再瘦点也不碍事的。”她敢面对别的男孩,可不敢面对周春奇,怕他脸红,蔡佩元出了一个题目,周春奇一下子想出来了,乐得脸红了。这个男孩,她说:
“周春奇的思维是大智若愚的,一激他就聪明了许多的。”她好沮丧,发誓过不去那车床边谈笑,可仍就在那儿呆了十分钟,和周新星谈论去读书,以前她说过却老早就忘了。周新星他记性好,文科,理科的科目全说了出来,其实她已没有这个决心。周春奇说;
“我不是读书的料。”她说:
“我不去读了,要考试过的,我都吓住了。”在周春奇那儿,他说:
“有人来找你了。”他去干活了。她惊讶他会沉不住气,那肯定不会是师傅。却原来是王小琴师傅,问她:
“那木盒有没有数过”她说:
“没有。”王小琴指责说:
“你收了木盒为什么没数?”她说:
“吃晚饭后他们自己放进去的,我没有数,叫他们早上早点来。”于是王小琴也没有说什么,一起走到了放木盒那儿,王小琴又挑剔,有钱人总爱挑剔,一则他们有钱,二则来显示他们的身份高。木子李心中着实不高兴,真的,她总是压抑不住自己欲望,往往在自责和矛盾中花费许多时间太不值得了,真傻。
从周国云口中,听到朱小雨那么忙,他说:
“是小伙子的缘故。。”她的心很是消沉,那么优秀的男孩总是心中有个偶像,想象那么冷俊的面孔下面,那一股神色,有时真得让她好心动。但马上便叹一口气,那是不可能。在厂子里平静地过活好单调。可心中总在幻想,别幻想了,她的生活别人适应不了,他们的生活她也望尘莫及。心中总有幻想,想得好多好多,和周新星相处,尽管笑好了,真的,这么三个人都挺聪明,而她的脑子总是转不过来,经常和他们吵吵闹闹,没有这种吵闹的必要了,因为吵闹后她总是自责,总是自惭不如,在内心深处,其实她是很脆弱和自卑的一个。快下班时,许多车工聚在那儿,是蔡佩元又有什么问题要大家做,他们招呼她过去,许多男孩都在哈哈大笑,这回她竟然没有跑过去,和他们吵闹着一团,顾自走开了。她避开了一个自我设置的障碍,不再自己折磨自己,她觉得很是值得。
她没有去朱小雨那儿看照片,却是硬要朱小雨去拿来,他说:
“拿道不去拿了,不过我很乐意给你帮忙。”陈国也在,朱小雨催得很急,木子李故意逗他:
“你越急,我越要慢。”陈国说:
“木子李这个人真差。”她笑着说:
“那不是,要看对象,他们差,我也差。”朱小雨说:
“那有些人待我差,我却偏要待他们好。”她不假思索地说:
“那是你要拍他们的马屁。”朱小雨笑嘻嘻地说:
“那木子李对我差,我却要待她很好。”大家就是哈哈大笑,朱小雨仍就是很开心的说着话:
“我很忙。”她笑着说:
“你给我帮忙那一次,说过你很空的。”他换了口气颇温柔地说:
“这几天去西施殿,晚上没有好好地睡觉过。”
她从周新星的身上看到她自己的影子,他谈笑风生显得非常幼稚,一点没有成人的味道,总是那样的嘻嘻哈哈,无忧无虑。起先去周新星那儿还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而现在去他那儿,只感觉到一股铜钱臭,还是周春奇颇有心计,从侧面看,他的脸总感觉他工于心计。在周春奇那儿,周新星走了过来,说:
“蔡佩元,你暂时可以明白了,谁可以使奇奇停下活儿谈天了。”周春奇竭力否认,木子李也帮着腔,没有这回事,她发觉周春奇蛮聪明的,不会感到尴尬的。周新星说:
“你这么空。”既然连周新星和周春奇也在说她空,那她也做得太过份了点。可不知为什么总爱去胖几句才心安。在周新星那儿,她竟然会说:
“因为量工件是为了在奇奇身边多呆一会儿。”话一出口,她也吓了一跳的。怎么会说这种话,害得周新星沉默了许久,他只是一个玩伴,和男朋友根本对不上号的,觉得还是周春奇好。
下班后本想着去逛街,但二舅妈他们在打红星,于是便看着他们打,后便闷闷不乐地回厂了。在寝室里,不知为什么,总情绪波动,时而高涨时而低落,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个才是真实的她。一会想到朱小雨,他正开心地和女朋友谈笑风生,一会儿起到周春奇,也正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只有她永是羡慕别人的份,也许不会有男孩陪着她度过生命中忧伤的时刻。在听收音机的时候,萌发出一种念头,为什么,女孩她这么死心眼,放开些,她和别人嘻嘻哈哈的那种态度,为什么不能在交友的时候放开些,活着固然有烦恼,可她来到这个世上,总该对自己负起责任。逃避躲藏都不是一个好办法。连在她心目中那么完美的二舅也会说打红星也只是把时光消磨过去,普通的小市民这样一天又一天的混过去,算起来在浪费多少时间呀。