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通男欢女爱之事?”穆谦的脚步戛然而止,“何以见得?”
玉絮心思细腻,比起大大咧咧的穆谦细致许多,兼又知道自家王爷对黎至清有意,自然对黎至清上心许多,“平日里,无论殿下跟先生商议什么,先生都能从只言片语中理出逻辑,然后给出中肯的建议,一度让人感觉先生无所不能。可属下慢慢发现,每当事涉感情,先生就会表现得无所适从,而且属下听闻——”m.sxynkj.ċöm
玉絮说着,凑到穆谦耳边,耳语一番。
“此话当真?”穆谦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玉絮笃定地点了点头,“约摸着是先生不懂,问了阿梨,阿梨怕说不明白,又傻乎乎的不知道忌讳,跑去问了寒英。”
穆谦眼神微眯,若是他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拼着见罪老安国侯也要娶妻是为哪般?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好你个黎至清,骗本王有妻有子,让本王一直束手束脚!
穆谦当机立断,“玉絮,你亲自去一趟登州,此事关系到至清,交给旁人本王不放心。不拘着时日,务必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回来。”
“是!”玉絮闻言拱手领命,而后才略显迟疑道:“咱们去查先生的旧事,会不会有些不妥?若来日他知道了,再与殿下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与黎晗的旧怨,若没有拜会智慧道长的契机,恐怕黎至清一辈子也不会主动提,若是他成亲之事另有隐情,等他坦白还不知猴年马月,穆谦想到此处,心一横。
“他有妻有子才让本王心中有嫌隙!你即日启程去查!若当真有隐情,本王不想再等了,本王不想当第二个穆谚。”
“三公子的话,殿下信了?”
穆谦长叹一声,“不知道。理智告诉本王没有证据不能轻信,但此事,本王除了觉得有些荒谬之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玉絮想了想又道:“殿下,您还记得咱们回京路上,赵王世子在清虚观做了一场法事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当日穆谚拜月华帝君的模样尚在眼前,穆谦毫不迟疑吩咐道:
“差个人,去清虚观,威逼也好理由也罢,务必把当日穆谚给老道士的生辰八字弄来!”
*
穆谦作为平定北境战事的功臣,不能一直被禁在府里,若是时间久了,朝野议论纷纷,于穆谦不利,于朝局稳定不利。成祯帝容不得这样的事发生,是以禁了穆谦几日,就赦了他,还下旨赐下功臣田宅,但爵位和官位却迟迟未有动静。成祯帝在等,等待一个消息传入京畿。
穆谦如今无暇他顾,一心挂念着穆诀那一双儿女,生怕穆谚捷足先登。方一解禁,立马进宫去陆氏宫内央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每日带双生子入宫看陆氏的代价,哄得陆氏松了口,说只要今上允了,她便首肯。穆谦只得又跑到成祯帝面前央告。
穆谦在暖阁内跪得端端正正,“父皇容禀,儿臣与穆诀兄弟情深,如今林氏高义,随穆诀去了,不妨就由儿臣将他们接回去抚养,必不会让他们受半分委屈。”
成祯帝坐在榻上,眼神始终盯在手里的折子上,未分给穆谦分毫,等写完朱批,这才抬眼看了一眼穆谦。
“朕看你是上次没跪够,还敢跑来朕跟前碍眼!”
一想到上次跟穆谚为着两个孩子起冲突被罚,穆谦就恨得牙痒痒,但到底不敢在成祯帝面前放肆,面上愈发恭敬道:
“儿臣知错,上次误伤了赵王世子,是儿臣鲁莽。已经差人去赵王府探过病了,也送了好些补品去致歉。赵王世子想来已经大安,而且他也算是上过战场的人,不至于如此不济,父皇切莫因担忧太过伤了龙体。”
穆谦这话带了三分刺,摆明了说是穆谚坑他,气得成祯帝从旁边的小几案上拿起一个匣子朝着穆谦砸过去,“混账东西,真不知道领情啊!”
穆谦不敢躲,被红木匣子重重地砸中肩头,瞬间感受到一阵钝痛袭来。匣子落地,登时被摔开,里面地信函撒了一地。穆谦搭眼一看便知那些是穆谚当监军时写给京畿的密报。
“你自己打开瞧瞧,人家穆谚都说了你什么?人家心系家国,在前线不仅从没给你使绊子,而且还处处维护!反倒是你,小肚鸡肠,为着孩提时期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成祯帝边骂边咳嗽,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朕本以为北境之行你是个可用的,没想到还是个浑的!”
