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话可不像你该说的。”穆谦来了兴致。
黎至清笑道:“这些日子,黎某常常在想,在其位不见得能成其事,就比方这次殿下去北境,若非殿下身份贵重,能让京畿顾及,又能让诸州给面子,这一仗咱们也未必能赢。至少,以沉戟的身份,是做不到的。”
穆谦刚想得意的接一句,复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担忧道:“怎么,政事堂里有人欺负你?怎的徒然生出这些感慨?”
黎至清摇了摇头,笑得温和,“殿下莫要多想。是这样的,政事堂内不过寥寥数人,但每日处理的事务并不少,黎某先时颇为好奇,观察数日后,发信息所有政事堂当值官员,无论品阶高地,身边都有若干随侍打理琐事,以保证他们的主子用全部精力处理核心要务。但这些随侍在朝无职,月钱皆由主子发放。先时差银粟打听了一下,他们月钱加起来竟比主子官俸还高。”
黎至清的话,穆谦听明白了,“这个倒是,从前不入仕不知道,朝廷冗官严重,每年官俸就是一笔不小开支,实在无力再辟新职,领空饷不作为者不计其数,做事而不领官俸者亦有之。而这些不领官俸之人,大多由世家出资供养,以辅助在朝为官的子弟。”
“先时听若素说,大成寒门难出贵子,当时黎某不信,如今才明白,一个寒门举子,要人无人要财无财,办起差来自然没有世家子弟便宜。”
穆谦身边永远不缺人伺候,他想做什么,不过随口吩咐一句,见黎至清发出这种感慨,穆谦怕黎至清受委屈,忙道:“本王从王府差几个人来帮你吧,咱不受这委屈!”
黎至清轻笑出声,心情大好,“读案卷是要查找蛛丝马迹,可不是人多就行的,殿下放心,黎某一人足矣,再不济还有肖若素。”www.sxynkj.ċöm
整肃世家之患乃是黎至清的政治理想之一,可现下显然不是时候,穆谦以为黎至清会至少有些沮丧,但见他面色如常,忍不住问道:
“如此,大成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开世家,那你的意思是,世家就不管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下了许久,地面上已经覆上厚厚一层,黎至清看着满天的飞雪笑道:
“黎某从前听了个故事,有一农户,家门前积了大雪,因着天寒地冻雪结成冰,农户想要将冰融化,烧了一壶热水便泼到了冰面上,结果冰没化,还越积越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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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并州和谈刻不容缓,苏迪亚想争取最大的和谈里衣,胡旗使团快马加鞭到了京畿。
时值年下,大成官员心思早已放在年节上,穆谦也不例外,这还是他和黎至清在一起过得第一个年,自然要好好筹备。
正值休沐,穆谦起了个大早亲自拟好一张好吃好玩的单子,本来已与黎至清说好一起出府置办,奈何胡旗使团在这个档口上到了京畿,穆谦作为本次接待胡旗来使的主理人,不得不亲自出城迎接。m.sxynkj.ċöm
本来兴致勃勃的穆谦一下子蔫了,直到出了北城门,穆谦还在风驰上打着呵欠。不过,胡旗使团没让穆谦久等,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胡旗使团队伍就风尘仆仆的到了。
穆谦定睛一看,带队而来的果然是苏迪亚。穆谦不情不愿地挂上敷衍的笑意,对着苏迪亚抱拳道:“数月不见,公主还是这般明艳照人。”
穆谦虽是客套话,但却不虚。苏迪亚没有战败后的颓丧,整个人容光焕发,水眸流转,姣好的面容上还带着骑马疾驰的红晕,见到穆谦灿烂一笑,明眸皓齿,千娇百媚。若非见识过这女人杀人时的凶狠,穆谦定会觉得此女娇憨可爱。
苏迪亚勒马扬眉,对着穆谦身后打量一圈才道:“晋王殿下又见面啦,你身边那个好看的军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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