象钟顺禾小小年纪,却也如此消磨时光,整天打红星。那以后的路究竟怎么样了。于是她又想到了自己,觉得自己很是悲哀,如果她不把书读上去,高中毕业,那也会把生活看成很简单,在开心中也很快会找到朋友的。可是现在,总觉得大家都是在一起玩,并没有见到那么倾心的男孩。在生活中听别人谈论那么多的生活锁事,总觉得太无聊,自己也不甘心加入,可她又该怎么办呢。生活中每一条路都是充满坎坷,不要找藉口,不要找理由,她发过许多诺言,誓言,下过许多决心,可是又有多少她能够遵守呢。因为找不到出路,而抱怨命运的不公,对于读书也抱有讨厌了。说不清有太多的事情实在是讲不清什么理由。因为她决定要做,做自己的事,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有一天借着那么个机会,和张师傅在蔡佩元那儿,用千分尺量物件,起先她闷闷不乐,和周新星他们三个在一起总是很开心,可以忘记那个年龄的多虑,一切不如意都会消失的。在那儿,周新星和周春奇走过来,周新星这家伙调皮,竟然开玩笑开到她的头上,三个男孩哈哈大笑,她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非常的镇静,周新星是一副调皮的男孩样,倒还是周春奇象个成人样,记得周新星曾说过他是外向,奇哥是内向的。唉,真奇怪那五天新安江之游会让她有负担,真得有点可悲。男孩子照样讲讲笑笑。女孩子却不同了,整天想着游玩的情景,简直是太可悲了。真想象不出男孩子是怎么一回事的。他们可以开心地面对一切,那么女孩就不可以开心了?他们的相处是不用负担的,为什么她硬要自己负上负担,那就是自作自受,朋友可以滥交,但男朋友却是不行的。晚上很早就睡了,朱小雨的影子很少出现,为了维持心态平衡,她不会进一步想了。好朋友用不着客气,友好相处不用负担多好。这几天神不附体,常常忘东忘西,真是的。好了,她有点明白了,不会再花时间去浪费了,要爱就痛快些,不爱就快刀斩乱麻,这样半死不活地拖着,拖完了她的活泼,拖掉了她的情趣,真是没用。她变得头脑简单人也笨了许多。
早上硬是懒在床上,多睡一会也是好的。多么想不要爬起来,不要去跑步了。以前有个信念,可以有动力,可是现在象是泄了气的皮球,想想还是咬紧牙关起床了,只要起来,就是顺事多了,去跑步,总得腰酸得很,思想的斗争也是激烈的。很是羡慕周新星,蔡佩元,周春奇三个人那么友好相处,周新星这家伙明天割稻,他们都去,真是挺羡慕他们的。可她总感觉自己好孤寂,总没有一个谈心的朋友。而现在她有烦恼,连个倾诉的朋友也没有了,杨易平有了谈心的朋友,她除了祝福没有什么了,生活孤独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走自己路,不要后悔就行了。发觉她变了许多,本来挺死心眼的干活,今天没有去车床,她在想反正见不到她想见的人,却不料在四点钟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身影,周春奇,当时她显得很平静,但走路却觉得轻松许多了,人也变得格外温柔又活泼了。真怪,难道他真得那么重要,她不要这种尝试的,不稀罕。
晚上倒也不觉得怎么样了,写写毛笔字,听听收音机,吃了一大堆瓜子,还看了《□□的故事》,倒也不觉得寂寞。后来张凤女的弟弟张平上来了,他给他姐背来了米。顺便在木子李那儿坐上一会儿。他说:
“我去看电影了,题目叫《求爱别动队》。”他讲述了电影的情节,也讲述了他十六岁毕业到璜山的矿山机械厂干活。看着他倒是挺老实的,他说:
“别人都说我懒,不愿做了。”于是她想起他们电焊组的蔡师傅总说他懒,张平在蔡师傅的手下,说是拔一下动一下,一有空就拜伄,也就是打瞌睡。说得他们哈哈大笑。于是木子李说:
“你姐姐唱歌不错,舞也跳得不错,说话水平也高。”他说:
“是的,我也正在学的。”其实她才不稀罕她姐姐的多才多艺,总感觉那是变味的。他转换话题,说起她来:
“你不怎么出去?”她倒经常出去的,但不会在外面多呆的。快九点钟了,张平还是那兴高采烈,她不好说什么,便自顾自看书,而后他便告辞了。咦,这个小伙子头脑也是很灵光。真的,他们兄弟姐妹都挺有手段。从他的口中她意外得到了朱小雨的动向,她猜得没错,他是有一个女朋友,他在追求,那她就祝福他,她一点也不嫉妒。
