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瑜并未催促,一边品着茶,一边耐着性子等黎至清天人交战。
半晌,黎至清抬眸,面上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我各为其主,将我送至天子近前,就不怕我掣肘于你?”
“我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你犹豫这么久!至清啊,你选择了晋王,我无权干涉,也不想置喙。我只知道,先生的学生都一心为公,辅弼社稷,救民水火,你绝不是例外,更不会因着国本之争,做出蠹国害民之事。”肖瑜释然一笑,正色说完,略顿了顿,想着师兄二人难得私下一见,莫要将局面弄得凝重了,有心调笑道:
“更何况,我还是你师兄,你当真忍心对我下手?”
黎至清闻言挑眉,瞬间明白了肖瑜的意图,配合着斗起嘴来,“不忍心?我在北境拼命时,师兄利用军粮来拿捏我,可没见手软!若我题补了谏官,此事必得寻机找补回来!”
肖瑜满脸无辜,甚至还带几分委屈,“这粮草最终不也没耽误么?我为着给你北境筹粮,可是把闵州三大世家都得罪了,到了你这里还落不得好。早知道,我也不费那番功夫,由得你在北境山穷水尽,到时候晋王殿下所有的后手都得使出来,招摇太过,看太子和秦王容不容得下他!”
黎至清被气笑了,“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师兄?”
肖瑜抿唇一笑,惬意地抿了一口清茶,这才心满意足道:“倒也不必,师兄弟一场,哪至于这般见外!”
黎至清被肖瑜这幅模样气得肝疼,无奈道:“师兄,从前先生提到你,可是满口的谦谦君子芝兰玉树!”
你怎么能学这些无赖做派!
“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尽信,先生也不例外,凡事都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瞧,然后自己判断。”肖瑜起身走到金猊熏炉前,揭开炉盖拨了拨里面的香料,回来后很兄长范儿地揉了揉黎至清额前的碎发,“赵王世子要收养康王遗腹子,晋王不仅没与之为难,还处处相帮,若依着传言来判断,他们绝对做不出这事,可事情就这么实实在在发生了。而且,我估摸着今日面圣后,此事就能尘埃落定了。”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彼此之间又有名义上的师兄弟这层微妙关系在,再打哑谜着实没必要,黎至清索性直接问道:“你可有帮着太子去争那两个孩子?”
“没有。”肖瑜这话答得干脆,施施然坐回原位,“太子是先生的首徒,也是你的师兄,你这话里话外胳膊肘总往外拐可不成。”sxynkj.ċöm
“方才还说,并不置喙我拜入晋王麾下一事!”聊了一个晌午,节奏一直被肖瑜把控着,与往日里由黎至清掌控局势相去甚远,让黎至清颇觉压力,此刻终于抓到了话柄,忙不迭反驳道:“怎的这就食言了?”sxynkj.ċöm
肖瑜见黎至清这般孩子气,不禁低头轻笑,“纵使政见不同,私下还是可以有情分在的。你啊,还是太年轻!混迹官场,哪有这么多非黑即白,这想法得改改。”
黎至清不以为然,亦不想在这些出世做派上多费口舌,只问道:“依着晋王和康王的情分,手里握着那两个孩子,就相当于拿捏住了晋王,你们不可能想不到这点。你没出手,到底是你不肯,还是他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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