从前原主是个怂货,没事绝不往成祯帝跟前凑,为求自保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而成祯帝知道这个儿子烂泥扶不上墙,也懒得搭理他。如今,形势早就变了,成祯帝对这个儿子刮目相看,而穆谦有心成就大业,凡事自然不会躲着,还会想着法子讨成祯帝欢心。
穆谦此刻暗暗后悔,早知如此,方才便不争口舌之快,这会子不仅惹得成祯帝不快,还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着实有些亏得慌。见成祯帝气得不轻,穆谦极为乖觉地起身斟了一杯茶送到成祯帝跟前,等人接过去,这才一边给成祯帝顺着气,一边假模假样地认错道:
“都是儿臣的不是,父皇您消消气。”壹趣妏敩
穆谦打量着成祯帝的脸色,见他面色终于缓过来,才又开口求道:
“这次也不是儿臣跟穆谚争,只不过回京畿的路上,穆诀给儿臣托梦了,让儿臣务必照料好延儿和红伊。穆诀跟儿臣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儿臣肯定不能让他人去了,还挂念着现世之事,不得安宁。”
“胡言乱语!朕不允你,仅是怕你跟穆谚抢么?”成祯帝一听就知道穆谦是在信口雌黄,“朕就同你直说了,朕欲为你择襄国公府容氏的嫡女为妃,容氏有祖训,容氏女不续弦不做小,就是怕夫家先有了子嗣,自家女儿吃亏。如今你先接了穆诀的子嗣去,人家哪儿还肯嫁给你!”
穆谦心有所属,一听这话,再没了方才嬉皮笑脸的心思,立马正色拒绝,“儿臣不娶!”
“你说什么?”成祯帝难得被忤逆,气得一脚踹在穆谦小腹处,把人直接踹翻在地,“跪起来,再说一遍!”
成祯帝隐隐跳动地眉峰昭示着愤怒,穆谦不愿妥协,跪正身子后,面色不改,“父皇恕罪,儿臣不愿成亲。”
成祯帝因着身体不适,前些日子赴城郊皇家别苑将养身体,如今才有了点起色,一旁侍候的内侍黄中怕他再被气出个好歹,赶忙上前劝道:
“陛下息怒,六殿下许是太过意外,一时还没想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您容他些时日慢慢想。”
“容他些时日?惯得他!”成祯帝星目一瞪,剑眉一挑,“穆谦,你就在这里跪着想,想不明白就别起来了!”
穆谦心中暗骂,自己的八字一定跟这暖阁相克,自打穿到书里,一共来了这暖阁两次,次次都被罚跪!
不知过了多久,成祯帝小几上的奏折早就批完了,茶水已经换了两次,穆谦再好的身子也跪不住了,摇摇晃晃起来。
成祯帝见状,心有不忍,但却不肯先开口。能在御前侍候的,个顶个都是人精,黄中也不例外,眼见着自家主子心疼儿子,借着给成祯帝端点心的机会,开口劝道:
“陛下,六殿下跪了一个上午了,想来也该饿了,饿坏了他,回头心疼的还是您,要不然就让他起来吃块点心?”
成祯帝瞥了一眼穆谦,喝了一口茶,取了一块点心,才道:“穆谦,容氏女你娶不娶?”
穆谦脖子一梗,“不娶!儿臣只想先把延儿和红伊接回府!”
本来要往口中送得点心立马被成祯帝砸到了穆谦脑门上,扔完点心,成祯帝冲着黄中道:“你瞧瞧,他还有的是力气来气朕,饿什么饿!端下去,气都让这个逆子气饱了!”
黄中嗔怪地瞧了穆谦一眼,然后无奈地撤了那盘子点心。
穆谦一直跪着,没顾上用午膳,成祯帝也被穆谦气得无甚胃口,两人便因着亲事僵持起来。
日薄西山,黄中心中暗暗着急,莫非这一老一少要僵持一夜不成?他心中明白,先前成祯帝已经给了一次台阶,绝对不会给第二次。如今此事若想解决,只有穆谦服软。
黄中大着胆子,凑到穆谦跟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劝道:
“六殿下,陛下养病归来,身子尚未大安,御医说了,须得少动气,安心静养。您在这里搞这一出,可不是为人子该做的事!”
说到最后,黄中自恃看着穆谦长大,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谴责。
一番话说得穆谦甚为羞愧,虽然亲事不肯妥协,但身为人子还是肯服个软,“父皇,儿臣知错了,前些日子蹉跎岁月,自知有愧,想趁着年富力强,多进益身手和学业,实在无暇旁顾,若贸然娶了襄国公掌珠,恐怕委屈了人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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