早上因为没有动力,便懒在床上不起来了,晚上那么多动,被子常常是一半掉到地上,这个睡相也是难看,要注意。上班后就是火冒三丈,一忽说这个脑筋转不过了,一忽说那个脑筋转不过来,真是好滑稽,是否今天奇哥不在你就心烦意乱,不可能的呀。这几天也没有特意去车床那边,只不过是快下班的时候去一趟。那个时候大家挤在一块说话,昨天周春奇在蔡佩元那儿,她要去数数字,费了好多口舌,周春奇才帮她去数的。心后这种傻事她不要做了,无聊中说许多话,还是自己数起来动作快。周新星倒是急冲冲地过来了,帮她数可数了没几下,便不数了。男孩子们开玩笑说:
“有盒磁带叫七七四十九个吻,要十四秒。”起先她听不懂,但看着周春奇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在取笑人,春雷的脸色红了,待她听明白这句话时便大叫着:
“恶心。”周春奇他们也更加大笑了。吴卫红说:
“看,木子李带了耳环。”她却是捂住了下巴,于是男孩子们又取笑她。她总是不够大方,男孩很是夸张,难道她不会说‘是否很俗气呀’可她还要抵赖,真是个傻女孩。唉,脑中又有一个男孩的影子来,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办的。她想象她这个一个女孩,要找一个会细算内向的男孩作为男友的。
因为有了一个影子成为动力,早上的她竟然起来跑步,可也有太多的矛盾。真的,因为他给她惊喜和动力,有他在,觉得一要有了主心骨,人也变得开朗起来。越发会讲调皮话了。这也许是一个好的开端,但她绝不会迎合他。从相处的几天来看,他们中除了周春奇,没有接触过女孩,因此要接近也是容易。可是她不想这样做,既然年纪有了这点,不会去玩这种游戏。玩火者自焚,又何必为了当时的一点虚荣,而后背上沉重的包袱呢。那种傻事她才不干。既然生活这种孤寂要品尝,就让他成为她的动力,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只要她能克制住就行了。要知道心中有个影子,许多时候不会感到太孤寂。看着他那冷模的样子,会悄然升起一种温柔,但决不会冲动,想他的时候,孤寂也会跑丢的。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她是经常要去车床,可总是抑住自己的好动心,不去周春奇那边。可后来在钻床那儿,老是往车床那边张望,有个机会来了,她便很自然地走过去了,他在数长轴数,便帮着他数了。在数的时候,戴志力总是用铁末子打过来,她很是好笑,便大叫着嚷开了:
“说今天的你特别开心,你这样占便宜,要去告诉杨易平。”周春奇说:
“咦,这下上当了。”戴志力一笑,她又说:
“你大便吃饱了?”周春奇发出惊叹,戴志力气得用手按住她的手背,她竟然叫出声来了,吐了吐舌头的。乐向两个男孩哈哈大笑起来。她说:
“今天下雨了,本想到城里去,一个月没有去了。”戴志力说:壹趣妏敩
“那是不可能的。”后来杨易平来了,戴志力说饿了,便建议去三楼吃饼干。杨易平同意了,木子李便一溜烟跑上去,在周春奇面前她会回复到童心未灭,看样子又是一位大哥哥类型的朋友了。好几次她在那儿,总是杨易平走过来,幸亏这次时间不长,要不然又会花很长时间懊恼的,她也是太傻了。看着他脸上有一个伤疤,他解释说:
“刚扭过头去看,回过来后铁末子飞溅在眼皮下了。”她开玩笑笑说:
“有没有哭?”他说:
“哭了。”
“这么伤心?”
“不是伤心。”唉总是交谈那么严肃的话题,如果爱多说肯定会说起磁带的事,他没有说看样子,他真得很内向的。生活当中她的选择总是让她迷惑半天。那么辗转反侧,弄不清那次五天的旅游到底对不对,一空下来,无意中总会去回忆起往事点点滴滴的。对于他们的一切,她开始非常注意了,朱小雨的影子压下去了,不见了。继而是周春奇的影子,不知道她是不是多心了,他的阴阳怪气,会让她认为沉默是金。他的故作深沉,会认为是成年人的味道。搞不清在心灵深处,一个声音在说‘那是不可能的’年纪同龄,爱好兴趣又各不相同,他不会跟她谈音乐,文学,在他身边只能静静地体会,不要,她不要在这厂子里找男友,可是虚荣心又觉得这个男孩很是成熟,挺想和他一块出去玩。碰见了故作没看见昂着头过去,可是心中却非常想见他。算了,他不会照顾她的。知道是没有结果,只能是朋友之间的淡淡相处。那又何必牵肠绞肚的记着他呢,谢谢那五天给她的快乐,那是人生中很美很美的一段插曲,会记着他,谢谢他。毕竟相处5天过。可她对于别人也太敏感了,好好的朋友不会深深的交往,怕就怕会被别人扰乱生活,可一个人静坐的时候会品尝孤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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